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娇道:“对!”
“他现在虽已入朝为官,但朝政依然被郤至把持,对吧?”秋月问。
“对!都对!”胡娇有点不耐烦道,“可这跟雨潇结婚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秋月冷静道,“若是郤至想让雨潇做他的乘龙快婿,你觉得,雨潇应该驳回吗?”
胡娇听到这里,方呆呆地不再说话,过了好久才道:“你是说,雨潇娶得是郤婕。”
秋月道:“没错,是郤婕。雨潇费了千辛万苦,才入朝为官,他不敢得罪郤至,他怕前功尽弃。”
胡娇听到这里,突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秋月轻抚着她的背道:“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这里没别人,你可以尽情地哭。”说着,也不禁红了眼圈。
胡娇听了,一把搂过秋月,抱着她痛哭起来。待她哭声渐止,秋月道:“现在事情已无法改变,哭完了,忘掉雨潇,该干嘛干嘛。”
胡娇抽抽噎噎道:“他是我唯一喜欢过的男子,我怎么可以说忘掉就忘掉!”
秋月道:“他现在已是别人的夫子,你记着他一天,心头的伤就一天不会好,还是尽快忘掉吧。”
胡娇听了,点了点头。
秋月又道:“你不如在这房间里休息一会儿,自己再好好想想。”
胡娇含泪“嗯”了一声。
秋月遂起身走了出去,胡娇则独自坐在榻上发起呆了。
秋月来到司空曙的房间,在他对面席地坐了。司空曙见秋月眼圈红红的,便问:“都跟她讲了?”
秋月道:“都讲了。胡娇是个善良的姑娘,这事来得这么突然,她却没有任何怨言。”
司空曙见炉火上的茶滚了,给秋月沏了一杯道:“一定是你先说了原因,后说结果,否则,就胡娇那个暴脾气,还不得找雨潇拼命去。”
秋月低头抿了一口茶道:“唉!雨潇也确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胡娇无辜,却成了这场博弈的牺牲品。”
司空曙道:“不止是胡娇,还有郤婕,将来雨潇与郤至反目,不知郤婕要如何自处。”
秋月道:“凡事都有因果,若不是胡姬陷害阿翁阿母,若不是郤至贪婪杀人害命,胡娇与郤婕,也不会有今天,‘祸及子孙’,真是说的一点没错。”
司空曙听了,默默点点头。
到用晚饭的时候,胡娇的情绪已基本平静,只说,她明日便想回千红窟了。
秋月挽留道:“再多住几日吧。”
胡娇只简短地说道:“不了。”
秋月猜她是内心仍有不良情绪,但不想给不熟悉的人看到,所以才这么匆忙地要走,便道:“也好,你回去后再好好调整调整。”
“嗯。”胡娇边吃饭边应了一声。
次日,胡娇便辞别秋月与司空曙,回到了千红窟。胡娇见了,诧异道:“他们巴巴地来请你去,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胡娇愁眉苦脸道:“想回来便回来呗!”
胡姬看出了胡娇的情绪不对,便道:“怎么了?难道是他们欺负你了?”
胡娇听了,“哇”一声哭道:“欺负我的不是他们,是雨潇!雨潇他跟别人结婚了!跟郤婕结婚了!他不要我了!”
胡姬听了,既意外又气愤,说道:“什么?这混账东西跟别人结婚了?!难道他忘了,是谁在战场上陪他出生入死,是谁浴血奋战拼命保护他!”
胡娇的哭声,将十三娘与羽衣也引了出来,十三娘弄明白缘由后,气愤说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看我们孤儿寡母,便谁都要欺负!赵雨潇算什么东西!他父亲的那个官司,若没有咱们作证,永远休想翻案!”
听她这么一说,胡娇与胡姬倒安静了下来,胡姬暗道:“现在郤至我们得罪不起,但也绝不能便宜了赵家,不管是什么原因,利用完了便一脚踹开……为什么我们母女,都逃不开这样的命运?”
想到这里,胡姬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胡娇见了,忙扯住她的衣袖道:“阿母,你要去哪里?”
胡姬道:“我要找那个魏氏说道说道,他们不能这么欺负人!”
胡娇哭道:“阿母别去!我认了!我都认了……”
胡姬扭头斥道:“你认了,可我不能认!凭什么啊!就因为郤婕是丞相的女儿,赵雨潇便这么明目张胆地嫌贫爱富啊!”
胡娇仍旧哭道:“不仅是因为这个,还有别的原因。”
胡姬奋力挣脱衣袖道:“别的原因都是借口!”说完,继续朝门外走去。
胡娇看看自己无力劝阻,回头对十三娘道:“祖母,快劝劝阿母啊!别让她去,难道我的人还丢得不够吗?”
十三娘听了,合上了双眼,她想起了许多年前,秋海棠抛弃芙蓉的场景,那种痛,看样子在胡姬心里至今没有平息,她与其说是要去给胡娇出头,还不如说是要去泄一泄自己心头的积怨,想到这里,便道:“随她去吧,她心里有怨。”说完,便让羽衣推着自己回屋了。
胡娇没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去了,她不知是该跟去,还是该留在家里,最后觉得,去了更丢人,还不如缩在家里。
胡姬来到桃园,径直去敲魏氏的门,口里说道:“魏氏,你出来,快给我出来!”
魏氏听到砸门声,忙打开门来看,见是胡姬,便知肯定与胡娇的事情有关,气势便先矮了三分,说道:“请屋里坐。”
胡姬没好气道:“坐什么坐!我就在外面讲,让大伙都听听!赵雨潇结婚了是吧?跟丞相的女儿结婚了!那胡娇呢?胡娇怎么办?他之前跟胡娇眉来眼去算怎么回事!现在攀着高枝了,就把胡娇一脚踹了!当初他想建立军功的时候,还不是把我们家娇儿当祖宗供着!要不是我们这一帮人在战场上奋力厮杀,赵雨潇能有今天吗?他能有今天吗!”
魏氏听着胡姬的话,虽然粗糙,却是说中了某些事实,不禁又羞又愧,低头不语。
雨欣见母亲受辱,忙道:“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大喊大叫什么!”
胡姬乜斜了一眼雨欣道:“你个黄毛丫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雨欣被呛了这一句,也一时说不出话来。魏氏碰了碰她的手臂道:“你少说一句吧,是我们对不起人家在先,被数落几句也是应该的。”
正在此时,独孤弦和逐花蝶过来了,逐花蝶对胡姬道:“你在这里吵吵什么?”
胡姬便向逐花蝶道:“赵雨潇要与郤婕结婚,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们合起伙来,就瞒着千红窟的人,真是欺人太甚!”
逐花蝶不慌不忙道:“告诉你又能怎样?谁让你吃饱了撑得去陷害海棠和花朵?雨潇要救他二人出来,就凭他现在的官职,能得罪郤至吗?你以为只有胡娇委屈吗?雨潇他这是牺牲掉了一生的幸福!”
胡姬听了,不免一愣——她从没有从这个角度去考虑过整件事情,如今听逐花蝶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但她又不甘认输,便强词说道:“哼!牺牲?只怕他暗自高兴还来不及呢!”
逐花蝶见胡姬的气焰已被浇灭,便趁热打铁道:“还不赶快回千红窟去!雨潇已经结婚,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这也是在为你赎罪,否则,你以为如冰和遇春会放过你?”
胡姬听了,自知理亏,嘀咕了一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便扭头走了。
看着胡姬离开,魏氏朝逐花蝶感激地看了一眼,并道:“多谢逐花君。”
“好说。”逐花蝶道,“你们也别怪她,之前她不这样,也是因为生活遭遇太多变故,才性情大变。”
魏氏忙道:“不会,不会,我们不会怪人家,本来就是我们对不起人家在先。”
逐花蝶又道:“这件事,真的很难说孰是孰非,只是……造化弄人哪!”说完,便随独孤弦一起回屋了。
胡姬一边往千红窟走,一边想道:“我掳来了胡娇,难道说,连她的运势都改变了吗?为什么遭抛弃这种事,在我们三代人身上都会发生?”不禁一边走一边哀叹,不知不觉便回到了千红窟。
胡娇见母亲回来,忙小心翼翼问:“怎么样?”
胡姬白了她一眼道:“什么怎么样?”
这时,十三娘出现了,说道:“看她这样子,总是没捞着便宜。”
胡姬没好气道:“还不是那个逐花蝶,特别讨人厌,好像他什么都知道。”
十三娘道:“他看着你从一个少女长到现在,确实什么都知道。”
胡姬听了,说道:“阿母,你这是在替他说话吗?”
十三娘有点动气道:“我是在说你啊!没脑子!情绪一来便要去桃园,还不是去丢人现眼!”
胡姬带着哭腔道:“我已经够委屈了,你还这样说我!”
十三娘妥协道:“好了好了!雨潇这个事,本来就不能闹。郤至那边,我们现在已经是死人!更何况,其中还牵扯到被你陷害的秋海棠与花朵!忍气吞声吧,有什么办法呢?”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拦着我?”胡姬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