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兰谷道号碧阳子,其修为在十三个师兄弟中不算落后,也不算拔尖。当此时得上阳子这般夸奖,却是引得余观古、李天来等人的目光。车兰谷笑道:“师父过奖了,弟子受之有愧!”
上阳子道:“素蟾,你去将羽儿叫来,对于明日的武战,为师有些要交代的!”
明素蟾将陆羽叫来紫阳殿。陆羽向着上阳子行礼道:“太师父将弟子叫来,有何吩咐?”
上阳子道:“今日教义之辩,三场均是平局,其实这是我特意安排的。羽儿,明日武战,你一定要竭尽全力,取得胜利!”
陆羽再次行礼,道:“弟子不会让太师父失望的!”
上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
明素蟾笑道:“原来师父已经做好了准备,是我等做弟子的多虑了!”
上阳子道:“完颜德明会同意合宗,自然也是冲着掌门之位去的。今日教义论战,以及服软,不过是我麻痹他们的一道计策罢了!待明日武战,定要那完颜德明大吃一惊。待我做了道教掌门,他们也只得听我号令,道教统一,便能与沉浮宫、少林争雄,呈三足鼎立局面!”
车兰谷与潘太初相视一眼,心中极为震骇,在这时,他们才知道这位道教南宗的掌门,号称是道门高手的上阳子陈致虚,其野心大到何等程度。
潘太初心思细腻,他知道完颜德明城府极深,他师父的这点阴谋或许早就看透。然完颜德明视而不见,任由上阳子作为,这显然是有极大阴谋的。他是个有话就说的人,这时正要开口,却是被车兰谷给止住。潘太初想到适才上阳子的反应,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叹息一声。
这是道教南宗用以招呼客人的院子,全真教的的弟子皆是住在此处。
圆月高挂,院中树影婆娑,屋内灯火跳动,但见重玄子、静海散人、静尘、柳元龙、方回、张峰等弟子均在座。
“弟子没用,没能赢得那个陆羽!”方回面露惭愧之色,说道。
重玄子道:“我道教讲究冲虚平和,不在乎胜败输赢,你把胜负看得如此重,只会陷入无尽迷障之中。”
方回闻言顿时一呆,他心里不禁问自己:“掌门真的不在乎输赢吗?”
静海散人道:“我们远道而来,按理说南宗占尽天时地利,今日教义之论,我们应当占不得任何便宜才是!”
静尘道:“不错,我们来的就这些人,只要稍作打探,我们的底子都会给摸得清清楚楚。”
重玄子淡淡一笑,道:“那你们认为今日教义之论,应当是我全真教输了才是?”
“弟子不敢!”静尘与静海齐声说道。
重玄子道:“这陈致虚,确实有点门道,不仅将教义抛开,竟然选了与你们差不多一样的对手,确实是煞费苦心。”
静海散人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静尘道:“他选了与我们相等的对手,打成平局让全真教与南宗都不至于失了面子。”
“这么说来,他也是一番好意?”张峰道。
柳元龙摇头道:“不,他只不过是要麻醉我们,这个陈致虚,确实不简单!”
重玄子听了,依旧面带微笑,示意柳元龙继续说下去。柳元龙继续道:“陈致虚这般急着合宗,恐怕是看上了合宗后掌门的位置!”
张峰冷哼一声,道:“他打得倒是好主意,明日武战,只要我们赢了他们,从此道教南宗便是我们全真教的了!”
柳元龙道:“那个陆羽成名较早,颇不简单,我并没有胜他把握!”
“那日归真殿前,我曾见过明素蟾出手,其武功也不在我之下!”静海散人道。
张峰闻言,顿时一急,道:“那该怎么办?”
重玄子目光扫过众人,淡淡道:“你们尽力即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便看天意吧!”在这时,他目光隐有慑人神光,但转瞬间却是被一股淡然说取代。
“弟子会竭尽全力的!”柳元龙道。
重玄子点了点头,道:“不早了,你们先去休息吧!”
待众人离去,重玄子也走出了自己的屋子,朝着紫阳殿走来。圆月已经开始西斜,紫阳殿上灯火依旧。上阳子点了一炷香,插在香炉里,拜了几拜,在这时,他转过头来,见重玄子就站在紫阳殿门边。
“道兄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上阳子先开口,他声音温润祥和,透着一股沉稳与大气。
重玄子道:“既然你我已经决定南北合宗,今夜过来,自是为了合宗后的掌门事宜!”
上阳子闻言,目光一闪,道:“不知道兄有什么好的建议?”
重玄子道:“明日比武,便能定出掌门,这样吧,若是道兄做了掌门,这道教南北合宗之后便叫全真道,若是我全真道赢了,合宗之后,我做了掌门,咱们依旧以南宗命名,如何?”
上阳子哈哈一笑,道:“道兄原来是这等打算,好,无论是南宗也好,全真教也罢,道教终是一家!”
重玄子闻言,也是轻声一笑,道:“既是如此,那贫道就先告辞了!”
二人在这时同时转身,那如深潭般的眸子里,均是射出异样光芒,那是兴奋,是激动,总之复杂难言。
归真殿上,空荡荡的大殿,只有了风凌云与李晚晴二人。
李晚晴道:“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曾经在我心里神一般存在的掌门,竟会做出这等有辱南宗名声的举动。”
风凌云道:“人终究只是人,有七情六欲,权势名利地位,更是令人痴狂。若是道教能够统一,实力虽然比不上上少林和沉浮宫,确实能与沉浮宫、少林寺齐名,三大宗门矗立,想起来的确令人激动。”
李晚晴闻言,不由想起风凌云质问她的话语,当时风凌云讽刺南宗,道教修心炼性,却也出来争名夺利。那时候她听着极不舒服,如今想起来,确如风凌云所说,道教看似清静无为,但不管是全真教,还是南宗,其实早就卷入了天下之争这个无底漩涡之中。
“今夜是中秋,咱们出去看看月亮如何?”风凌云想缓和一下这压抑凝重的气氛,便说道。
李晚晴继承的不仅是云华真人的“先天一气功”还有那清静自然,潇洒不羁。确如云华真人所说,这“先天一气功”男子修炼,那便是至阳至刚,女子修炼,乃是至阴至柔。此时李晚晴的身上,便有股阴柔如水的气质,她轻声一笑,道:“好啊!”
二人出了归真殿,并肩立在观云台上。天边圆月早就西斜,那柔如水的银辉泄下,洒在李晚晴的身上,在这时,她体内的真气不孕自转,浑身释放出一股空灵无垢的气质,美得令人赞叹,令人窒息。但这种美,却是令人生不出任何亵渎之意。
风凌云这时却是想到:“两地不同月,却是一般圆,轻雨,我们两个还会有重圆之日吗?”
李晚晴道:“月圆是团员之夜,往年这个时候,若能抽出时间,我都会回家一趟,如今父亲在天台山,小祺也在,却是不知道为何,我竟然连见他们一面的欲望都没有。这或许就是‘先天一气功’的神异之处,难怪太师叔祖能终日待在归真殿上。”
风凌云道:“武功由人所创,能够影响一个人,但不能控制一个人,晴姐你初习先天功,须得收发由心才是!”
李晚晴淡然一笑,道:“无妨,这般无欲无求的,才能将世事看得更通透,我也许知道太师叔祖那‘归真’的含义了。”
风凌云闻言,心下顿时一阵怅然,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在这时,有脚步声自山道上传来,风凌云与李晚晴一同转过头来,将周德兴走上了归真殿。
“弟子见过太师叔!”李晚晴向着周德兴行礼。周德兴从上阳子那里已经得知,李晚晴传承了云华真人的毕生功力。他心里虽是有些嫉妒,但他知道,那等机缘并不是谁都受得起的,以他如今修为,承受云华真人百年功力,恐怕只有爆体而亡。当下只听他道:“我来这里,只想看看师父他老人家!”
风凌云看了周德兴一眼,将他眼中有悲伤之色,不似作假,心道:“此人虽是看重功名,但却不是天性薄凉之人!”
李晚晴叹息一声,道:“请太师叔随我来!”
云华真人就葬在归真殿后面,李晚晴带着周德兴来到墓前。周德兴跪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师父,徒儿来晚了!”
“太师叔祖走的时候极为安详,太师叔您就节哀吧!”李晚晴心下也有些难过,不过她还是劝道。
周德兴抬起头来,道:“听闻你还传承了师父的功力,这是怎么回事?”
“太师叔应该知道,弟子重了天山六魔的玄霜掌,这掌力至阴至寒,唯有太师叔的‘先天一气功’才可以治疗,太师叔祖便把他的功力都传给我了!”
周德兴听了,这才舒服,一般人如何能承受得了云华真人的百年功力?他这时点头道:“我虽是自小随师父学艺,可是他老人家从未传过我‘先天一气功’,以后我们这一脉,就靠你发扬光大了!”
李晚晴心下有些惊异,不过她还是道:“弟子定不会辱没太师叔祖的威名的!”
周德兴闻言,只是一人独自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