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偶尔抬头对视下彼此,但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着,各想各的,或是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始终默不作声,容若倚在沙发上,背后垫着两个抱垫,承德移到沙发边上的的懒人椅上,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屋后的那片花园里,在初春的时候播下爱情的种子借着光合作用的灵魂慢慢延伸到天明。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昏暗,让容若的影子都变长了。
“若若,若若。”承德感觉自己是在梦中,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容若微笑的脸宠是如此幸福得不可思议。
“叫什么呀?快点起来吃早餐吧!”容若用手指弹了下承德的额头。
“你的名字是我见过最短的情书。一早醒来,有光,有你,真好!”
“现在还在早呀?都快中午了,别做诗了,快点吃了,要去搬砖头了。”
承德简单洗漱后拿着容若烤的面包细细品尝,几片入口,感受香气四溢。
曾何时想,每天早上能与容若一起吃早餐就是很快乐的事。
幸福是每一个微小的愿望达成,但以后为了这每一个微小的达成,他必须去实现一个大事情,以及头也不回的固执与不忘初心的坚持。
“容若,你的头发又长了许多呀,看,还掉了几根,我给捡到了。”承德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几根长头发。
“说好一起到白首的,你别悄悄白了头呀!”承德对着容若笑。
“哈哈,是说好一起到白头的,你别悄悄秃了头就行!”容若调皮地看了一眼承德的头发,继续洗她的碗。
“你是不是最近又失眠了?怎么会掉头发呢,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放心吧,没事,像我这些贫穷的人一定要健康,因为真的生不起病。”容若一想起来去医院的费用就心疼。
“健康就好,可能最近公司的事与我家里的事让你操劳了,还没过门呢,不如此贤惠了。真替我们叶家感到荣幸。”
“别贫了,今天看到你的心情慢慢好起来了,我才敢跟你开个玩笑,走了,叶总。”
逝者已经逝,生者还得继续。
次日的殡仪馆内,叶承德与福伯立在叶兰遗像的一旁,而容若毕竟未过门,只能当成女朋友的身份帮忙打理着,却时不时要接受前来吊唁的人群非议。
“不是没结婚吗?看来这个女的运气不好呀!”
“就是,听说叶董生前是反对这门亲事的,想不到,唉。”
“现在,叶家也倒了,说不定这婚事就黄了呢。”
“我觉得她是克婆婆呀,喜事没成,先成丧事了。”
有些话传入了承德的耳中,他刚想过去理论,但被容若的眼神阻止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讨论声换成了另外一个频道。
“他怎么来了?”
“他怎么还敢来?”
“就是那个姚,姚天暮吧?”
“对啊,是他!”
何容若抬起头,一身黑衣服正装的姚天暮正迎面走了进来。
她心中一阵紧张,不知是紧张自己还是紧张承德。
倒是叶承德面不改色地走近了容若,拉过她的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心,一阵安心传递到容若的心里与眼里。
学不了兔子敏捷,还不能学乌龟淡定呀!这是容若以前形容叶承德脾气的。此时刚好用来形容心情。
姚天暮像其他宾客一样,鞠躬行礼,而叶承德同样低头回礼,并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与异常的表情。这倒让边上几位好事者都有了失落感。
期间容若接听了父母的来电,容若的爸爸妈妈想着过来东城陪容若一阵子,好照顾她与肚子里的孩子,可容若一直推塞了回去,她根本没有怀孕这件事怕要另找个时间告知。
“妈,你们真的不要过来添乱了,我现身体很好,只是婚礼延迟而已,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我的身体也很好,你们就放心吧!”
她的声音很低,但边上还是有人听得皱了眉毛。
上完香之后,姚天暮也跟其他客人一样,坐了一会,始终任何过份的事情发生,再次让喜欢看热闹的人大失所望。有几位世伯走到承德那里安慰了他几句,把承德围着中间。姚天暮才有机会走近容若边上,“出来一下。”
何容若也不想在众人面前让天暮与承德有什么冲突,就跟着姚天暮乖乖走了出来。
“容若,对不起!”姚天暮很认真地看着她说。
“姚总真是好礼貌,不过,你没有对不起我, 这句话你应该跟里面的承德说。”
“不,我要跟你说,但一时也说不完,今晚,你来下老宅好不好?我们好好谈一谈。”姚天暮想伸手去拉容若的手,但被她避开了。
“不好意思,我很忙,我也没必要去。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进去了。”
“等等,你不是想让叶氏集团重新在市场上站起来吗?我可以帮你,但你今晚必须过来。”姚天暮在容若转身的时候急着脱口而出。
“当然,娜姨也想见你了,”姚天暮又补充了一句,“容若,不管多晚,我都等你。”说完,姚天暮重新戴上墨镜往停车场走去。
叶承德的目光始终是追随着容若的,特别是看到她跟姚天暮一前一后走了出去。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了,脖子上的青筋都暴露得特别明显。
“少爷,少爷。”福伯忙提醒着承德要准备跟他母亲做告别了。
人生有很多告别,但死亡却是最后一次。
夜幕降临的时候,何容若还是按响了姚家大宅的门铃。
大门过了半分时间都没有人过来打开,容若不由地看了看手表,又低下头来看着门下的地砖,来回踱步着,用白色板鞋摩擦着地上。
也许是太阳晒得地砖色泽黯淡了,而砖缝之间杂草丛生。这不像是姚家大宅当初勤于收拾的情景了。
容若心中一惊,难道娜姨出了什么事吗?
此时,大门才缓缓打开。
而她的身后,却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她,看着她一直走了进去后,那人的双手握得更紧了,并且拼命一拳打向旁边的大树上。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了车里,刚刚送走一位亲人的伤痛还没缓过来,这会儿,他怕自己将又要失去了一个最爱的人而心痛,连脚步都觉得很难再迈动。
在半小时之前,承德忙完事情后,发现容若急匆匆往外面走去,他打了电话给容若。容若告诉他,她要去超市买点东西就回来。
简单地挂完电话,她没有多余的话说,而他也没有多余的话去问。
可是凭叶承德敏感的神经以及白天姚天暮那超乎异常的神情交流,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开了车跟了出去。
天空响起来了春雷,转眼就下了倾盘大雨。
承德坐着一动不动,眼前车刷不断来回晃着,他的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想起从前,他的母亲还在世时,一直忙于她的事业,总是把他一个人关在家里,他呢踮起脚,除了阴影,看不见窗户外面有任何东西,大雨敲打着窗片,呼出的气在玻璃上结成雾。
以前盼着窗外早点看到母亲的出现,现在他又盼着车窗外的另一个女人出现,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最爱他的人了,不能再失去一个他最爱的人。
他打出第二通容若的电话时,发现对方却关机了。
一张发疯的脸被缕缕晃动的头发围绕着,承德用手一拳拳打在方向盘上,车子不由发出了鸣叫,就像他自己的不断咆哮后又一拳拳攻击,怒不可遏又无法控制的情绪像极了天空的怒雷。
又响又重又沉闷!
为什么要背叛他?为什么?
总得经历懦弱与宽厚的洗礼,再变成善良或是另一个极端,那就是狠!
叶承德发泄完之后,双眼通红,脸上不自觉地露出苦笑。
而容若已经走进了姚家,同时上了二楼的房间里。
娜姨没有敲门就走了进来,所以让容若突然抬了一眼,看着她手上端着一个茶盘子,上面有茶壶和两个晶莹剔透的小茶杯。
容若本是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也不知什么原因让她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交叉放在胸前的双手松了开来,弯身去接她的茶盘。但娜姨只是看了她一眼,“我来吧,孩子。”
声音细不可听,她不看天暮的眼睛,只是她倒茶的时候,容若也拘谨站立着,比起以前,真是陌生或是管套多了。
将热气腾腾的茶杯放在他们面前后,娜姨退出了房间,离开的时候,依旧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容若还是选择重新坐了下来,喝起来那杯浓浓的红茶,终于打破了令人不安的沉默。
“你找我来,不是就喝茶吧?”
“用书籍能远离知识的焦虑,可是容若,用什么方式来逃离感情的痛苦呢?”天暮指了指身后一大堆的新购买的书籍,那是他这段日子以来想念容若时的用来打发的方式与独处的习惯。
“呵呵,好雅兴呀,买这么多书,”容若鄙夷的眼光却一直看着那些书,始终没看过他的脸。
姚天暮并没有马上回答。
容若也很奇怪自己今天不知怎么了,也没有急着追问此番前来的目的,只是随手拾起沙发边上的一本书,翻了几下,让书的封面与自己的背后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