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街道渐渐安静下来，灯光越来越亮，东城到处是绿色盎然的植被，道路两旁的灯光穿过高大的树木上，光点斑斑。
路边一家大排档里，吃饭的的人不多，三桌人散在各个角落里，叶一阳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埋头吃着火锅。旁边几桌都没人，空气显得有些沉闷。
她正吃着，身后走来一个高而瘦长的年轻男子，脸庞微黑，五官端正而两颧微突，更显得清瘦。他大步走向叶一阳，在她对面的木椅上坐下。
叶一阳抬头扫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吃饭，一言不发。
那男子正是她的同事，同是东城早报记者的钟庭轩，比叶一阳大两岁。他仔细端详叶一阳的神色，见她满面愁容，便自己端来茶杯，倒上一杯水，喝了一口，才轻声问：“怎么了？今天不是去见你的偶像了吗？不是说他跟你谈合作，还答应以后给你一个专业频道，你怎么还不高兴？”
叶一阳仍静静地吃着，夹着碗里的大丸子一口一口细碎地咬进嘴里，脸上的灰暗似乎从脚下满溢到天边，周边的闪烁灯光如飞絮濛濛，乱眼更伤情，不愿说话。
钟庭轩愣了愣，目光转向烧烫翻滚的火锅汤里，虽然腹部传来饥肠辘辘声，却没有胃口，坐着不动，又低声问：“怎么样，见到他女朋友了吧？”
叶一阳吃完碗里的东西，伸手，正欲从火锅里拿起勺子夹菜，闻言一怔，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色更加沉暗，似乎这火锅店里升腾的迷蒙雾气遮住了双眼般，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她眨了眨眼，放下手，掌心在大腿裤子上搓了搓，像想借一点温暖，声音低沉：“见到了……”似有东西梗在喉咙里，无法继续。
钟庭轩心明如镜，勉强笑了笑，故作轻松：“我说吧，一般都是美男配丑女，像他这样的名人，女朋友肯定就一般，让你失望了？”
叶一阳抬头，眼底的昏暗像窗外的花影那般不真切，语调灰冷：“不是的。我去的时候，还见到了李市长的女儿李梦颖，李梦颖以前就是美女如云的东城师院里的校花，现在在文工团，更是美得惊心动魄。她和沈洪的女朋友一起出现在那里……”
“啊？”她这话前言不搭后语，钟庭轩莫名奇妙，“怎么，他有两个女朋友？”
“哪有？”叶一阳像从醉酒中醒来，猛然睁大双眼，瞪向钟庭轩，眸光刺目，痛苦万般，令他一惊，“他女朋友就是两年前跟他一起上电视的方紫苑，我今天近看了才感觉，方紫苑比传说中的更不可思议……“
“很难看？”钟庭轩想调侃，却词穷，看到叶一阳难过的神色，笑不出来，“那你不是终于有机会了？”
叶一阳神色更暗如深渊，摇头：“不。李梦颖出现，只说明，那人身边并不缺美女，何况，他女朋友长得慈眉善目，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赏心悦目。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为了他女朋友放弃一切，像江成伟那么阴暗的人也要折服，李梦颖在，更像是一种陪衬，证明他身边，该是这种级别的人……”
“……”钟庭轩张大嘴巴，虎虎咧咧，“真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吗？李梦颖已经够难得了，有颜值有气质，那方紫苑能有什么？”
叶一阳眼神黯淡如灰幕重重，神色却笃定异常：“以后你见他女朋友就知道了，绝对不夸张，以前我们远远地拍摄，只觉得她孤傲清冷，我这次靠近，才发现，她清冷之下，还有许多令人难以言说的魅力，连我是个女人，都要沉沦……”
钟庭轩目瞪口呆——叶一阳虽然身份普通，可他了解，她也十分孤傲，曾几何时服过别人，更别说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如今，她竟给这么高的赞誉？
叶一阳微微低头，望向地面，语气沉沉：“她令人想亲近，却好似不能亲近，好像很纯真，但是当她看你的时候，你又觉得自己的全部都被她看透了……现在想想，以前的我真的很幼稚，要想成为她那样的人，真的太难了……”
钟庭轩听她这话，似有所悟，语气柔和：“既然难，你又何必想。我觉得你已经很好了，真的！”
叶一阳抬头，钟庭轩真诚而热烈的目光投入她眼内，她早就明白，眼眼前这个人，对她，和对别人不一样。
她苦苦一笑，似有若无地点头：“是啊，现在我想明白了，庭轩，我们才是同样的人，那些……算了，以后，这种事就不要再提了，让别人听见，笑掉大牙……”努力地调整状态，又笑一笑，精神似乎好了些，“不聊这个了。谈工作吧，说说，今天我跟你提的事，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钟庭轩见她关心起自己，眼眸一亮，开怀笑了，“你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叶一阳神色渐渐恢复正常，又夹起火锅里的东西开吃，吞下一口，才说：“你不怕后悔吗？沈洪今天说我们要保留记者身份，问题倒是不难解决，他公司跟我们早报合作就行，现在东城早报势力衰微，沈氏集团现任领导也看不上。只要早报愿意给沈洪的自创频道转播咱们的节目，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钟庭轩见叶一阳心情好转，这才打开眼前的餐具封套，跟她吃起火锅来，一边吃一边说：“我想不出咱们领导有什么不愿意的，沈洪能无偿提供新闻线索，转播节目又付费，早报有收入，咱们现场直播，做不了假，又不拿红包，合法合规，有什么不行？！我不管别人干不干，明天我跟你去！”
“好！”叶一阳听了这话，再看看眼前这个爽朗干脆的男人，心中的阴霾渐渐消散，“那咱们就开干吧，明天跟大家一起去领锋药业！”
“来吧！”钟庭轩又倒来一杯水，给叶一阳倒上一杯，“为开启我们的新征程，以水代酒，干杯！”
叶一阳举杯，豪气回归：“干！”……
千里之外，影视城，姜靖坤拍戏取景点外的高级餐厅。
章文君请姜靖坤、尹飞中、华姐等人在三楼包厢吃中餐，周乐山和女二号饰演者伊菲菲在二楼一个僻静角落的卡座上吃西餐。章文君的包厢里一群人一边吃饭一边玩笑，热热闹闹。
二楼，周乐山和伊菲菲面对面坐着，周乐山切好牛排，用公共叉子放到伊菲菲面前的盘子里，低声说：“今天我跟制片主任朱安康说了林导要换女一号的事，朱主任竟然说换就换！早知道，当初我就再努力努力，帮你争取到这角色，要不然，你看，竟便宜那个女人！”
伊菲菲打扮妖娆，全身上下一袭性感的纱裙，身体的玲珑曲线毕现，烫卷的大波浪长发用珍珠夹别到一边，露出一边耳朵，脸上的妆容精致无暇，显得整个人艳光四射。
她微微笑了笑，眼含感激，语调柔媚：“乐哥，你不就操心了，你能帮我争取女二号，已经很好了，我知足了。那女人是制片人的女朋友，这种事，很难改变，我演了女二，就不可能再演女一，算了，由他们去吧！”
周乐山能坐到副导演的位置上，实力肯定不小，神色郑重：“这剧本不错，当初安康公司也努力争取，才从别人那里夺得版权过来，林导的实力我也了解，拍好了，这剧肯定能火。本来以为女一号是朱主任的人，也就罢了，现在换成这女人，实在不甘心，要是她以后火了，还不得骑在我们头上撒野！”
伊菲菲想了想，疑惑地问：“乐哥，听你说林导今天提到违约金的事，那宋杭爱签了哪家经纪公司，违约金要赔多少？”
周乐山冷冷一笑：“我们行业的规矩你还不知道？那演员合同是聘用合同，林导干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栽在这种小事情上，何况，宋杭爱是安康公司从大学生中面试而来的新人，哪有多少违约金，从签约到现在，几顿饭钱而已，再说，宋杭爱是因为在实拍中演技达不到要求被换下的，她不满又能怎么样？安康公司不找她麻烦就不错了！”
伊菲菲眼中升起一丝不屑，口气冷淡：“这宋杭爱也活该倒霉，当初面试时凭着姿色跟我一争高下，现在到了真拍戏，看她那柔弱的样子，一把假枪都抓不稳，谁可怜她！”
“但我们也不能便宜了章文君，”周乐山声音压得更低，凑近伊菲菲眼前，“我有个主意，保证女一号再换人，只要你帮忙……”后面的声音低得听不清。
“哦？”伊菲菲凑近，仔细听着周乐山的话，不断地点头……
天色已晚，我做好饭菜，刚想给沈洪打电话，沈洪似心有灵犀，打电话过来，说还要跟人谈事，晚饭也跟人在外面吃，让我晚餐自理。我吃了饭，运动锻炼一会儿就洗洗睡，躺在床上看手机新闻后看书，直到凌晨零点，也没有见沈洪回来，我敌不过困意，竟睡着了。
夜色沉沉，春风微暖，星光灿烂。
门外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我向来敏感，一有动静，便醒了过来，翻身，抬头，看看床头的钟，指针指向凌晨两点，困意忍不住又涌上来，打了个哈欠。
沈洪从门外进来，打开房间门，看到我躺在床上，床头亮着小夜灯，他什么也没说，进房间内找衣服，而后到卫生间洗浴去了。
没过多久，沈洪便一身睡衣躺到我身旁，见我睁开眼睛看他，笑了笑，轻声问：“把你吵醒了？”顿时，一股清淡的酒味扑鼻而来。
我微微蹙眉，借着小夜灯的微光，审视他的脸容，见他一脸疲倦，声音柔和地问：“怎么，你喝酒了？怎么回来的？”
沈洪伸手去关床头的小夜灯，在黑暗中，声音压得极低：“朋友相聚，免不了喝一些，都是红酒，没事，刚才代驾帮我开车回来的！”凑近我，长臂揽到我的腰上，大掌微凉。
我禁不住心疼：“就算领锋药业倒了，你也不用这么拼命，钱可以再赚，身体垮了，可不能重来！”
沈洪红烫的脸颊贴到我脸上，轻声说：“我知道。这不是非常时期，非常处理，等过几天就能缓过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顿了顿，你想不想知道，我今晚都见了什么人？“
“这么晚了，你还是先睡吧，明天我再跟你聊！“我实在是不想让他继续熬夜，假意又犯困打哈欠，”睡吧，我也困得不行！“
沈洪虽然疲倦，却似乎还有些兴奋，大掌摩挲我的衣服，语气热切：“你都醒了，就陪我聊会儿，今天忙得一天都没跟你说上几句话，我心里总像缺点什么！“
我不想违逆他，只好说：“好，那你说说吧，都有谁？“
“律师团、程序公司、网络传媒，即时通讯公司的区域负责人，还有叶一阳介绍的几个网络主播，我们聊聊平台的合作，他们都很有兴趣！“黑暗中，沈洪的声线清晰，明显的愉悦，”紫苑，只要自创频道能够顺利开通，以后，我们到哪里，做什么，都会顺利很多！“
我又一阵感动，但立刻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这么多人，你今天请吃饭，那点钱还够吗？“
沈洪的热气夹着酒精的味道扑到我脸上：“当然不够！章定仁知道这一点，所以今天跟着去了，帮我付的。“
“那明天我给你一张信用卡吧。“我闻着酒味有些难受，翻身背对着他，”只是，你约的这些人，你老爹知道了，不会找他们麻烦吗？他们能不能干得下去？“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沈洪言语中自信肯定，”他们都是外地的，沈氏的手还不至于伸得那么长，再说，以前我上任的时候，我爸只有工厂，还没接触到他们，对他们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你有恃无恐，你能不能告诉我，这自创频道费用不少吧，王之云怎么舍得给你投资，投了多少？”
沈洪哈哈低声一笑，从背后抱住我，声音里无限得意：“王之云看在你给我设计的那堆衣服上投的资，先期三百万！”顿了顿，“今晚我跟合作方都谈妥了，明天让律师拟出合作合同，我拟公司章程等等，星期一就开干！你以后可得多费点脑筋，多设计几套衣服，咱们至少吃穿不愁！”
“去！“我不禁苦笑，”你呀你，这是把我卖了我还得给你数钱！”我假意忿忿不平，“既然是卖我的设计版权，为什么新公司不让我参与？”
沈洪一顿，呼吸微微凝滞，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我不想在这个非常时期让你再站到风头浪尖上，毕竟还在东城，暗中的人还没找到，你的危险还没解除，我不能冒险！”
我感动得无语凝噎。
沈洪又说：“星期一一大早我要带律师赶往看守所，跟江成伟聊聊，如果能和江成伟达成协议，我会在领锋药业厂区召开新闻发布会，会后，就通知工人们回来上班，所有工作全面启动。你什么都不用管，正常到唯一茉莉上班就是了。”
听着沈洪平常的语调，话里却寸寸真情，满满心意，我的思绪立时飘到九宵之上，仿佛看到风清月白，看到春山暖水，这人世间，所有美好都涌上心头，一时间，幸福得无法言说。
“怎么了？”听我久无回应，沈洪竟忽然有些紧张，“怎么都不说话了，是不是我哪里又说错了？”
“没有。”我思绪收回，筹措语言，“我能不能嫌弃你酒气太重了？我呼吸这酒味直想吐。”
“不能！”沈洪声音立刻提高一倍，整个颀硕的身躯贴上来，令我背后暖洋洋的，“刚才我已经刷了两遍牙，没刷掉，你就看在我为你奋战的份上将就将就！”
“呵……”我倒头又睡，“那还是早点睡吧，睡着了我什么都能忘。”
沈洪：“……”
……
清晨，一缕阳光穿透云层，铺洒在大地上，影视城的街道泛起片片金光，令人绚目。
街道上的“银行”旁，《乡下那小子》片场。
姜靖坤已经换好戏服，正在跟其他演员对台词、走戏， 女一号饰演者宋杭爱了无踪影。
章文君和往常一样在林陌寒导演身后，坐在她专门给自己配备的摇摇椅里，看片场里的“戏”。
片场还在布置和调整，周乐山忙着指挥，时不时瞟她一眼，眼中的眸光瘆人，似乎有什么东西令他十分不爽。
林导坐在监视器前，审查片场布置的细节，一会儿指点摆件的方位，一会儿指挥调整机位，一会儿看看监视器里的情况……
这时，另一个制片方，制片主任——安康文化传媒的朱安康居然亲临现场，同时，身后还来了一个人，正是雨思传媒的唐德仁。朱安康四十多岁，满脸满身胖肉，穿着的西装鼓鼓囊囊，身上的肉像随时会爆出，相比之下，唐德仁虽然也胖，但总体匀称，感觉瘦多了。
两个人来到林导演身旁，林导演似乎跟这两人有默契，回头转向近在眼前的章文君，打个眼色示意。
朱安康立刻会意，跨前一步，就来到章文君面前，将她通身上下打量一番，连胸口都不放过。
章文君换了一身绛紫色的春裙，有国风仕女的味道，脚上一双新款单鞋，鞋子上的名牌标志特别晃眼，此时她悠哉游哉地在摇摇椅里摇晃着，长裙厚实的纱将下半身盖得严严实实，看到朱安康色眯眯的眼神，居然无动于衷，与三个大男人相互对望，神色淡漠。
“你说你是制片人的女朋友？”朱安康审视了她一遍，见她毫无惧色，眼中升起疑惑，“我没见过你啊？”
章文君望向旁边的唐德仁，唐德仁一看她那要吃人般幽深的目光，顿时汗颜，刚想说话，章文君竟然抢他一步，冷冷地问：“唐总，那我们认识吗？！”
唐德仁一愣，这是啥意思？
那瞬间，林陌寒和朱安康脸上一片期待。
唐德仁尴尬地点头：“认识……”搅动脑汁筹措词语，想说明两人的关系。
没等他往下说，章文君坐直身躯，与唐德仁靠近了些，双目灼灼地地仰视他，语调怪异地居然又抢话：“我还以为，你打算不承认……”
“啊？”唐德仁一头雾水，又呆愣半晌，心念电转，承认什么？说你是我女朋友，家中“母夜叉”知道了，还不得翻天？
“我……”唐德仁刚想说我哪敢招惹您，谁料到，章文君仰起的娇俏脸上，眼眶竟然一红，开始泪眼婆娑，晶莹剔透的水即将从眼眶内滚落，声音微哽，“唐德仁，你不认识我了？！”
我去！章文君这是明摆着要坑他，唐德仁疯狂得想跳起来，这都是什么事？！
“认识啊！……”唐德仁刚说完，又感觉哪儿不对劲，脸上一片苦恼，“可是，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没事？
假如，唐德仁没有后面这句，可能就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可此话一出，面前的朱安康和林陌寒立刻感觉此地无银三百两，一副恍然大悟状。
这种事，怎么能当别人面承认？
可如果没事，章文君一看唐德仁要否认，怎么会眼泪汪汪？
唐德仁大冷汗直冒，心里哆嗦：姑奶奶啊，这是何苦，会害死我我的！
他冷静地想了想，转移话题：“林导说让你演女一号，你什么意见？”
——眼下这种情景，他要是再解释，会越描越黑，因为章文君这架势，就是要把其他人带偏，坑定他了！而坑他的原因，无非就是想留下来，跟姜靖坤亲近。
否则，她这闲人闲状，导演怎能让她留下？
“啊？”章文君眼泪收回，脸上的惊讶没有一丝作伪，“我，女一号？”
见章文君这表情，朱安康笑了，男人间的那些暧昧心照不宣般，瞟了唐德仁一眼，语气讪讪：“唐总，你早说嘛，这样，大家就少了许多误会。要不然，你看，杭爱到我那里哭哭啼啼的，你让我怎么解决？”
朱安康的意思几个男人都明白，唐德仁却冤屈透了，哭笑不得，正经严肃地看向林陌寒：“林导，你确定要换成她？”
林陌寒看章文君那眼泪说来就来，说收就收，更加肯定：“当然！她当女主角再合适不过，”大掌示意章文君的上下，“你们看，她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气质还特别符合，这么好的人选，我们上哪儿找去？”
朱安康眼睛再次掠过章文君那修长而凹凸有致的身躯，再看她如峰峦起伏的胸部，口水都要掉下来，顿了顿，点头：“那林导说行就行，杭爱那里，唐总表示表示就没事了，我回去安慰安慰她，再给她安排别的戏！就这样吧。”
章文君一听，“真让我演女主角？”想到以后居然可以天天和姜靖坤粘在在一起，还可以卿卿我我，晶亮的双眸光芒瞬间倍增，喜色盈盈，“好啊！我早就想尝尝演戏什么滋味！”
唐德仁忍不住朝天上翻了个白眼，回头一本正经地说：“你不用尝，生活中你就是戏精！”心中气得七窍生烟，却又不敢发出来，谁叫她是真的制片人，投资方！
唐德仁查过章文君的底，章氏重工底子厚，这章文君更不好惹，谁要是得罪了这位姑奶奶，日子不会比被“母夜叉”修理的日子好过。
“这样，那就都没有问题了！”林陌寒也欣喜不已，转向章文君，“那你去准备准备吧，去跟周乐山拿剧本，跟姜靖坤对台词，然后换好服装走戏，我会跟你讲讲戏的细节！”
“好！”章文君乐得差点要蹦起来，还假装斯斯文文地起立，袅袅婷婷地找周乐山去了……
朱安康看着章文君异常清丽的背影，心下一震，一种特殊的情愫涌上心头，脸色微微变了变，看向唐德仁，笑容浮起：“老唐，你看，那这换角的手续就由你来办吧？补签个合约什么的？”
唐德仁与朱安康对视，从朱安康的眼神看出老狐狸的影子，哪还不知道他的那点意图，假装糊涂，笑了笑：“她当然是签在我们公司名下，演员合同让她后面自己补签吧？”说完就要走——
废话，章文君的主他哪敢做，要是合约他敢签，章文君就能废了他。
“哎——”朱安康心生暗鬼，拦住唐德仁，“既然你俩熟，签你们公司名下当然没问题，可是这女主角本来就是我们公司定的，你要她自己补签可以，还是得来找我们签！”
唐德仁同样狡滑，哪会掉他这个坑，眼色示向面前的林陌寒：“演员不都是归林导管理嘛，你让林导搞定就行了，这点小事，哪还能劳您大驾？！”
唐德仁这么一说，朱安康和林陌寒更加笃定——唐德仁和章文君肯定有事，林陌寒接茬：“也行，她的合同就我来办吧。正好定妆照也要补拍，前期那些宣传照该换也换……”
林陌寒深知朱安康好色，不想让自己选中的演员沾染污点，他还指望这部剧能火，维护演员是必要的。
正说着，周乐山跑过来，脸上的情绪莫名，看了看林陌寒，又看向旁边的两个制片人，问：“这章文君，从来没演过戏，确定要换她吗？这可是女一号啊？”
对于选角色，副导演过问也不为过。
朱安康点了点头，眼神瞟了唐德仁一眼，正色说：“当然，反正这薪酬一样，宋杭爱也是新人，唐总和林导都同意，我没理由不同意！”
唐德仁也是这一行的老手，朱安康当然也不想得罪他。
周乐山一惊，张嘴，想再说什么，犹豫再三，想了想，终于说：“那我安排一下，等下给她补个定妆照吧？”
“好！”林、唐、朱三个人异口同声。
周乐山又一怔，眼色黯淡下去，转身又忙去了……
由于在户外片场，剧组专门搭了一个简易棚做临时化妆间，在周乐山的安排下，章文君随着场务——三十多岁的余远昆进入化妆间，一抬眼，便见到了两张熟悉的脸，曾经刁难姜靖坤的化妆师刘易美和她的助理谷盼雨。
余远昆客气地跟刘易美打招呼，而后谄媚地笑着说：“刘老师，这可是我们新来的女主角，她是制片人的女朋友，麻烦您了，这定妆照要补替之前的宣传片，还请您多费心！”
刘易美面无表情地点头，一句话也不回，眼色冷傲地扫了章文君一眼，做手势请章文君在化妆镜前坐下。
“那您先忙，我出去外面做事，有事您叫我！”
余远昆见刘易美接下这活，便转身要出去，谁知，章文君叫住他，问：“余副导，我们剧组，还有别的化妆师吗？”
余远昆已经走到门口，闻声回头，见章文君还站着不动、没有坐下化妆的意思，刘易美的脸色迅速地黑下来，他愣了愣，表情不自然，回答：“有啊，我们剧组本来就有化妆组，这场戏群演多，我们还另外聘请了一组化妆师，就在外面的露天化妆台那里！”
章文君脸上平静无波，柔和地说：“那我就去那里吧，叫他们帮我化就行了，刘老师时间宝贵，我们制片方穷，实在用不起！”说完，款款走向化妆间的门口。
刘易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青白，却又说不出话，只气得哆嗦。
余远易无语——这章文君，连周乐山都交待他不要得罪她，他忙给刘易美赔罪，笑道：“刘老师，不好意思，麻烦您跑这一趟了，这次的费用我们剧组照付，下次就不用劳烦您跑过来了，对不住啊！”
旁边的化妆助理谷盼雨当即发泄不满：“余副导，我们可是看在林导的面子上才跑这一趟，你们这也太过分了，来了又不化，耍人玩呢！女主角有什么了不起，明星我们见得多了，哼！”收拾东西，准备和刘易美转场。
刘易美也十分不屑，语气轻飘飘：“还下次？你回头跟林导说，以后他的单子，我们都不接了，你们爱请谁请谁，别再打电话给我！”
说完，跟着助理一起收拾化妆箱，准备离开。
章文君在门口站定，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唐总……”电话里传来唐德仁的声音，“我们公司经常跟化妆师合作的有谁？……哦，没事，下次给剧组派些态度好点的，演员无论是主角还是群演，他们高兴了，拍戏自然就投入……”那头的唐德仁似乎在应和赞同，“对了，能不能跟公司化妆设计部说一声，以后刘易美老师和她的助理谷盼雨就不必请了，她们的时间实在太宝贵，我们一秒钟都请不起！……”
说完，章文君优雅从容地走出化妆间，头也不回地走向对面的露天化妆台。
刘易美顿时僵在那里，谷盼雨也傻了，整理化妆品的手不自觉将东西弄得东歪西倒——化妆师得罪一两个演员还好，得罪整个剧组可不是什么好事，何况，章文君打电话的意思，是通知传媒公司，这影响，不是一般的大，以后，哪个剧组还敢请她们？
余远昆也愣了愣，转身离去，留下两个高傲的化妆师在这个特意搭建的空间里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