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被她一逼问,吓得浑身哆嗦,慌得捂着嘴巴,使劲儿摇摇头:“娘娘,奴婢刚才一直在走神儿,什么也没听见。”
赵可贞自然不信,猛然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冲着小丫头大腿上猛戳了两下。小丫头一吃痛,便惊声哭泣起来。
“不许哭!”赵可贞挥舞着簪子,好像随时会把小丫头的脸划花,她咬牙切齿的盯住丫头:“刚才的话,你若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本妃会要了你的命。知道了吗!?”
“知道,奴婢知道,奴婢绝不敢说出去!”小丫头吓得连连往后面躲。赵可贞恨恨的一挣,背部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赵可贞咬咬牙:“躲什么?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还不接着擦!”
小丫头抹抹眼泪,应了一声,重新投了毛巾替赵可贞擦洗。背上,屁股上,简直没有一块好肉,碰哪儿哪儿疼,赵可贞呜呜的强忍着,心里想着刚才在柴房空场上发生的事。真没面子,堂堂尚书府的嫡出千金,竟然被人折腾的跪地求饶,口称贱妾。
但这也不能怪自己啊!谁叫卫元熙心肠太过歹毒呢?她把刘允的舌头割了,把陈婆子的眼睛剜了!又要把自己做成人彘,简直是灭绝人性!赵可贞打了个寒颤,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她长这么大都没有亲眼见过。
其实尚书府倒不是没有这样的事发生,只是家里人疼她宠赵可贞,都瞒着她罢了。一个尚书千金,看这么血腥的事,若是吓坏了可怎么好?
赵尚书一直这样想,所以偶尔处置个下人,都偷偷拖到偏僻的院落解决,以至于赵可贞的眼里从来只有天下太平,能够兴风作浪的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这口恶气不能就这么咽了。报仇,她一定要报仇!赵可贞忿忿的在床榻上捶了一拳,转过头,望着那个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秋雁。”小丫头头也没抬的答道。
秋雁,好名字。赵可贞勾勾唇角:“你什么时候进府的?”
“奴婢才进府一个月,奴婢家里的人都饿死了,没有出路,就把自己卖了,进府当个奴婢,想着能混口饭吃。”
赵可贞在秋雁的腿上揉了揉,她下手没轻没重,触及了秋雁的痛处,小丫头啧啧嘴,吸了几口凉气。
赵可贞温然笑了笑。连秋雁都觉得这笑容颇为虚伪,但赵可贞并不在意,道:“对不住,方才本妃在气头上,让你受委屈了。”
小丫头委屈得摇摇头:“娘娘不生气了就好,奴婢不敢委屈。”
“不生气,你这样悉心的服侍本妃,本妃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赵可贞突然握住秋雁的手:“丫头,看你是个懂事的姑娘,比我那妍儿都聪明,你想不想出人头地啊?”
出人头地?小丫头秋雁怯生生的望着赵可贞,她自己都成了这副德行了,谈何叫别人出人头地啊?
见秋雁不说话,还一脸怀疑的望着自己,赵可贞觉得挺没面子的。复问道:“怎么,你不相信?”
秋雁摇摇头,马上又点点头。赵可贞有些无奈,又问道:“你觉得钟妈妈威风吗?想不想和她一样?”
“想。”秋雁迟疑了一会热,笃定的点点头。
“如果你帮本妃一个忙,本妃保证,将来你也能像钟妈妈那么威风。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量。”赵可贞说着,将手中那根簪子交到秋雁手中,紧紧攥了一把:“你只需要把这个东西送到尚书府,再把本妃的现状告诉尚书大人,尚书大人自然会赏你,一百两银子,你在府里做十年也未必能赚到。”
秋雁吞了吞口水,一百两银子,她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一百两。她低头看看手上的簪子,心里却一阵犹疑。太子妃也不是什么纸糊泥捏的,听说人家手段高明着呢!要是给她发现了,自己的小命还能保住吗?
为了一百两银子,把命给搭进去,实在不值得。有命赚钱,没命花,这么蠢的事儿,谁愿意做啊?
“这……”秋雁想把簪子给赵可贞还回去,但赵可贞死死按住她的手。
一百两银子,拼一下,也是值得的。
“好吧。”秋雁将簪子别在发间,用发髻掩住:“奴婢去去就回。”
秋雁前脚刚跨出偏殿的大门,秋雁一抬头,正跟钟妈妈撞了个对脸。
“秋雁,哪去儿?”钟妈妈问道。
“没,没去哪儿,就是赵侧妃肚子饿了,叫奴婢帮着弄点粥喝。”秋雁把脸埋得低低的,不敢直视钟妈妈的眼睛。
“是么?”钟妈妈一抬手,从她发间将那根簪子揪了出来。钟妈妈下手很重,顺带把秋雁的头发揪乱了一缕。
“那这又是什么?”钟妈妈高声嚷了一声。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赵侧妃要奴婢做的,奴婢不敢不依啊!”秋雁慌忙跪在钟妈妈脚边。
这心理素质也太差了,钟妈妈还什么都没问呢,她就和盘托出了。赵可贞听见秋雁把自己供了出来,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嘴里还不依不饶:“贱婢,你竟敢诬陷本妃!叫你做点小事,就要东要西,这会儿还敢诬陷本妃。钟妈妈,这样的贱婢决不能轻饶。”
钟妈妈将簪子双手奉给赵可贞,低头瞥了秋雁一眼:“才刚进府一个多月的小丫头,做事也忒出格儿了些。赵侧妃千万别介意,都是奴婢管教不严,奴婢这就把她带下去,严加管教。”
秋雁被拖到后院,挨了一顿板子,跟妍儿关在一处。
赵可贞望着钟妈妈,暗自咬牙切齿,这哪里是要给她治伤,分明是把她囚禁在府里。虽然一日两餐,都是侧妃的标准一点儿没变,但出入都只能在偏殿这一亩三分地,还有钟妈妈的人随时跟着。
赵可贞正想着,猛然见元熙端着一个托盘进了房间,赵可贞慌忙趴好,陪笑道:“娘娘,您这是?”
“赐你一罐毒药。”元熙温然答道。
赵可贞倏忽变了脸色,僵硬的笑道:“娘娘,您是开玩笑的吧?”
“对啊,开玩笑的。”元熙淡然望着她:“你是赵尚书府上的千金,谁敢动你啊?是不是?”
赵可贞忙又赔笑:“娘娘,那不过是贱妾一时不知天高地厚,信口胡说的,您千万别放在心上。您是太子府的主母,可贞是侧室,可贞哪敢在娘娘面前逞威风呢?”
元熙淡然哼了一声,这些虚伪的鬼话她根本不信。元熙打开罐子,飘出一股清新的香味:“这是钟妈妈从张神医的药房买来的,能治你的伤。”
赵可贞嘴角抽了抽,她小时候连打个喷嚏都是由宫中专为大臣看病的太医前来诊脉,现在伤的这么重,难道涂点儿这个药膏就糊弄过去了?
“趴下。”元熙轻轻吩咐一声。
“什么?”赵可贞一愣。
“我叫你趴下。”
赵可贞扁扁嘴,伏下身子,元熙将她衣裳掀起,露出雪白的背。真是惨不忍睹,元熙也不禁皱皱眉,深浅不一的伤口横斜在背上,看着像野兽撕扯的结果。元熙用小毛刷挑了些软膏,一点点刷在她背上,冰冰凉凉,隐隐有点疼。
赵可贞抽了抽鼻子。
“知道本妃为什么要给你治伤吗?”元熙问道。
“是娘娘体恤贱妾伤重。”赵可贞想都没想,便套路的答了出来。
“得了吧,你这套鬼话连我都骗不过。”元熙继续刷药膏:“你害死我跟容湛的孩子,不过是嫉妒我占了你正妃的位子,你诬陷我与刘允私通,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嫉妒有时候真的很可怕,能让人迷了心窍,乱了性情。”
赵可贞舔舔嘴唇,没有说话。
“我知道,无论把你打成什么样,你都不会服我。因为你心里藏着恨,而且无法化解,只会越积越深。你现在嘴上虽然甜言蜜语,心里却暗藏杀机。这点事,你瞒不了我。”
“那你干嘛不一刀杀了我?”赵可贞鼓起勇气问道。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但我不能。你要是死了,赵尚书必然反叛容湛,虽然我们不怕,但也不想添这个麻烦。”元熙将盖子盖好,放在桌上:“只要你还在我手里,赵尚书就不敢反,这么好的人质,我何必浪费呢?”
“所以,你怕我跑了,才叫钟妈妈监视我?”
元熙笑而不答,赵可贞别过脸。
“刚才和亲王府的卫姨娘叫人传话过来,她想见你。我看你伤成这样,怕是没空儿见她,便替你回了。”
“卫姨娘?”赵可贞猛地抬起头。
“别担心,我知道你很想跟她诉诉苦,我都安排好了,本妃替你去见她一面。还有你的那群狐朋狗友,什么耶律奴儿,什么刘贵妃,我都不会放过。”元熙说着掐上赵可贞的脖子:“好姐姐,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元熙手上一点儿一点儿用力,逼得赵可贞咳嗽不止。赵可贞竭力掰着元熙的手,却掰不开,她脸上憋得通红,呼吸也渐渐不顺。元熙一撒手,她便伏在床榻上,大口的喘息着。
“母后说过了,把你交给本妃处置,赵可贞,你杀了我的孩子,毁了我和容湛的盼望。我会慢慢儿折磨你,别担心,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