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高处的木屋,窗户里射出点点光明,照在山间野外。刘基独自一人坐着,此时他右手轻轻敲击桌子,脸色时不时的都在变幻。
“当年你放到竹屋的当真就是从里面拿出的那东西吗?”刘基不由自语,转瞬,他眼中忽有厉色闪过:“谁见了那东西不动心?历尽千辛挖苦才走到那里,拿出来的却是一幅与江湖上流传一样的战阵图!”
苏坦妹的屋子与楚方玉的相邻,她这时想到今日坐在她下位的风凌云,眼中有羞意闪过,只听她道:“容貌倒是可以,却不知道是不是表里不一。”她自语一阵,俏脸便又红上一阵,煞是好看。在这时,门外忽然出来敲门声。
“谁呀!”苏坦妹问道,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是我!”
“方玉姐姐!”苏坦妹打开屋子,在这时,她脸上的红色尚未有完全褪去。
楚方玉将她神色不由取笑道:“小妮子思春了!”
苏坦妹笑道:“姐姐才是呢,我看那任公子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呢,他又是万正万院长的爱徒,姐姐与他,我看能成一段千古佳话!”
楚方玉摇头道:“人生匆匆几十年,岂能将这美好时光浪费在儿女情长之上?”
苏坦妹笑道:“莫非姐姐要学那些男子去建一番功业,千古留名?”
楚方玉闻言,美目中顿有豪气生出,此时的她气势丝毫不下于任何一个须眉男:“有何不可?”
苏坦妹叹息道:“可惜姐姐生了女儿身!”
楚方玉哼道:“自古以来,非是男儿才立有功名,你看那花木兰、樊梨花,女皇武则天,哪个立下的功业逊色男子?”
苏坦妹笑道:“原来姐姐竟有这等惊天之志!”
楚方玉看了她一眼,道:“你看上的恐怕不是那个富家公子乔季,而是那个携女伴来的风凌云吧?”
苏坦妹脸色顿时羞红,低下头去。楚方玉叹息一声,道:“此人虽是人中龙凤,然却不是你的良配!”
苏坦妹闻言,沉思一会,脸上有倔强之色,道:“就算是做妾我也愿意!”
楚方玉闻言,只有叹息一声,道:“你看到与他一起来的那个女子没有?他二人之间的感情,绝非是做妻做妾这般简单的,其实若有这么一份感情,人生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苏坦妹美目中有泪花闪动,道:“姐姐说的是!”却在这时,外面又有敲门声传来:“苏姑娘在吗?乔季前来拜访!”
苏坦妹娥眉微蹙,道:“这个公子哥真是厌烦,他虽然在装斯文,但是一看到他隔老远就闻到铜臭味!”
楚方玉笑道:“你向来只重才,而轻钱财才会有这等看法,在外面,不知道多人女子都追着这位乔季不放呢,好多都像你一样,甘愿做人家小妾,可是人家乔公子都不理呢!”
苏坦妹冷哼一声,却是不答楚方玉的话。楚方玉道:“人家还在外面站着呢,怎么也得答话一声,否则便是失了礼数!”
“我已经累了,不方便见客!乔公子请回吧!”苏坦妹的声音带有些冷意。
门外的乔季闻言,犹豫片刻,便转身离去了。
楚方玉不由摇头笑道:“这小妮子!”说完,她心中又想到:“这小妮子性情偏执,又不会一招半式防身,在这乱世之中恐怕举步维艰,不过不怕,有我在,姐姐便保护你一辈子!”楚方玉忽然道:“坦妹,要不我教你武功!”
“我才不学那些打打杀杀的!”苏坦妹撇嘴道。
楚方玉道:“学武功不是要打打杀杀,可以用来保护自己!”
苏坦妹笑道:“还有姐姐嘛,姐姐武功那么高,就是青田先生都不是你的对手!”
楚方玉闻言,不由无奈一笑,道:“好,姐姐保护你!”
苏坦妹听了,连连点头,她天生媚骨,一颦一笑均是能勾人心魂,楚方玉见状,也不禁生出怜惜之心。
“好了,今夜晚了,你快休息吧!我先回屋了!”楚方玉说完,便离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苏坦妹便已经起来,她起这么早,主要也是昨晚想了许久,决定今日去找风凌云。
风凌云二人驾着马车,沿着溪水而下,离兰溪诗会举行的地方已经有五六里远。苏坦妹不会武功,平日里更是很少走动,此间山石为道,又被溪水洗刷过,虽然干净,但却是与山道一般崎岖。苏坦妹没有走到二里远,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她人长得极美,此时两颊晕红,更是透着一股娇艳之美。
却在这时,有十几个人自林间走出,那为首两人一人身子肥胖,瘸了一条腿,另一人却是长得一般,但一副文人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你说那苏坦妹与楚方玉真有那么漂亮吗?”瘸腿胖子说道。
文人打扮的公子道:“当然,江南双玉,你认为真是浪得虚名的吗?”
瘸腿胖子望着溪水边,猛吞一口口水,道:“我看我不用去找苏坦妹了,就这小娘子,就把我的魂给勾走了!”
苏坦妹坐在溪水边,上边两人的谈话她均是能听到,此时她与楚方玉竟然被这么两个人议论,心下顿时不喜,叫道:“在背后说人家闲话,非是君子所为。”
瘸腿公子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他道:“我不是君子,可你是我的小娘子!”那扮文士的公子眼中也闪过惊色,显然也被苏坦妹的容貌给惊到,他向着苏坦妹行礼道:“在下朱文正,敢问姑娘芳名?”
朱文正与胡三舍均是喜好女色之人,兰溪诗会的名声太大,他二人自是听过的,对于吟诗作对,他两个自然是没有兴趣的,但是对于去参加兰溪诗会的楚方玉和苏坦妹,他二人倒是早就想见识了。
“我就是苏坦妹!”苏坦妹答道,她心里虽是有气,不过朱文正这文质彬彬的举动,令她生出些许好感。
“原来你就是苏坦妹!果然是美!”胡三舍一条腿给风凌云废了,走路虽是难看,但他那会顾忌那么多?当下一瘸一拐的向着苏坦妹走去。
苏坦妹见状,不由生出恐惧,叫道:“你······你别过来!”
“我偏要过来!”胡三舍道。
“胡兄止步!”朱文正叫道。
胡三舍转头来,道:“怎么?你要阻我?不要装斯文了,朱兄的德行,我胡某人还不知?如此尤物,咱们两人享用得了!”
朱文正笑道:“非也,我是在想,咱们先不动这苏坦妹,将她带去处州,然后写封信给楚方玉,听说那楚方玉同她情同姐妹,若是见到信,定会来处州相救,到时候我们岂不是连那个楚方玉也给收了?”
胡三舍闻言,觉得甚是在理,道:“还是朱兄你脑袋好使,好,就按你说的办!”
“你们这群流氓!”苏坦妹不由破口大骂,只是这时的她,却是又有另一番美,若不是想着还有个楚方玉,胡三舍早就忍不住了。
楚方玉收到来信,面色顿时大变,平日里苏坦妹都是与她寸步不离的,今日为何跑出去了?
“怎么办?”楚方玉自屋里来回走动,心急如焚。如今胡大海刚刚打下处州,正是得意之时,若是她冒然前去救苏坦妹,不仅救不了人,恐怕连她自己也要搭进去。
“对了,青田先生智谋过人,前去找他,一定有办法的!”楚方玉就像是捡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不思其他,直接向刘基那里走去。
刘基得闻苏坦妹被抓去处州,也是一惊,思虑一会,只听他道:“你别着急,这个朱元璋虽是红军巾不假,但名声在外,胡大海是他的部将,应该也不会是恶徒。”
楚方玉道:“朱元璋名声再好,也难保证部下良莠不齐,这个胡大海纵容儿子胡作非为,鱼肉百姓,更不是东西,看来他们与朝廷的那些狗官一般,不过都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刘基闻言,神色闪烁,忽地问道:“以往苏姑娘与你不说寸步不离的吗?今日怎会一个人出去?”
楚方玉苦笑道:“这也真是我奇怪的地方!”
刘基眼中忽地闪过一道精光,道:“时下这里有一人,确实能救苏姑娘!”
“谁?”楚方玉面露喜色。
刘基道:“风凌云风公子,楚姑娘你可不要小看这人,他与朱元璋的关系非同小可,有他出面,这事绝对能成!”
楚方玉道:“可是风公子时下并不在这里,咱们去哪里找他?”
刘基笑道:“正是因为他在这里,所以我才让你去找他,你沿着溪水而下,大约五六里的样子便能找到他了!”
楚方玉此刻没有时间去问刘基是怎么知道风凌云行踪的,她向刘基道了一声告辞,便急忙沿着溪水而下,以她的功夫,不过一会,便见得前面停着一辆马车。那拉车的红马这时没有缰绳,只在四下奔跑,还发出欢快的叫声。在溪水边上不远的地方,只见得火烟飘荡,野菜的香味传来,原来风凌云与商轻雨正在做午饭。
楚方玉见状,不由一愣,这世间竟有人过得这般潇洒写意的,她是头一着见着。
风凌云端着碗吃得正香,见楚方玉到来,也是一怔,道:“楚姑娘来得正好,来,一起吃点!”
楚方玉虽是心急如焚,但她面色依旧淡然,她向着风凌云抱拳行礼道:“方玉见过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