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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热脸贴冷屁股

十月的天气就像婴儿的脸,忽冷忽热,火车站里挤满了离别的人们。胖子始终认为,改变不了的事情,应该接受和面对,自从他告诉田月夕即将离开这里走向部队开始,田月夕用尽一切女孩子能想到的方法,可是当一切办法都失效时,她又回到最初,哭泣,是她唯一能够表现出的方法。

苏东阳静静的站在一旁,齐婧萌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哭泣过,即使是他们重聚之后的分别,她也没有为之流泪,她似乎笃定了将来会发生的一切,都会是美好而幸福的,所以她将分别视为再次相见的动力。

胖子不耐烦的摇头,他想要的分别不是这样的,他开始厌倦这个女人,他把这一切看做无理取闹。

苏东阳拉住胖子,“抽支烟去吧。”

那是他们高考后打开的第一盒烟,胖子在东阳出国期间吸过两支,剩下半盒,留给东阳。第三次,他们一起点燃烟,东阳先开口,“去两年,还是,打算混出模样再回来?”

胖子愣住,看着东阳,似乎他很了解自己,这次去部队,一部分是他自己的想法,当他知道齐婧萌和东阳会在英国见面时,他已经下定决心,靠山吃山,部队才是将来发展的地方,至于对苏东阳和田月夕所说的两年之约,其实只是一种敷衍,不然他也不会告诉田月夕不要等他了,可是那丫头非要和自己较劲,他倒是狠下心不再理会。

东阳继续说,“是萌萌说的。”

“她就这么看我?”

“当她知道你为什么去部队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你不会只去两年,她说,你一定会在部队里出人头地,她还说你不是一个会浪费时间和机会的人。”

胖子苦笑,看着不远处的田月夕,如果换了是她就好了。

“怎么说都好,到了部队别让人欺负了。”苏东阳鼻子一酸,不去看胖子。

“别跟个女人似的,丢人。”胖子推了一把东阳,熄灭了烟走到田月夕身边。

火车渐渐驶入站台,胖子将背包扛在身上,摸了一把田月夕的脸,“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以前以为是那个水,没想到是泪水。”

田月夕尴尬的瞟了一眼苏东阳,撒娇的捶了胖子两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正经。”

苏东阳更尴尬,他根本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好转过脸去,虽然他看惯了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

“不说了,我上车了,照顾好自己。”胖子很用力的吻着田月夕,他能感受到她此刻的不舍是真的。他放开手,转身抱住东阳,“大学里诱惑多,别辜负了小眼镜。”说完,他转身上了火车,在没有回头。

火车的轰鸣声响起,人们的目光随着火车移动,渐渐地驶出站台,那写满离别的车站,又像是一个人生的新起点,苏东阳相信,马孝川这个胖子,将会在他的新起点开始他人生的另一个乐章,每一个音符都会是饱满而又明亮的,他以后的人生,注定会更加绚烂夺目。

大二下学期末,苏东阳训练后回到寝室,他的床铺上摆着一个果篮和几个信封,他放下洗漱用具先看信封,接着将信封统统扔进垃圾桶,随后打开果篮,拿出一个苹果,剩下的一并递给他上铺的夏楠。

说到夏楠,就要说他的专业,他是体育大学计算机系的,在那个年代,计算机还算冷门,一般大学的录取分数线都不高,但他是计算机天才。他有一张备受争议的脸,摘下眼镜,他还是蛮帅的,可惜在这间寝室他的帅还排不上号。

另外两个室友,一个是与东阳同系的许北辰,他是个长相阴柔的男生,一张秀气的脸,在他那将近一米九的身上,显得异常的诡异,他是篮球队的前锋,在刚刚结束的全是大学生篮球比赛中,逊色东阳一些,和最有价值球员擦肩而过。他和东阳在高中时代就是对手,但现在却变成了队友,大一刚开学的一场比赛里,只有他们两个以正式球员首发出场,他的女生支持者比苏东阳的要多,因为他没有东阳冷漠,偶尔会给予那些女生一些回应,甚至是爱的拥抱,但东阳却像个和尚,不近女色。

另一个室友是足球队的曲六一,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富二代,虽然成绩技术都不怎么样,但他父亲赞助学校足球队,就冲这个条件,体育大学破格录取他,好在他为人谦和,真心喜欢足球,而且长的又酷似当时很出名的香港明星谢霆锋,不仅教练和队友喜欢他,学校拉拉队的女生更是排队约他吃饭,基本上他每周会住在寝室的时间不多,平均一周两天。

住在这间寝室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夏楠,那些女生送来给其他三位室友的零食,基本都进他的肚子,这会正在吃着果篮里的提子,“我说东阳,那些信,你看都不看就扔了?”

“浪费时间。”

“你不会是不喜欢女的吧?”夏楠眯起眼睛坏笑。

“我女朋友在英国。”东阳说完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夏楠。

夏楠摇头,“长相一般嘛,不如体操队的那个米乐。”

“你喜欢的我不一定喜欢。”东阳将照片拿回来后放好,抱着书准备去图书馆。大学以后,他每天晚上训练回来都会去图书馆两小时,最近齐婧萌打算考研,和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联系了,他想多了解一些有关经济发展方面的知识,以后和她沟通起来也不会很吃力。

图书馆门口,苏东阳看到一个很面熟的女生,他仔细确认,叫住对方,“莫凡?”

的确是莫凡,她剪了短发,戴上了眼镜,当她听到那个久违的声音时,内心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她总会去看他的比赛,经常去篮球场看他训练,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注意,她以为苏东阳把她忘了,或者根本就不知道有她这样一个人。

“是不是特长班的莫凡?和杨春晓同桌,钢琴弹的很好?”苏东阳继续问。

莫凡那张被桃花映红的脸露出了暖暖笑容,“没想到你还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一起三年,而且,你钢琴弹得那么好。”

莫凡借着月光,第一次近距离看苏东阳,他那张脸太完美了,成长总是更偏爱男生,他们永远代表着阳光,总可以照亮身边的人,莫凡不知道,她是苏东阳在大学里第一个主动说话的女生,但她知道,此时此刻,那些曾在球场上为他呐喊的女生,一定是羡慕自己的,她深情的望着那个男孩,“你还好吗?”

“很好啊,对了,春晓还好吗?”

听到春晓这个名字,莫凡心中泛起一股酸涩,但她还是带着微笑对他说,“她在音乐学院声乐系,还算不错,我们上周才一起吃过饭。”

“那就好,你在哪个系?有空我可以去找你。”

莫凡心里笑开了花,脸上却还是保持微笑,“我在运动员心理系。”

东阳忽然想起了齐婧萌,那种只有想到她才有的笑,让莫凡看得心里暖暖的,可听到他的话之后,她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

“萌萌在国外也学了心理学,不过她还兼修了经济发展。还记得上学的时候,她说将来她要考我们大学,就是学你现在的专业,打算给我治病,想想就好笑。”

“你们,还有联系啊。”

“是啊,她是我女朋友。”

莫凡并不知道她当时的表情有多难看,但她还是挤出一个微笑,“恭喜你们。”

“我就是来找经济发展的资料,她马上要考研,对了,你大三准备考研吗?”

“还没这个打算,你也要考吗,不是传闻,你马上要去省队打职业吗?”

“去省队也不耽误考研,每天少睡一个小时就够用了。”苏东阳已经将自己的时间全部合理的运用了,每天早上6点起床跑步半小时,每天训练5小时,读书学习6小时,早中晚吃饭休息两小时,晚上还要在图书馆两小时,每天只睡7小时,这一坚持就是两年,旁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恐怕只有胖子才了解,他和胖子也差不多小半年没有通信了,上一次通信,胖子告诉他打算在部队考军校。

“那我不耽误你了。”莫凡低下头向外走,她心中暗下决心,在努力一点,争取可以和他一样考研,那样,她就可以再看他几年。虽然不能和他谈恋爱,但是在心里这样默默的喜欢他,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可以默默的看着他,还有机会可以和他说话,她心里已经很快乐了。

暗恋,是这世上最真挚最让人心酸的感情,能默默的关注一个人,静静的期盼一份可能永远不会降临的感情,即便不能走进他的心房,能在梦里与他相依偎也是好的,最好他永远不知道,这样,就可以永远都在他身边了。

苏东阳走进图书馆,在经济类书籍中,找到一本书,坐在椅子上阅读,他开始按照胖子教他的方法,将每一本正在读的书都记录下来,再做好读书笔记,再把一些对齐婧萌有用的打印出来,和信一起寄给她。

第二天学校食堂,莫凡和几个同学一起拿着午饭找到空位坐下,体操队的米乐故意坐在她对面,扬起她那张娇俏的脸质问,“昨天你和苏东阳说话了?”

莫凡第一次和米乐坐在同一张桌子,如果说杨春晓的脸如狐尾百合,那么米乐这张脸,就像蓝色妖姬一样,她也有一对如齐婧萌的酒窝,她很骄傲,比春晓还要骄傲,而且她有资本骄傲,她的父亲是省体育局的秘书长,她是体操队国宝级的人物,她曾在全国比赛拿到第三名,对于她来说,读大学就是镀金。莫凡忽然想起了高二那年春晓对齐婧萌的那次举动,她心想,自己可以当一次齐婧萌,想着她就笑了出来。

“真不要脸,和他说两句话,觉得自己上天了是吧。”米乐气鼓鼓的瞪着莫凡,“你也不去照照镜子,就你这张脸,会吸引到他吗?”

莫凡没有说话,她不想解释,更不想得罪米乐,所以她低下头吃饭,可是当她吃下第二口的时候,对方愤怒的将她眼前的汤扬在她的脸上。

“告诉你,他是你喜欢不起的人,你最好别用你那热脸去贴冷屁股。”米乐故意大声的嚷着,生怕食堂里有人不知道她刚刚教训了一个试图追求苏东阳的女生。

和莫凡坐在一起的同学立刻拿着餐盘离开那张餐桌,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大学以后再也没有像春晓那样的同学了,即便她很努力的迎合着其他人,可是她似乎永远都没办法融入那些优秀的人群,而这所大学,又没有和她相似的人,她会因为今天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吧,当她想要拿出纸巾擦拭的时候,一个清脆的男同学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米乐,谁都有喜欢苏东阳的权利,你这样欺负人,过分了。”

“怎么,花花公子,又想换新宠?”米乐将视线移向声音的源头。

“我只是有什么说什么,苏东阳也有和别人说话的权利,还有,我和他是室友又是队友,究竟是谁热脸贴冷屁股,谁知道,不好让我说吧。”

“许北辰,你管好你自己吧。”说完,米乐气冲冲的走出食堂。

许北辰看了一眼莫凡,这么普通的女生,苏东阳和她说话,不会是问路吧,他摇摇头,将餐盘放在餐具区,离开食堂。

之前和莫凡一起去食堂的人又凑到她身边,偷偷的问她和苏东阳的关系之类的八卦问题,然而莫凡只是擦干脸上的汤汁后默默的吃饭,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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