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将近,李晚晴睁开了眼睛。此时风凌云正坐在她的床边,闭着眼睛,他那脸上虽是沾了许多灰尘,但却不失英俊潇洒的味道。李晚晴见他样子,不禁微微心疼。说实话,这些日子以来,她虽是处在昏迷之中,但时不时的会有神志稍微清醒的时候。那日在应天时,她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风凌云对她说的话,才使得她从鬼门关走了回来。
看着风凌云这样子,商轻雨心间不由生出一股甜蜜的味道,却在这时,她体内的“先天真气”不运自转,心间的甜蜜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宁静自然。
李晚晴心下一惊,这中感觉,就像是心间藏有一汪清泉,流淌至全身上下,令得她生不出任何欲望。
风凌云睁开眼睛,见李晚晴已经醒来,不由大喜,叫道:“晴姐,你醒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李晚晴见他一副孩子之样,嘴角不由掀起一缕笑意,道:“怎么还是这般没轻没重的!”
风凌云闻言,不由尴尬一笑,当下想到云华真人情况,神色顿时又不得凝重起来。李晚晴见状,不由微微蹙眉,当下四下瞧看,见四周均是陌生无比。皆因这归真殿是云华真人住处,她从未有进入大殿后面过。当下问道:“这是何处?”
风凌云道:“这里是归真殿!”
“归真殿?”李晚晴惊道,她坐起身来,忽然间,她只觉得浑身轻盈无比,有一种要飞起来的感觉。
风凌云道:“那日要杀我的是天山六魔,你中了玄霜掌,是······是云华真人救的你!”
李晚晴见风凌云言辞闪烁,吞吞吐吐,心中想到:“不对,这其中有蹊跷!”
却在这时,云华真人走了进来。李晚晴连忙起身,欲要行礼时,却见云华真人一摆手,道:“你的经脉虽然都已经接上,但五脏六腑之伤未有痊愈,还是躺着吧!”
李晚晴闻言,只得乖乖的躺在床上。云华真人看向风凌云,道:“跟我来!”
风凌云向李晚晴说了几句话,便跟着云华真人来到另一处房间。
“这是你父亲待我交给你的东西,说是与你身份有关。”云华真人递给风凌云一把短剑,约有一尺长度。
风凌云机械的接过短剑,神色却是有些呆滞,心中思绪翻转:“我的身份?难道我还有其他身份?还是父亲他有其他身份?”
云华真人叹息一声,道:“浩天居士一生风流,欠下不少情债。我想这把短剑,应该是与你娘亲有关!”
风凌云脑海中顿时嗡嗡作响,一直以来,对于“娘亲”这个概念,他都极为陌生,如今云华真人提及,却是令得他不知所措。低下头去一看,只见那短剑的剑柄之上,刻有一个“玉”字。风凌云心中疑惑更深:“这个‘玉’字与娘······娘亲有关,那这是我娘亲的姓?还是娘亲的名?”
云华真人又道:“当初你父亲打算将这短剑毁了,可是几顿酒以后,却又舍不得毁,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将这短剑留给你,做些念想!当年你来归真殿问你父亲去向时,其实我就打算把这短剑交给你了,只是那时候你太小,有许多东西承受不起,直到前些日子我知道自己的大限将到,在弥留之际,才想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有权利拿走,才写了封信给晚晴那孩子,让你上山来拿。好了,如今物归原主,我的最后一桩心愿已经了了!”
听着云华真人的话语,直觉告诉他,云华真人必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意说与他听。他知道,像云华真人这样的人,若他不愿意说的,无论你怎样他都不会说。是以他也不去问,只是想到:“父亲曾在醉酒时想把这把剑给毁了,可见此剑带给他的是痛苦的回忆,如此说来,他与娘亲之间的关系必不简单。”当下他将短剑给拔出,只见这短剑的剑刃漆黑无光,透着一股慑人寒气,其剑锋之处,却是薄如蝉翼,锋利无比。风凌云轻轻一挥,那短剑顿时发出嗡嗡之声,寒气四溢,令得周围温度骤降。
云华真人道:“此剑取北极千年寒铁所铸,当是世间极品。”
风凌云问道:“晚辈想问,此剑我父亲何处交于您的?”
云华真人陷入回忆之中,悠悠道:“那个时候你应该只有半岁多的样子,他带着你来到我这归真殿,喝了好几天闷酒。那时候我还照顾过你一段时间呢。”
风凌云闻言,不由看向云华真人,只见他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一双眼睛也开始干瘪起来,显得毫无生气。但就是这么一种貌态,却是更显慈祥和蔼,尤其是他说自己照顾过风凌云,令得风凌云心间不由流过一股暖流,当下风凌云心中想到:“人这一生,生老必死在所难免,原来佛家所说的人生八苦,却是这把苦不堪言。但人这一生,若是真的什么都看透,对待万事万物都淡然处之,那意义又在哪里呢?”
说实话,风凌云希望云华真人所说的“大限将至”不是真的。但他知道,这样子只是自己骗自己,有许多事情,还需要他去面对,譬如他父亲的死,还有他娘亲的未知身份。
虽是这般想着,可是风凌云心中依旧是难以平静,只见他抱拳道:“晚辈先告辞了!”
云华真人看着风凌云走出门去,当下又不禁微微摇头,自语道:“若真如贫道猜测,他的路恐怕极不好走。唉,不过这世间的路,无论是平坦还是崎岖,尽头终究是一般,到时候都逃不过一抔黄土。”在这时,他只觉浑身一阵酸软,连呼吸都急促了些,便又苦笑道:“没想到这一身功力去了,我竟然这般虚弱。”
风凌云带着短剑,并没有回去李晚晴那里,而是走出归真殿,往那看“华顶归云”处的台子走去。此时月儿已经没入西谷,天地间昏暗沉沉。风凌云望向那无尽的夜空,他心间的疑惑,就如这黑夜一般,没有尽头。
“父亲,你到底还有怎样的身份?还有娘亲,你又是谁?你们让孩儿好生疑惑啊!”风凌云将手里的短剑拔出,指向黑夜,似要将这无尽黑夜给捅破。
思绪翻转,他只觉得心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一般,连喘息都极为困难。却在这时,他眼中厉色一闪,向着归真殿横移而去。
“哼,看来有人真是吃了豹子胆了,竟敢来这归真殿找事!”他看到一道人影自山道走来,而后跃起,望着归真殿里面而去。当下他心里烦躁,正想发泄,于是便生出了杀机。
云华真人正要睡下,忽有一道人影映在窗门之上。他一身功力虽然都尽数传给你了李晚晴,可是曾是当世五大高人之一,其灵觉之可怕,非是一般人所能比拟。是以那道人影才出现,便被他发现了,只听他道:“既然来了,便进来一叙如何?”
那人影闻言,顿时一颤。却在这时,风凌云自走廊上走来,他的步子沉重,每踏出一步,均是发出“咚咚”的沉响,那声音极为刁钻古怪,直往人的耳膜里钻,而后陡然传至心脏,带起心脏快速跳动。那黑衣人呼吸急促起来,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了一般。幸得他反应及时,急忙运转玄功,压制住狂躁的真气,尽力将其归于经脉之中。可惜他今日遇上的是处在狂躁状态的风凌云,当下只见风凌云迈出的步子越来越短,但是响声却是越来越响。每一声响动传出,都令得那黑衣人心间像是敲响一记钟鼓,令得他耳朵鼻眼里都有鲜血流出。
咚!
又是一声闷响,那黑衣人顿时发出一声闷哼,玄功运转,顿见他浑身被一股紫气给笼罩,劲力卷起,能切金断玉。风凌云神色一闪,轻声道:“混元一气功?”
道教分南北两宗,虽各有先祖,可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祖师,那就是纯阳真人吕洞宾。后来道教分支以后,王重阳以“混元一气功”威震江湖,而张伯端却是以“先天一气功”传世。其实追其渊源,都共属一家。
那黑衣人见自家武功被认出,当下不再隐藏,向着风凌云凭空拍出一掌。风凌云不急不慌,也是凭空出了一掌。这二人武功,均是超越了当世的一流好手。掌劲撞击,发出一声轰鸣,二人均是向后退去。那黑衣却是接着后退,直接跃上屋顶。却在这时,李晚晴在这时也跃到屋顶,只见她玉掌一退,其劲力如狂风急雨一般涌向黑衣人。那黑衣人没有想到李晚晴会突然出现,一个冷不防,顿时中了李晚晴那隔空一掌,身子顿时滚下屋檐去。
李晚晴见状,顿时一惊,她醒来之后,便发觉自身内力涨了一大截,浑厚非常,但她向来日日勤修,武功几乎每天都有长进,是以便没放在心上。今夜她这无意的一掌,却是已经臻至登峰造极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