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硅酮?”顾晓雪从洗手间出来就听到李蔷高声说着这个字眼,不禁感到有些诧异。仓促之间顾晓雪并没有听清二人所说的是什么,只是把鬼瞳听成了硅酮。
李蔷尴尬地笑了笑,抚摸着脑后的马尾辫说道,“没事没事,和周教授讨论点专业名词,嘿嘿……”
顾晓雪看着李蔷一脸认真的表情,也就没说什么,于是三人的话题又重新开始天南地北,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走到晚上十点多,店里的客人也陆陆续续离开,周天行看看时间说要走了,顾晓雪这才发现天色已晚,也准备起身离开。
李蔷也起身拿起外套,这时周天行也走到了门口,顾晓雪说她想去找同学聊聊天就跑开了,看来小妮子还真的在安排两人相亲。李蔷望着晓雪离开的背影,顿时觉得有些窘迫,想自己堂堂一个刑侦副队,面对凶徒甚至凶尸都没有害怕,没想到一次安排好的相亲竟让她连手都不知往哪放了。
不明就里的周天行当然不明白李蔷心里想什么,客气地邀请李蔷一起走走。
“李警官想必还有许多问题想问我吧?为了避免哪天你心血来潮把我带到局里去询问,我今晚决定有问必答,呵呵。”夜色中周天行双目流闪,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人对他产生关注和好感。
“那我就问了啊。”李蔷倒是不依不饶,她信手将脑后的马尾又扎高了些,继续说道,“你是不是神棍啊?”
“神棍?!哈哈?”周天行显然被李蔷的话逗乐了。自己“出道”这么多年来,还从没有人这样称呼自己,充其量不过叫一声术士,这下可好,被一个丫头直接称作神棍,可真让人啼笑皆非。
李蔷瞪着一对美瞳,依旧维持着刚才的表情继续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邪门的事情,还有,还有那些什么鬼呀神的,你还让我晚上怎么一个人洗澡……”
说道这里李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不敢一个人洗澡,难道还两个人洗?想到这里,李蔷已经在心里将自己骂了几百遍,李大队长多年的英名,看来就毁在眼下了。当下脸上一阵发烧,如果不是仗着夜色的掩护,恐怕李蔷已经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于是二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走在校园里的林荫道上,月色如水,安静旖旎。校工焚烧枯叶的味道沿着步道传来,清冽而浓郁。
奇怪的是周天行全程都保持着神秘的微笑,对李蔷所说的一切都不置可否,他偏着脑袋看着李蔷有些尴尬的神情,忽然朗声大笑起来,笑声在深夜的校园里传得很远,惊醒了夜宿的飞鸟,一时间树林里群鸟齐鸣,煞是壮观。
“好了,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到这。”走到一处教师单身公寓前,周天行停下脚步向李蔷告辞。
“啊?”李蔷看着周天行哭笑不得,敢情一起走走是为了送他回家!这倒让李蔷没有想到,看着周天行孩童般的笑颜,李蔷感觉自己火爆的脾气就要上头了。
似乎看出眼前的美女火山就要爆发,周天行笑着摆摆手,笑道,“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送你一枝花吧。”说完伸手在夜空中晃了一下,一支火红的玫瑰出现在手里。
都说女人如花,女人爱花,李蔷刚才还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看到艳丽的玫瑰,竟也愣住了。
“为了感谢你陪我走了十五分钟,送你一支十五分钟玫瑰吧。”周天行笑道,狐媚的双眼里充满了真诚。
“十五分钟玫瑰……?”李蔷怔怔地回味着这句有些无厘头的话,周天行已经转身上楼了。留下一句话回荡在夜空里。
“如果李警官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通过晓雪找我,我一般都有空的,祝你早日破案!”
神奇的周教授。
李蔷在心里说道,不过看着眼前这支娇艳欲滴的玫瑰,她也乐了,看来这个周天行果真是个情场高手,逗女孩子一套是一套的,居然还会魔术!想起下午顾晓雪谈起周教授时的神情,李蔷竟觉得脸颊微微发烫,她下意识地摸摸脸,忽然觉得这个周天行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虽然他说自己会收鬼,李蔷无法确认这句话是不是逗她玩的,但下午在女生宿舍里听到的那种“嘶嘶”声,到有些像什么东西被吸进瓶子里的声音。越想越离谱,看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夜色里发散着一种静谧的压抑,李蔷赶紧加快脚步走到校门口。
这家伙不会是狐妖吧?
刚想到这里,忽然看到校门口那个白天卖冰粉的小摊居然还开着,那个中年大叔依旧矗立在路灯下,正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看来。
“小姐!”那个大叔大声说着,“小姐,您下午给我的钱多了,这是找您的……”说着竟跑过来地上一把零钱,苍老的双手已经略微有些冰口,看得李蔷心里一惊。
“不用了大叔,你给孩子买点啥吧……”忽然觉得没见到小孩,于是李蔷问道,“大叔您的孙子呢?”
大叔憨厚地笑着,露出略有残缺的牙齿,“已经让老伴送回去了,夜里冷,怕冻着孩子……”
“哦……”李蔷含糊地回答着,大叔的力气很大,自己说什么都不能把钱塞到他手里,几番挣扎后李蔷只得放弃,对大叔报以一笑后开车离开了,后视镜里大叔正朝自己挥手告别。
转身离开后,卖冰粉的大叔穿过一片灌木丛,将一个红色的锦被包裹抱起,慢腾腾地走到一栋教师住宅前,轻轻放下,趁着夜色的掩护悄然离去。
一首童谣随即在寂静的夜里传开:
“城门城门几丈高
三十六丈高
骑白马,坐轿轿
走进城门挨一刀,哈,挨一刀!”
“嘿嘿嘿嘿……”随着大叔离开的背影,一个阴森诡秘的声音从教师楼前响起。
……
“多好的大叔啊……”李蔷握着方向盘,心里暖呼呼的。想起刚才周天行送自己的“十五分钟玫瑰”,她下意识地往身旁看了看,顿时吓了一跳。
刚才随手放在副驾驶座上的玫瑰已经不见了,座椅上分明是一支枯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