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到情深之处,家丁们都住了手,表情痴痴迷迷,潸然泪下。
胡娇也被琴声所迷,满脸悲戚,胡姬见了,拍了她一下,胡娇方回过神来,胡姬让她掩住耳,尽管如此,仍是觉得心绪烦乱。
公孙傲首先清醒过来,大喊道:“快醒醒!快醒醒!分散心力,别留神听!”
此话却并不奏效,只见家丁们竟随着琴音手舞足蹈,时快时慢、时急时缓,最后,一个高音直冲云霄,琴声戛然而止,家丁们也在一阵急速的抖动中轰然倒地,经脉尽断而亡。
傲、偃二人见了,吓得面如土色,忙飞身上马,逃命去了。
胡姬也无心追赶,先扶雷洪坐下,才上前作揖道:“多谢二位出手相救,没想到,两位的琴技已到了这般出神入化的境地。”
逐花蝶微笑道:“好说。看样子雷兄伤得不清,不如你们先到桃园暂住,一来我们可以帮雷兄疗伤;二来,万一那些人再来,彼此也有个照应。”
胡姬听了,与十三娘交换了一下眼神,见她有应允之意,遂道:“好吧,就依阁下之言。”
一行人遂前往桃园,收拾了几间屋子出来,安顿好后,逐花蝶又给雷洪输了几分内力,助他疗伤。
人静后,十三娘让胡姬推自己去看看雷洪。
雷洪见十三娘来了,挣扎着要从榻上起来,十三娘忙道:“你躺好,别动。”
雷洪自觉浑身无力,复又躺好。
十三娘道:“死生都是我自己的事,又何须你救我!”
雷洪道:“有我在你面前,又怎能眼睁睁看你送死。”
十三娘冷笑了一声道:“哼!你都已经弃我们母女而去,又何必惺惺作态!”
雷洪听了,无语轻叹一声。
一旁的胡姬道:“阿母,你到底是来看望阿翁,还是来跟他斗气?”
十三娘道:“好吧,我不多说,我们走。”
胡姬遂推着十三娘离了雷洪的屋。
话说雨潇,连续几日急行军,这一日,来到北部边境安营扎寨,搭起元帅帐篷,军士们也开始打井取水、埋锅造饭,安顿整休。
次日一早,隐隐就听到人喊马嘶,雨潇忙出得帐中举目一看,就见尘头起处,匈奴大军朝他们的营地疾驰而来。
雨潇回到帐中,见几位将军早已身披盔甲、手执长矛,在帐中待命,雨潇说道:“各位将军,谁来打头阵?”
就见下将军贾举跨前一步道:“元帅,末将不才,愿打头阵。”
雨潇道:“好,本帅命你带三千精兵,迎战匈奴。”
贾举领命出了中军帐,又从营中点了三千精兵,命一个叫周梁的小卒为御夫,坐着战车,出营迎战匈奴。
雨潇与孙林在后方观战。
贾举来到两军阵前,见前方马上端坐一员猛将,遂驱车上前,喊道:“本将不杀无名小卒,对面的人报上名来!”
那员猛将也催马上前道:“我乃乌林答,快拿命来!”说完,挥舞长剑冲了上来。
周梁也驱赶战车,贾举一抬长矛,架住了乌林答的长剑,二人战了数个回合,难分胜负。
乌林答一心求胜,心里不免焦躁起来,遂虚晃一招,回头催马便跑。
贾举命周梁追赶,周梁道:“将军,恐怕有诈。”
贾举道:“他明明是力有不逮!”
周梁无奈,只得驱车追赶。
远远却见乌林答回转身,手持弓箭,就听“嗖”的一声,一支箭朝贾举的咽喉射来。
贾举大叫一声“不好”,匆忙躲避,箭射在了左肩。
远处的雨潇见了,急命鸣金收兵,周梁遂调转马头,战车回到本军阵营,将士们簇拥着贾举回到帐中,请来太医诊治,不提。
首战吃了败仗,全军士气低了下去,雨潇命令将士们固守军营,任凭匈奴人如何叫骂,今日不再出兵。
中军帐中,孙林道:“匈奴战胜,士气大振,须小心他们深夜来袭。”
雨潇道:“子所虑极是。”
暮色四合时,雨潇带着孙林亲自巡营,叮嘱将士们要警醒些,小心匈奴人夜袭。
三更刚过,影影绰绰中,果然有火箭射向囤积粮草的营地,幸亏军士们早有防备,火被及时扑灭,匈奴士兵也被赶走,粮草无甚损失。
次日,孙林带兵迎战匈奴,雨潇在敌后观战,替孙林擂鼓助威,孙林果不负众望,大败乌林答,一时间士气大振。
孙林手握长戟,在阵前叫骂,又有一员匈奴小将出来迎战,只几个回合,就被孙林挑于马下,匈奴兵士急忙上前搭救回去。
匈奴主帅乞石烈见孙林越战越勇,本阵营损兵折将,遂偃旗息鼓,带领军队撤回。
到了第三天,天气陡然变冷,凌晨时分,竟落起雪来,飘飘洒洒,直至午时将尽,仍没有要停的意思。
雨潇坐在中军帐,暗想:“真是天不助我,此一役,只怕会十分辛苦。”
正如此想着,前哨来报:“匈奴大军向我军奔袭而来。”
雨潇听了,有点意外,忙披挂整齐,手执长矛,欲带领士兵迎战。
孙林见了,忙道:“元帅,还是让末将去吧!您在后方观战。”
雨潇道:“如此天气,将士们容易畏首畏尾,我必得亲自去,激发士气。”
孙林见强他不过,只得提了长戟,与他一起率军迎敌。
雪依旧下,匈奴将士挥舞着长剑短矛袭来,哪容得雨潇排兵布阵,刚出军营不远,两军就展开一场混战。
匈奴将士骑着骏马左冲右突,相较雨潇他们的战车,灵活很多,大雪又影响人的视线,匈奴兵士短矛、暗箭齐飞,雨潇的兵士吃了不少亏,败势明显。
雨潇顾不了许多,挥舞手中长矛,横砍竖劈,遇者非伤即死。尽管如此,匈奴士兵还是层层涌上,将雨潇团团围住。
仓促中匆匆一瞥,雨潇见孙林在他不远处,便杀出一条血路,来到他身边耳语道:“我保护子冲出去,子定要替我完成心愿,替家君伸冤。”
孙林听了,激动道:“元帅,这个事我帮不了你,定要你亲自完成!我保护您,您冲出去!”
二人正心焦推让间,忽听空中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雨潇莫慌,我们来也!”
人们听见后,激战双方都仰头观望,只见空中如大雁般一排,领头的身着白衣,其次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宛如天外飞仙,飘然而降。
匈奴兵士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彩虹仙子显灵了!”
其他匈奴士兵听见了,纷纷丢弃兵器,仓皇逃遁,任凭乞石烈如何叫嚷,都无济于事。
雨潇认得领头的是如冰,其余人却一概不识,情知是司空曙请来帮自己的,遂精神一振,甩开长矛,越战越勇。
乞石烈见情势失控,只得带兵撤退,雨潇乘胜追击,加上如冰与芍药七仙的助阵,大败匈奴军队,直追得他们伤亡惨重、丢盔弃甲逃回老营。
雨潇命人打扫战场、清点人数,发现将士们也伤亡过半。自己疲惫回到中军帐,还不及对如冰和七仙道声谢,脑子里依旧厮杀声震天,倒在地上,竟睡着了。
待他一觉醒来,发现身旁几上的茶碗里冒着腾腾热气,如冰正守在他身旁。
他忙坐直身子道:“那几位前辈呢?我还没有向她们拜谢。”
如冰笑道:“她们皆隐世的高人,哪里会在意你拜不拜谢,倒是你,累坏了吧?快喝口热茶。”
雨潇由衷道:“若不是前辈及时赶到,这一役,我们必败无疑。”
如冰道:“子快别这么说,帮子,也就是在帮我自己。只是,所有将士都看到了我们,你得想一想,回去如何跟圣上解释。”
雨潇道:“嗯,我自有主意。还有,我正需要一个可靠的人给子曙送信,就一并麻烦前辈了。”
如冰道:“我正要回去,子可速速写来。”
雨潇遂伏于案上,给司空曙写信,信中讲述了双方交战的全部过程,写好后,将信交给如冰,因道:“在大军班师之前,请子曙务必将郤至的罪状拟好。”
如冰接过信道:“我明白,子可放宽心。”
说完,如冰将信藏好,与雨潇告别,出军营而去。
因为时间紧迫,如冰一路使用轻功,不日便回到长安,来到司空曙家中,将雨潇的信交给他。
司空曙看信,秋月则拉着如冰的手,左右打量。如冰笑道:“放心吧,毫发无损。”
秋月这才扑上去抱住如冰道:“祖母走了几天,月儿就担心了几天,月儿只有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祖母……”
如冰笑道:“又犯傻,不怕子曙笑话!”
司空曙此刻已看完信,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秋月松开如冰道:“子曙早就看惯了。”
司空曙对如冰道:“事不宜迟,正好你也在,我们现在就去风尘堡找其其格。”
如冰犹豫了一下道:“不需要先去莲花山吗?”
司空曙道:“前几日张无尘与其其格大婚,我、月儿还有郑侠去了,我想你未必乐意重去风尘堡,这种事就没有通知你。他们每人送我们一粒小药丸,免中堡内之毒。既然我们已算朋友,想必他们会以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