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口，双手抱着身体，把脑袋又埋在自己的怀抱中冷冷发颤着的容若。他的心里有过一阵心疼，本能地想蹲下扶起她，可是一想到这全部是她在演戏，她为了创作而表演的刺痛袭击了天暮全身所有感性细胞。
他蹲下的身体立马又理性伸直了起来，脸上又恢复了冷酷。“你走吧！”
三个字，像一把利剑一样直射容若的心脏，她真的不敢再开口多说一个字，因为那眼神已经让她明白了一切。
她垂下的眼帘，如扇子般的睫毛微微的抖动着，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眼神空洞的看着地面，绝望而凄美！
随着大门的关上，容若缓慢地扶着门把站了起来，可能是坐在地上太久脚麻的缘故，刚刚站到一半又跌倒在地。脚膝盖旁肿了一大块，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痛，因为真正痛得是心。
何容如替她请了三天的假，她自己也准备在家好好陪陪。虽然她不知道姐姐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总归是跟姚天暮脱不了关系。但她几次联系他的手机都是关机的。
同样，蔡云飞也想找到姚天暮，但始终提示手机关机。看来真是两个人大吵一架了！
蔡云飞跟何容如慢慢回忆起是不是跟天暮的工作有关，那天听容若的语气就觉得不对劲，可这个跟他们的感情也没有关系呀！
“反正我不管这些，只要伤害到我姐姐的人都不是坏人，而且，她都，行了，行了，你走吧，我也不想联系那人了。”何容如对蔡云飞也下了逐客令。
她在客厅抽屉里找到容若房间的钥匙，打开了门，看到容若就一直坐在墙角，还好，开着暖气。
“你还会开空调呀，那说明人还是清醒的，跟你说了，才认识几天呀就往人家怀里钻，你又不是没人要，想想承德对你多好呀，算了，算了，反正先起来，我带你去吃饭，好吧？”容如过去拍了拍容若的头，像个妈妈安慰一个孩子般。
“如如，你先去上班吧，同时帮我把明天的请假注销了，我明天就上班。”容若并不抬头，但清楚说出这句话。
“上班？好，好好，这就对了，行吧，那我烧点好吃的放在客厅，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许就是想给你一个考验。都过去啦。”
容如拉上门的时候，容若才把头抬起来。感觉真像一场梦！
洗把脸，再冲个澡，打开衣柜的时候，发现自己最喜欢最保暖的衣服都放在天暮家里了。
容若对着自己冷笑了几声，随便搭了一件外套披上。还想空手套白狼的，想不到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推开门的时候，一股冬日里特有的寒气扑面而来，容若打了一个冷颤，连呼出去的气息又卷成一团白气给回吸过来。
三个小时前，她盼来了天暮的信息，约她到餐厅。她知道，等天暮回过神来还是会很绅士地面对她再正式提出分手。
看着街边偶尔路过的一对对情侣，容若都感觉在播放电影画面一样，她在每张脸上都看到的是天暮的笑脸。
沿着曲折的小巷，投向最为漆黑的角落，有一对情侣在拥抱着接吻，容若步行着向前，还回过头来多看了一眼，想不到惊扰到了他们，被回过来一句骂：“看什么看？大妈！”
大妈？呵呵，曾何时在学校中的女文艺，才女，在承德眼中的女神，随着这一场恋爱下来就已经退化成大妈了？
是呀，要说成本，时间够短，但她却变成了一个女人的成本是今生无法换回的。
女人的年龄，精确得像温度计的刻度，每上升一度，社会对她的容忍就降低一分，特别是在形象上。容若在经过一家橱窗时，看到里面的自己，傻笑着打量，不就是衣服邋遢点嘛，怎么就成大妈了呢？
地点约在常去的中餐厅，熟悉的二楼窗边位置，熟悉的那个人，容若拖动着身体，一步步走了进去。
一张条形方桌子很小，他们之间就是一抬手就能碰到的距离。以前是并排坐着，现在变成了面对面。
天暮露出惨淡的笑容来迎接她，她也回以浅浅一笑。
真是有礼貌的一对人，不，曾经的一对人。
灯光是桔黄色的，从头顶上射下来，把她颤抖的右手投影在咖啡杯上。容若第一次发现原来这家餐厅如此讲究，以往来的时候眼中只有对面的他了，从来没有好好留意到周围的环境。
“对不起，”天暮开口的第一句话。也是容若害怕，但也能猜到的开场白。
她不由得捏紧了杯子，垂下了目光。
“若若，你还好吗？”天暮看她一直低着头，又轻声说了一句，并伸出左手慢慢放在容若的右手上。
双手一触碰的那会儿，容若还是有电光火闪般的感觉，她猛抽回了自己的手，老实的安放在右腿上。
“对不起，应该是我说，但是，但是，”容若本想着说出另一个早已经在家里练习过无数次的解释，但始终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天暮认真琢磨着她说话时的表情与微妙的变化，他收回的手，并没有停止动作，而是直接起了身，坐到容若的这排来。
“我在家里看到了你的全部稿纸，”天暮把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掌心，接着用力把她抱在了怀中。
“你看完了？真的看完了，我是真的爱你!”容若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很轻松但还是十分激动！
“我都知道，都知道了，瞧把你吓得，对不起，若若。”天暮怜惜着把她紧紧抱着。
容若这个时候就突然大哭了起来。她感觉受了天大的委屈，现在终于沉冤得雪一样，放开了哭。
这哭声在这寂静的餐厅显得格外引人竖耳，天暮并不尴尬，而是用手轻经擦去她的眼泪。
“以后不准不理我，不准凶我，还有，还有，”容若边哭边说。
“好好好，不过，你本来也有不对，没经过我同意就把我直接写了进去，你以为你是在演《情深雨蒙呀》”天暮笑着拍了拍她。
“你怎么也看言情片呀？”容若一下子被她逗笑了。
“前几天你不是在家里天天看嘛，还一直跟我在说剧情呢，”原来他都有在听，容若以为他还没理她，在对着电脑研究他的数据呢，原来他都一直在听她说话的。
“还有还有，你家那个门的电子钥匙锁，我都打不开，密码是什么数字呀？”容若想起前几天被关在了门外，否则早就拿到完稿了。
天暮报了一个像是日期的数字，容若一脸纳闷，他只好附到容若的耳边一清一楚地说，“我们的第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