一天就这样结束了,老杨收拾好工具乐呵呵地回到家里,老婆正在做饭,老杨一溜烟跑到婴儿床边看儿子。只见小家伙正憨憨地睡着呢,手指还不断地拨弄着,像极了自己小时候。脸颊上有阵阵红晕,兴许正做着什么好梦。
老杨咧嘴笑了,露出两排四环素牙,削瘦的身形在暮色中越拉越长。
从自己离开龙岗村后,就交上了霉运,先是家里人一个个稀奇古怪地死去,接着是自己的孩子被车撞死,好歹逃到江城大学开始了打短工的生涯,日子才算渐渐好起来。但长年没有子嗣的生活让老杨有些郁闷,终于在今年老婆生了第二胎,还是个大胖小子,这让老杨喜出望外,但儿子才三个月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人们都说死了,只有老杨两口子不相信,这不,这孩子睡得好好的,哪里像死过一次的。
“学校这些知识分子真是读书读傻了。”老杨在心里骂道。
入夜时分,江城大学被一片和谐的夜色笼罩,位于校园西侧的校工宿舍区里,老杨和老婆吃完饭正在看电视。老杨的家在宿舍区最里边,靠近一片茂盛的法国梧桐,此时随着深秋寒风的吹拂,不时有几片枯叶落进位于一楼的家里。
随着深夜新闻在十一点结束,电视节目开始进入午夜档,老杨兴奋地转台,慌忙叫老婆把自己私设的锅盖天线转到西边。
“死色鬼。”老婆在一旁嗔道,极不情愿地走到阳台上摆弄那个锅盖式的小天线。
“你知道啥,今晚老子要看欧美的!”老杨色迷迷地注视着电视画面,不知不觉间,脑子里却开始想着学校里年轻的美眉们。
“你说你这个老不正经的,快五十的人了,没事拍这些照片干嘛?”老婆弄完天线,在收拾抽屉的时候找到了一叠照片。上面全是如花似玉的女大学生,各个系各个年级的都有,甚至还有夏天时偷排的情侣幽会的照片。
“你给我收起来!一个女人你管男人做什么事!”老杨厉声呵斥道,老婆被他一吼,讷讷不再说话,回屋休息去了。
此时,在电视里销魂的叫声中,夹杂着一种“嘶嘶”的声音,入定的老杨几乎没有注意到,忽然,屋里一片漆黑。
“妈的!怎么这个时候停电!”老杨高声骂道,里屋老婆也絮絮叨叨地走了出来,往外一看,居然就只有他们这一家停电了,窗外萧瑟的秋风阵阵吹起,呼呼作声。就在这时,刚才电视里那种“嘶嘶”声更加明显了,老杨失魂地朝电视看去——早就停电了,哪有电视的声音!
“嘶……嘶……”
“啊!……”老婆忽然发出一阵尖啸,老杨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妈的你个死婆娘,瞎吼什么吼!”老杨摸索着寻到茶几上的手电筒,拧开了电源,这一开灯不要紧,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老婆下身遍布鲜血,立在当屋里,一股股猩红的血液正缓缓通过双腿留下,之间一只乌黑发亮的手臂从老婆下身直穿进去,老杨定睛一看,自己的儿子正蹲在老婆两腿间对自己吃吃地笑着!
“嘻嘻嘻嘻……想我没啊……”
一个阴森的女生从儿子的嘴里发出,越发显得诡异可怖,老杨看着自己的儿子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变成乌黑色,一大块皮肤缓缓剥落,露出里面鲜红的肉色,空气中随即传来一阵恶臭。
自己的老婆浑身哆嗦着,看来生命正逐渐离开她的身体。
“你是谁!?”老杨鼓起勇气大声对“儿子”问道。
“呵呵呵呵……杨定武……呵呵呵呵……”那个声音认识自己!
老杨忽然觉得这个女声很熟悉,但由于断断续续阴森诡异的语气,他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自己的儿子已经完全变成黑色,留了一地的脓水,地板上、老婆的睡裙上都是。
血淋淋的一团肉被扔到地板上。老婆也随即轰然倒地。
“啊!……”老杨几近崩溃,抱着自己的后脑叫唤起来,恐惧吞噬了他的心,正在一步步挖掘他的肉体。
就在此时,一个淡淡的影子出现了,抱起了地上似人似鬼的孩子,缓缓地朝老杨走来,一阵冷风从屋里袭过,老杨抱着自己的头不住哆嗦,再也站不起来。
“……嘻嘻嘻嘻……我好想你啊…………”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要过来啊!”老杨眼泪鼻涕一把把地落下,当场尿了。
“嘻嘻嘻嘻……来啊……来啊……”女声渐渐走近。
老杨眯着眼睛不敢睁开,忽然觉得身边阴风阵阵,一只冰冷至极的手抓住了自己。
“啊!……”老杨又一次尿了。
“嘻嘻嘻嘻……还没玩完呢,你怎么就舍得杀我……”女声已经到了耳边,老杨死活不肯睁开眼睛。
老杨感觉那话儿竟然自己立了起来,惊恐之余没来得及说话,感觉一个冰冷的身体就这那话儿蹲了下去,一时间觉得如落冰窟,全身陷入一种冰冷的亢奋状态。紧接着一双冰冷的手开始在自己胸脯上摸索着。
老杨不知为何睁开了眼睛,只见一张惨白的脸离自己只有极短的距离,死鱼般的眼睛无神的盯着自己,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搭在惨白的面颊上……
“啊!……怎么是你!……英子!……我不是故意的!……你放过我吧!”
老杨绝望的声音回荡在室内,屋外树林里的小鸟们眯着眼睛,正在做着晚间的美梦。
“城门城门几丈高
三十六丈高
骑白马,坐轿轿
走进城门挨一刀……”
一个阴森的声音吟唱着古老的童谣,在深秋的夜空里空洞地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