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去两天,每日依旧是阳光明媚,并无丝毫下雨的迹象,就连一直相信风凌云的朱元璋,这时也在暗暗担心。这一天,风凌云出来吹风,见有一艘小船驶进水寨,直奔着李扒头那里而去。
时下这巢湖水寨已经成了风云之地,风凌云可是时时注意着进出人员的。这艘小船,不是水寨的,风凌云一眼便瞧出来了。
傍晚时分,李扒头又差人过来请朱元璋,说是商量借兵和借船的事。风凌云闻言,不由想到白日里的那艘小船,冷笑一声,道:“这个李扒头,恐怕是在请咱们吃罚酒了!”
“凌云为何这般说?”徐达问道。风凌云道:“眼下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今夜这酒绝不好喝,各位谨慎一些,既然他李扒头做了初一,就别怪咱们做十五,想来收他手下的兵船,也不至于愧疚了!”
如风凌云所料,今日李扒头请他们喝酒,确实是一场鸿门宴。今日来巢湖水寨的那艘小船,却是天完国的使者。他带来一封信给李扒头,是天完国的丞相倪文俊写给他的。信上的大体意思是说,只要李扒头想办法杀了朱元璋,带着巢湖水师投了天完国,倪文俊愿意出面调和他与左君弼的关系。
左君弼乃是倪文俊的手下,有他出面,一切都好解决。时下李扒头答应借兵借船给朱元璋,是迫于无奈,他从未想过投靠朱元璋。毕竟与其他义军相比,朱元璋确实太弱了。是以收到这封信,李扒头并没有多少犹豫。他脑筋一转,便想着请朱元璋来商量借兵借船的事,埋伏好人手,将朱元璋给杀了。
朱元璋、徐达、冯胜、风凌云、郭兴、郭英一行六人在李扒头下属的引导下,向着李扒头平时议事的那间议事堂走去。大门打开,只见里面摆着两派座位,在那最中间有一张虎皮大椅,乃是李扒头的座位。
李扒头与他属下的十几个心腹大将一同而坐,见朱元璋几人走进,便都站了起来。李扒头笑道:“朱总兵真是准时。”
朱元璋一行人走到左边一排座位,朱元璋坐在首位,接着便是风凌云、徐达、冯胜、郭英、郭兴。朱元璋道:“哪里,前些天已经与李寨主商量好了,寨主借一半的兵和船只给我们,待攻下采石,我等必有重谢,不知道李寨主今日叫我等前来商议此事,莫非是有什么变故吗?”
李扒头笑道:“今日请朱总兵前来,就是要说一声抱歉,船和兵不能借给你们了!”
“为何?寨主这般不讲信用,何以服众?”郭英说道。
李扒头闻言,眼中杀机一闪,淡淡道:“本寨主如何服众,还轮不到一条狗在此乱吠!”
“你······”郭英闻言大怒,欲要发作,却是被朱元璋给阻止了。朱元璋道:“既然李寨主不愿意借兵借船给我们,那我等就先行告辞了!”
“慢着!”李扒头喊道。接着只听他道:“生意不成买卖在,咱们以后有的是合作机会,可不要为这点小事而伤了和气,来人,上酒,本寨主要与朱总兵喝上一杯,以表歉意!”
李扒头话毕,便见有几个汉子端着酒碗,抱着一大坛子酒上来。风凌云等人接过酒碗,那抱坛子的汉子便将酒坛打开,醇香弥漫,整个屋子都被充溢着,李扒头这坛子酒确实是好酒。那汉子自郭英开始,按着一个一个的倒酒,到了风凌云这里时,风凌云不由瞧了他一眼。只见这汉子倒酒之时,那抱着酒坛子的双手微微颤抖,还有眼中似乎有不安之色。风凌云心中不由一声冷笑:“看来这李扒头是要置他们于死地了!”
朱元璋、徐达、冯胜、郭兴、郭英等人,都是眼力非凡之人,同样也瞧出了问题。那汉子到了李扒头那里,同样也是倒满一碗。李扒头端起酒碗,道:“各位,我李普胜先干为敬!”
李扒头一口喝完碗中之酒,却见风凌云等人依旧只是端着酒碗,他不由笑道:“莫非是这酒不好,诸位难以入喉?”
朱元璋端着酒向着李扒头走去,道:“这酒是好酒,可惜我等均是粗人,喝不习惯,不如李寨主替朱某喝了吧!”
“朱总兵这是什么意思?”李扒头神色暗下,说道。在这时,李扒头那些陪同下属,均是紧张得握紧兵器。
朱元璋道:“怎么?朱某给的酒,李寨主不屑喝?”
李扒头神色变幻几次,强笑道:“这酒是李某请朱总兵喝的,我看是朱总兵对李某有意见吧?”
朱元璋点头:“确实有,李寨主请的这酒,朱某实在是喝不起,也不敢喝!”
李扒头面色一变,大刀出鞘,率先出手,他的那些下属,也在这时纷纷拔出兵器,向着徐达等人攻来,埋伏在大堂内的其他人,在这时也纷纷不再隐藏。朱元璋冷哼一声,右手探出,抓向李扒头的左肩,身子一旋,将李扒头带起,同时胳膊一拐,将李扒头的大刀抖落,将他全身数处要穴道住,单手将李扒头举起,大声吼道:“谁敢妄动?”
朱元璋这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那左手上酒碗里的酒未有滴落一滴。李扒头那些下属见朱元璋竟然如此威猛,一个照面不到,自家头领便被拿下,心里一慌,顿时都没了斗志,手中的兵刃不由自主的掉落到了地上。
徐达等人见众人未有动手,便也停了下来。朱元璋将李扒头放了下来,道:“李寨主这好酒,怕只有你自己才能享用!”
李扒头见朱元璋将左手上酒碗向着他的嘴唇靠近,眼中不由闪过恐惧之色,嘴唇蠕动,却是叫不出声,原来是是被朱元璋点了哑穴。朱元璋神色冷如冰霜,不理会李扒头的表情,将他嘴巴撬开,把碗中的酒给倒了下去。
在李扒头吞入碗中酒水后不久,只见他浑身痉挛,口吐白沫,眨眼间便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息,只是一双眼睛还争着,显然是死不瞑目。
朱元璋望向那些水寨的人,道:“从此以后,若是你们愿意,便跟着我,若是不愿意,有人要离开,我会给他五十两银子,自行离开!”
这些人平时都在巢湖上打家劫舍,出了巢湖,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思虑一会,便都投了朱元璋。就这样,朱元璋收了巢湖一千余艘船只和近两万的人马,他真正意义上有了自己的第一支水军。
又过去两三日,天气依旧晴朗,碧空万里,微风和煦。朱元璋、徐达等人都开始担忧,倒是风凌云却是一副淡定,仿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朱元璋知道风凌云非是等闲之辈,但明日便到了风凌云所预测会下雨的时间,说实话,朱元璋不知道风凌云是哪里来的自信。
这水寨依山而建,景色宜人。风凌云搬出一张大椅子,半躺着身子,一副悠然自得。徐达这时走来,见此状况,不由苦笑一声,道:“你真坐得住!”
风凌云笑道:“坐得住那是因为我不喜欢站着!”
徐达道:“说正经的,明日若不下雨,你该如何解释?”
风凌云睁开眼睛,耳朵轻轻一动,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与徐达说话:“变了!”
“什么变了?”徐达问道。
风凌云道:“风的方向变了!”风凌云说完,却又望向天边,只见那万里碧空之中,不知何时竟然飘来几多白云,将太阳都给遮了过去。
徐达听到风凌云话语,却是未有觉察出什么,他看向风凌云,却见风凌云看着天边的几多白云怔怔出神,便道:“若是此时乌云密布就好了!”
风凌云闻言,却是笑道:“徐大哥可有观察到那云彩移动的方向?”徐达抬头望向天边,道:“这云朵移动的方向,与下不下雨有何关系?”
风凌云道:“徐大哥可有听过,云朝南,雨团团!”
徐达将信将疑,但这时那天边的云朵,确实是向着南方移动的。过去一会,风凌云又是微微一笑,道:“连空气的湿度都是骤变,看来这场雨不小,我们出巢湖不难了!”
夜幕降临,天边星辰闪烁,整个夜空寂静而神秘。朱元璋、徐达几人望着星空,均是露出无奈表情。子时将近,众人都休息了。在这时,忽然起了大风,天边乌云聚拢,层层压下,一声雷声传荡于天地之间,惊醒了梦中的朱元璋等人。众人皆是大喜,连衣服都忘了穿,便都跑到屋外。
俞通海、廖永安等人这时均是觉得不可思议,从未想到风凌云这白面小子,竟然会有这般神异本领。风凌云在他们心中,俨然已宛如神灵。
“凌云这小子呢?”朱元璋算得上此时最为高兴的人,他如何能忘得了风凌云这位大功臣?经他提醒,这才发现,风凌云竟然不在。徐达这时向着风凌云的房间走来,敲了敲门,只听屋里传来风凌云的声音:“谁呀,大半夜的!”
徐达闻言,顿时一愣,摇头失笑:“好小子,你倒是淡定!”
风凌云听到是徐达声音,起来打开屋门,眯着睡眼看了徐达一下,道:“这么晚了,你们这般折腾,要做什么?”
徐达笑道:“元璋叫你,我见你不在,便过来看看了!”时下军中,或许也只有徐达敢这般称呼朱元璋了。
风凌云道:“都回去睡觉吧,这场雨时间不短,明日晚上便可出发。我们要在蛮子海牙反应过来之前出巢湖,否则一切努力都是枉然!”
徐达闻言,严肃的点了点头。
一日一夜倾盆大雨,巢湖的水顿时涨了一丈多深,蛮子海牙还未反应过来,朱元璋等人便与廖永安兄弟便躲过蛮子海牙的封锁,将船开出了巢湖,向着和州进发。
朱元璋等人离开和州已经有数日,李善长、冯用等人都很担心。这日见得长江之上驶来无数船只,遮去半边江面。李善长等人见状,先是震惊,而后见得是朱元璋等人,均是大喜。李善长轻声道:“这小子确实有两手,这回渡江不是难事了!”
冯用笑道:“这凌云兄弟,当真是厉害啊!”一旁的周德兴听了,却是感觉有些不舒服。不过不管怎样,这次风凌云当真是功不可没,若没有他,这长江便是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