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见他惊诧,忙说道:“这位前辈便是当年与我幻海先祖虞锈齐名的乾元掌门。”他也不顾易云天一脸震惊,有看向血梨道人道:“而这位前辈则是声名远扬如传奇般存在的血梨道人!”
先是乾元,后是血梨,易云天虽然心中也这般想过,但却又被自家否定。要知道无论是乾元,亦或是血梨道人,都是千年之前的人物。易云天深知修道之士阳寿远超寻常世人,但也只有三四百岁的大限。饶是在他印象之中,最为年长之人,便要数雨泽族的狂沙先生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乾元与血梨道人,面色微微泛白,显是吃惊不小。只是无论从秦渊,或是曲逸等人的脸上都看不出玩笑之意,他缓缓定神,忙向着乾元、血梨道人躬身行礼。
乾元也不摆自家前辈的架势,倘若是在他人面前乾元或许还有着几分傲气,但此刻秦渊在场,他是怎么也不敢托大。甚至于他存活了千年,却是远远不敌这么一个晚辈,真有着些许的无地自容。血梨道人本就是孤傲之辈,见易云天行礼,也只微微拱手,便算是回应了。
秦渊将乾元、血梨道人引荐给了易云天,心中便思索着该如何去应对玄雨。他朝着易云天缓缓一拜,道:“师父,乾元、血梨两位前辈都是噬灵族的先人,而虢竹亦是对噬灵族各处了如指掌。你可率领大军,由他们指引,速速平息了噬灵族各地的骚乱。”
易云天应了一声,却见秦渊脸色黯淡,忙问道:“那你这就要前往血色岩?”他面露忧心之色,甚是放下不下秦渊的安危。
秦渊看向远处,叹息一声,露出一脸笑意道:“师父莫要担忧,我只有分寸。”
易云天自知秦渊此行凶险万分,但也是无可奈何。若秦渊不去,只怕不周山再也没有另一人可以担此重任。他沉吟不语,只缓缓叹息,竟又是想起了易如晓来。
“若是晓儿看到如今这一幕,她又会舍得吗?”易云天忖道。
秦渊知晓易云天心中的不舍,释然一笑,又朝着乾元、血梨道人、虢竹三人道:“噬灵族的安危已是如风中残烛,还望三位协助家师,早日平定噬灵族的这场骚乱。至于玄雨等人,则交由我来处置。”
乾元等人应了声,按理这场骚乱应由他们三人出头才是,但这三人自知法力低微,根本就难以撼动玄雨的根基,也只有寄希冀于秦渊身上。
秦渊又看向曲逸、绾玉二人,嘱咐道:“二位师兄弟,我不能伴在师父左右,幻海大小事宜就要有劳二位了。”
曲逸一脸愧疚,他总是感叹自家能做的太少,又听秦渊这般说道,更是感慨万分。他轻拍秦渊的肩头,叮嘱道:“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秦渊点了点头,却是发现绾玉一双炽热的双眸正盯着自家。秦渊知晓绾玉才是轩辕与蚩尤神选定之人,不由地心中一宽,道:“绾玉师弟,这不周山的变数与你也有着莫大的关系。你切不可放纵了自家!”
绾玉轻笑一声,那一脸笑容,满是诡异,似乎正在经历一场无声无息的蜕变。他朝着秦渊点头,道:“你也多加小心,若是真的撑不过去,便不要勉强。”
秦渊应了声,也不多说。他该交代的都已一一叮嘱,当下便要拔身离去。
却听血梨道人唤了一声,将他阻住,道:“秦渊,且慢!”
秦渊一愣,看向这位一身血光盈盈的老道。只见他面色坚毅,似是下足了决心,对着秦渊道:“这场骚乱本就源于我噬灵族,却要你要为我等出头。我也没有什么能帮助你,只将此物赠与你,希望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他说罢,手腕翻转,便现出了一枚血红色的珠子来。这珠子通体透明,其内血丝密布,微微萤光下,似有着生命般地慢慢蠕动。
秦渊看向这珠子,微微思索道:“这可是血琥珀?”
血梨道人缓缓点头,道:“正是此物,这血琥珀乃是我道法的根基,若没有它,也不会有血梨道人的存在。现在我将此物给你,也算是为噬灵族尽了一些绵力。”
边上乾元见状,不由地一惊,血琥珀可是血梨道人最为珍贵之宝,甚至于血梨道人视此宝胜过他自家的性命。而此刻,他竟是毫不犹豫地交出此物,可见他对秦渊的信任,以及对噬灵族那难以舍弃的情愫。
秦渊忙摆手拒绝,道:“此宝既然是前辈的心血,我又怎能收下。这折煞晚辈之事,我万万也不能应允。”
血梨道人不免心急,道:“此物并非是我的心血,更不是外人说的那般由我炼化而来。我只是机缘巧合发现了它,靠着它练就了血祭之术,成就了一世的英明罢了。现在我将此物交出,也算是给它寻了个好主人。虽然对于你来说,血琥珀蕴含的法力有限,但也算是我噬灵族人的一番心意,你切不可拒绝。”
秦渊不免一愣,他见血梨如此坦诚,便也不好再做推脱。只是他原本以为血琥珀是血梨道人炼化而来,却是不知此物早就存在。他接过血琥珀,正自感慨时,一股莫名的触动游荡全身,令得他不由地一颤。
那触动来自于血琥珀与渡恶弯刀,似乎当这两件宝物聚到一处时,竟是一瞬间产生了共鸣。而这共鸣又如此的熟悉,使得秦渊宛如一刹那间回到了曾经的时光里。
那是来自蚩尤的气息,缓缓流经他体内的每一处脉络,亲切而又激荡。
“莫非这两件宝物也是蚩尤神的十分灵力之一?”秦渊不禁疑惑,但他自家也不能确定,只是被那股熟悉的气息感染,一身颓废的势头都一扫而光。
他也不去多想,待见到灵儿时,问上一问便会知晓结果。“灵儿!”他轻叹一声,此刻灵儿还在血色岩玄雨的控制之下。
秦渊朝着血梨道人微微躬身,轻啸一声,已是挪移空间而去。
血雾笼罩的血色岩,处处腥气弥漫。殷红色的岩块,倒映着天空无尽的暗红,仿佛偌大的血色岩就是一口浩荡无边的血泊。
但在这处处血光的地界里,却是有着一处府邸,宛如天外宫阙,泛着轻柔的光芒,幻化出层层七彩光晕,生生将那一幕幕血腥恐怖隔开。
玄雨屹立在这宫阙之巅,俯视着身下的不周山。仿佛这半数凡人间的世界,都是他手中的玩物。他神色平静而又迷离,没有波澜的面容,深邃僵硬。
“都来了!”他自言自语道,突兀地打破了原先的沉寂。
他身后一言不发的青莲渡,脸色黯淡,只缓缓点头,道:“可需要将这事告知敖古大人?”
轩辕微微摇头,叹息一声,道:“不必了!免得自寻烦恼!”
青莲渡听罢,也不惊诧,似乎这答案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玄雨缓缓举目,看向那血色的天际,突然问道:“莲渡,你可知我为何要来这不周山?”
青莲渡应了声,道:“大人深谋远虑,我却是猜不出来。”
玄雨轻声一笑,扭身看向青莲渡,这个年轻人似乎总是这么一幅不冷不热模样,即便他得知自家父亲青髯死去,也没有半点惊讶。仿佛一切都是理应如此,又好似他早就洞悉了万象。玄雨微微思索,道:“三界的劫数就要到了,我若不争取这一线契机,只怕是度不过这劫难。”
青莲渡依旧不为所动,真个隐士高人的风范,似乎三界的劫数与他毫无瓜葛。他看向玄雨,轻声道:“只是大人这算计,怕早就在敖古大人的预料之中了。大人煞费苦心,到最后怕要徒劳一场。”他也不担心玄雨被自家激怒,径直说道。
玄雨点了点头,甚为无奈道:“敖古那老狐狸,算计之能谁人能及。只是我若不争上一争,怎能死心。”
青莲渡又应了一声,他见玄雨面色惨淡,也不知是心生不忍,还是如此道来,只说道:“也许大人是对的。敖古大人虽是无所不能,但智者千虑或有一失。要不,诛天、蛇娲也不会冒险来不周山了。只不过,这番机缘渺茫,大家都在争,就是不知谁能有那造化。”
玄雨听罢,心中稍稍宽慰。他看着青莲渡平静的脸庞,笑道:“莲渡,你就不想争一争?三界劫数,怎好似与你无关一般?”
青莲渡缓缓摇头,道:“家父曾说过,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各自命数早有定论,便是煞费苦心,最后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又何必去费这心思?”
玄雨一听,面色不由地一变,缓缓道:“青髯兄吗?如果这三界真如他说的那般,这世上还存有什么希望?”
青莲渡也不去反驳,依旧平静道:“希不希望我不知晓,但你看这不周山芸芸众生,哪里还有什么希望。我所说的也只是家父一人之言,大人不必当真便是了!”
玄雨也无意与他去争,只面色一静,突然问道:“莲渡,为何你要追随着我?”
青莲渡微微一愣,他看向玄雨那诡异的眼睛,道:“因为我还没有想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