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位冥君生的模样迥异,除却那秦渊已见过的铁树冥君略显老迈外,其余几人却是有着自家不凡的气质。孽镜冥君,白脸文熙,生就一副羽扇纶巾的模样。舂臼冥君,身形魁梧,肌肉虬结的臂膀,似乎稍一运力便可以捏碎了他人的脖颈来。血池冥君,一脸冷峻,却是生就了一头血红的发髯,无形之中大有一种血腥之气弥散四周。而最后一位磔刑冥君,生的一脸晦气,却是那黑气隐隐不散,将他的喜怒哀乐都给遮挡起来。
这五位冥君,或者冷酷无情,或者杀气四溢,与那微胖孩童模样的冰山冥君倒是格格不入。这五位冥君落下,只齐刷刷地看向秦渊与月夜,一股贪婪之色显露出来。
而孽镜冥君、铁树冥君二人更是怒意彰显,恨不得立马上前将秦渊擒获。只是,此刻众人心中都有着打算,故而也只有将心头怒火强自压住。
冰山冥君冲着他们几位微微拱手,道:“诸位兄弟倒是来的及时,想必先前我与诸位所讲的条件,你们心中也都有了谱了。”
那五位冥君互视片刻,却是孽镜冥君站了出来,对着冰山冥君道:“此番冥域大劫,我等也是为了重获自由,才兵行险着。若是我们为了逃出冥王的手掌,答应了冰山兄的条件,岂不是又将自家争取来的自由交与别人。这样一来,我等还不如老实安分地做着冥君,也不用如此煞费苦心,忙活一场了。”
冰山冥君听出他的话意,但见他们五人依然赴约,便知其中有着可以周旋的余地。他朝着诸位冥君看了一眼,缓声道:“那依诸位兄弟,该如何?”
他这话不冷不热,让那五位冥君也一时难以把握分寸。他们微微商议,便由孽镜冥君作为代表道:“我等受冥王禁锢已是不知多少年岁。这次要是真的能够逃脱冥域,也是一件快事。冰山兄若是仗义助我等,我等便是欠下了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无论冰山兄要我们如何偿还报答,只要我们力所能及,自然不会退却。冰山兄,你看我这提议可好?”
冰山冥君微微一笑,心中念道:“你们这便是空口白话,我且先依着你们,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样!”他略作思索,假意艰难道:“要你们敞开冥息,让我种下符咒也是难为你们了。我们本就是自家兄弟,也罢,我便不做那等无礼要求,只是希望诸位可要铭记在心,莫将我这番苦心白费了。”
诸位冥君听他这话,知道他已是服软,亦是心中高兴。
而秦渊听了他们的话语,也隐隐猜到了他们之间的交易。定是冰山冥君以可以化解冥符为饵,要求诸位冥君臣服于他。只是这几位冥君也不是省油的灯,又怎能让冰山冥君这般得逞。而冰山冥君见他们绑做一团,更是不敢再逼。否则,那五位冥君一同发难,冰山冥君一人怕是也难以招架。何况,他心中还有着更大的鱼等着他去钓。
冰山冥君应了那五位冥君,心中微微计议,便又重新定下了计策。却是孽镜冥君指着秦渊道:“便是他有着阴阳符?为何不让他交出来?”
冰山冥君一愣,身形却是晃到了秦渊跟前,他笑道:“法宝认主,孽镜兄不会不知道吧?”
孽镜冥君又怎能不知道这些常理,只是他所说第二个“他”乃是指冰山冥君。他是对其余几位冥君道,为什么不从冰山冥君手中将秦渊夺了过来。秦渊却是不知,自家俨然成了诸位冥君眼中的宝物,任凭他们夺取了。
而冰山冥君亦不是蠢钝之人,他听出孽镜冥君的话意,那话中亦是分明说着,秦渊已是认定了我,你们诸位就不要再费苦心了。
他见孽镜冥君不语,嘻嘻一笑道:“阴阳符可以化解冥符,也是要靠着持有人的大神通。只是秦渊还未能达到虚境大成,我们要借助阴阳符的法力,也只好运用变通之法了。”
冰山冥君这话一出,便打消了其余五位冥君夺取秦渊的念头。冰山冥君所说的变通之法,便是孽镜冥君去向天神讨教,也未能获得。故而,他们也不敢贸然与冰山冥君翻脸。至少在自家体内禁制没有被消融之前,他们还是要依仗着冰山冥君,处处给他几份颜面。
孽镜冥君嘴上吃了一亏,整个人的气势亦是跟着消褪。倒是那一年血气的血池冥君插话道:“冰山兄所说的变通之法,到底是什么?可有几分把握?可不要误了诸位兄弟!”
冰山冥君朝着他看去,道:“我这变通之法便是让秦渊暂时突破到虚境大成之境。想必诸位也听说过,这种法术叫做‘炼魂’。”
“‘炼魂’?”五位冥君听罢,不由地一惊。他们也都是见识广博之人,自然也听闻过“炼魂”这类法术的威名。只不过,这一法术却是冥域之中的禁术,若是擅自使用,便要遭到严惩。他们不禁迟疑,只听冰山冥君笑道:“怎么?听到‘炼魂’就害怕了?”
血池冥君微微点头,疑惑地看向冰山冥君道:“这‘炼魂’可是冥域禁术,若是擅自运用,便要受到莫大的惩罚。怕是我们得了自由,也无命消受啊。”
冰山冥君冷笑一声:“我们都已被判了冥王,这样大逆不道之事都做了,还担心什么惩处。冥域天劫已然开始,你们若是再迟疑,就怕要错过了时机。到时候冥王归来,一念之间,我等就要灰飞烟灭。”
血池冥君一顿,面色慢慢变得坚毅,他猛然道:“正是如此!既然都豁出了性命,还担心什么惩处。只要能够化解体内的禁制,什么事情都可以应付得了。”
他应下话来,可其余几位冥君却依然不敢附和。之间那一年晦气的磔刑冥君道:“‘炼魂’之术,便如将自家性命交与他人,这其中危险重重,大家可都考虑清楚了。”
他这话一出,便点中了诸人心中的顾忌。铁树冥君双目一瞪,看向秦渊道:“把我这条老命就这么交到他手中,我还真的不放心。何况,我与他早就结怨,他暗施毒手,我可怎么自保?”
秦渊听得一脸茫然,他忙看向冰山冥君,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冰山冥君见他看过来,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便说道:“‘炼魂’,便是要让你借助我等的法力,一举提升自家修为。只是,这术中,祭炼之人要承受其余几人法力冲击,稍不留神,便会因把持不住,弄得经脉逆转,生死当场。而受祭炼之人,更是要毫无防备地敞开自家的心怀,让施术之人安全占据自家的识觉,也是生死全凭他人,一点自主也无。”
秦渊随即明白这法术的险恶,而冰山冥君继续道:“这法术本是远古疆场眷兵舍己助涨主人法力之道,但施术之人与被施术之人皆要受到莫大的伤害,故而这才被列为禁术。”
“原来是这等变通之道!”秦渊暗叹一声,对于生死他倒是没有顾忌,却不想就这么陪着诸位冥君一同赴险。不过,此刻怕也由不得他了。
冰山冥君见其余几位冥君颇多顾忌,便笑道:“你们害怕秦兄弟施术之时下毒手?”
诸位冥君正是由此顾忌,故而面面相觑,也不言语。
冰山冥君哈哈一笑,对着众人道:“诸位多心了。第一,秦兄弟本人也中了一记冥符,他亦是需要通过这次契机,将了禁制化解。第二,我既然提出了这等险招,自然有着万全之策。”
“哦?”诸位冥君惊道,脸上却是挂着一丝喜色,“冰山兄,可明说无妨。”
秦渊听了,心中不由地叫苦。他早就猜到冰山冥君不是友善之辈,既然要自己助他一臂之力,当然得有着后手。
冰山冥君微微迟疑,笑道:“我们可以选出一人,在一旁负责协助秦兄弟,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也好有个照应。要知道,凭着我们的道行,有五人接受‘炼魂’之术,已经足够将秦兄弟的法力提升到虚境大成之境。”
他这话十分委婉含蓄,却是道明了,要有人盯住秦渊,以防他使诈。
众人听了自然没有异议。以他们的法力,便是任意一人,也可以完全压制住秦渊。即便秦渊法力一时突破到虚境大成,在他们面前也没有任何的胜算。只是,诸人各怀心思,倒是难为了他们,该去信任谁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铁树冥君道:“不如由我来负责协助秦兄弟!”
铁树冥君自忖自家与秦渊不和,生怕他暗施毒手,自家若是在一旁盯着,也不怕秦渊翻出多大的浪来。他见其余几位冥君不应,忙说道:“你们先一步化去禁制,也好早一些逍遥!”
可铁树冥君的为人,却是一个心肠狠毒之辈,他们几人又怎能放心就这么把自家性命托付于他。孽镜冥君也与冰山冥君不和,他生怕冰山冥君背后诋毁,故而忙道:“还是由我来吧。我与诸家兄弟亲如手足,自然会尽心尽职,协助亲兄弟将你们体内的禁制化解。”
孽镜冥君睚眦必报,那是连黑白无常这等下人都了如指掌,又何况诸位冥君呢。他们见孽镜冥君要担当这要职,更是放心不下了。
冰山冥君见他们左右为难,笑道:“我若是推荐自家,你们怕更是放心不下了吧。不如这样,我推荐一位老相识来,定会让你们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