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想看见他俩在我眼前亲密无比的样子,偏偏这个时候,朴惠贤挽起沈洪的胳膊,亲热地说:“沈洪先生,要不我们回去吧,就不打扰方小姐了?”
沈洪全身微震,眼神闪过一丝寒芒,却没有拒绝的意思,面带微笑,低头看着朴惠贤,温柔的说:“刚才都说不过来了,你又非要过来看她不可?!”转向我,语气很随意,“哦,对了,方小姐,刚才王之云王总打来电话,说‘唯一茉莉’又被记者堵住门口一上午了,你不过去看看?”
“看什么?!”我满不在乎,轻轻浅浅一笑,眼神瞟过他俩拧在一起的胳膊,心下一片天寒地冻,“沈总说得这么随便,好像这事跟你没关系?”
沈洪定睛看着我,似乎对我的神情感到诧异。朴惠贤抬起头,看向沈洪的眼睛,眼神里的温度骤然下降,转向我,勉强保持得宜的笑容,说:“原来方紫苑小姐什么都知道啊,看你还在这里画画,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现在外面的媒体记者有多疯狂?!”
我冷笑一下,淡淡地回答:“怎么会不知道,不过现在正在风头上,在这里躲躲不是正好?!”
朴惠贤和沈洪眼神交错,朴惠贤眼中闪过的是一丝轻蔑,沈洪却是一片冷寒。
沈洪慢慢的吐字:“刚才王总来电话,下午四点我们都要到‘唯一茉莉’去开会,到时候惠贤小姐做完采访也会过去,你想躲也躲不了了吧?!”
我嘴里哼哼,正待说话,朴惠贤面带疑惑,温和的问:“对了,方小姐,你怎么会一直住在这里?我听沈真说‘唯一茉莉’不是配有一套公寓给你吗?”
自从姜靖坤登上演戏之路,离开后,我还一直住在‘花园号’那个房间里,主要原因是我不想回去遇上江成伟,那人我招惹不起。“花园号”保安重重,而且石恒福在,让我心里稍安,江成伟也不敢来这儿招惹我,最近还不知道在忙什么。
沈洪冷冽一笑,淡然说:“她那小公寓哪有我这酒店舒服,既然姜靖坤给她住,她当然就不会回去了!”
朴惠贤恍然大悟状,喜上眉稍,眼眸秋水流转,温婉依旧:“原来是这样,”转而关心起我来,“方小姐吃午饭了吗?天这么冷,应该早一点回去才是!”
我习惯性地抬腕看表,时间刚过中午十二点,柔淡一笑:“我不着急,还没画完呢,你们先回去吧!”
瞬间,朴惠贤一低头,眼睛注视在沈洪的左腕上——他腕表与我的是一对,脸色刹白,忽然不自觉地放开沈洪的胳膊,笑容僵硬:“沈洪先生,那我们就回去吧,不影响方小姐继续画画!”
沈洪点点头,看向我的眼神却有些古怪,欲言又止,然后说:“好,那我们就回去了!”
“方小姐,那我们走了!”在沈洪的陪同下,两个人再次转身,款款离开。
我平静地继续低头作画……
日头当空,天气暖和了一些,雪雾也慢慢散去,天空一片澄蓝。
我刚画上一些我想表达的东西,沈洪居然又出现了,行色匆匆,脚步如飞,大踏步如火箭般急奔到我面前,光泽莹莹的脸微红,喘息缓和片刻后,看着我画板上的画,一副苦忍着笑意的神情,问:“怎么样,画完了没有?该吃午饭了!”
“你不陪着你的明星大美人,来找我干什么?!”我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画境里,提笔端详,语气沉稳,话语却有种酸溜溜的味道。
“我刚刚把她送回酒店了,”沈洪再也忍不住,笑意畅然,俊魅的面容朗朗胜过此时的阳光,露出洁白的牙齿,“怎么,你刚才明明完胜了,还吃醋呢?!”
“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完胜?”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语气不屑,“别来招惹我,你惹不起,没事儿给我滚!”
沈洪哈哈大笑,脚步不动,眼睛紧盯在我的画板上,那里,西岭山美丽的轮廓上,山上被我加入了鲜艳的红梅林,红梅花漫山遍野,在雪中怒放。
笑了一会儿,他才收敛些,说:“你明明让朴惠贤见到了你和我一模一样的手机,又故意亮出情侣手表给她看,不是把她给镇住了?”
“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我瞪他一个白眼,“假装跟人家恩恩爱爱,却又要我给你做坏人,我上辈子是欠你的还是你是我祖宗?”
沈洪忍不住又爽朗大笑,那深黑如墨空的眼眸神采盈溢,再次注视我画上的东西,说:“别老拐着弯骂人行吗?”居然把我推到一旁,抽走我手中的画笔,动手帮我收拾画具,“走吧,去吃饭,我刚才也没吃多少,还饿着呢!”
“活该!见色都饱了吧?哪还用吃饭?”我没有阻拦他,面色无波,“你应该是蜈蚣精转世吧,游走在这么多女人之间还悠然自得?”
“怎么?”沈洪已经替我收拾好所有的东西,一手提着画架画板,一手拿着画画工具包,推着我往“花园号”巨轮的方向回去,“为什么这么说?”
“要不是蜈蚣,哪来那么多脚踏那么多船,”我边走边用嘲讽的眼神将他全身扫个遍,“你得用多少条腿才能站得住?”
沈洪笑容依旧,眸光像夜空里的满月般明晃,性感的唇角弯成一个惑人的弧度,自信非凡,悦声朗朗:“你不是也乐享其中,那说这个干什么?!”
我顿时无语……
把画具放回房间后,我下楼,来到餐厅二楼一个有窗的包厢里。服务员已经上好饭菜,沈洪一个人坐在餐桌旁,静静地坐着,望着窗外的雪景。
当我关上门向他走过去时,沈洪回头望向我,脸上浮起一丝隐隐晦涩的笑容,像个孩子般纯真绚烂。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的神情,顿时心头一惊,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在他对面坐下,平静的说:“既然饭菜已经上好了,怎么还不开动?!”想起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吃饭时,他可没有客气过。
沈洪眼神的光芒灼灼热烈,扫过桌上的简式两菜一汤,笑容依旧:“我中午已经吃了一点,没那么饿,所以就等你,”主动给我送上刚开封的消毒筷子,“你尝尝,这新鲜出炉的菜怎么样?”
我毫不客气,接过筷子,目光扫过眼前的两道菜式,一道是葱绿鲜嫩的菜心,一道是岩烧红烧牛排。
在这个冻得万物结冰的大雪天,这菜心明显就是保温大棚的产物,不过看起来烹调的人很用心,火候刚刚好,水分十足,菜香浓郁。牛排卖相不错,好像还在“哧哧”地冒油,搭配的蕃茄酱色泽红艳鲜美,令人垂涎。
还有一个汤浓得发白的鲫鱼汤,热气腾腾,看得出来都是刚做出来的。
我动起筷子,把三个菜都尝了遍,然后无所谓的说:“嗯,挺好的,很新鲜。”取过来汤碗,给两个人分别盛上半碗汤水,把其中一碗放到沈洪面前,毫不犹豫地开始大吃特吃。
沈洪见状,眼神微黯,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默然朝桌上的饭菜发起进攻……
最后,两个人几乎同时鸣金收兵,放下筷子,就着汤水喝上几口。
沈洪用餐巾擦掉嘴角的汤清,动作斯文优雅,炯炯的眼眸微抬,问:“你就不想问问,这菜是谁做的?”
我已经吃饱喝足,心情极好,闻言笑容灿烂,“你不会想告诉我是你送美人回酒店后急急忙忙下的厨房吧?”笑声带着讥讽,“这满酒店都是大厨,你何至于亲劳大驾?!我是你什么人,何必费这种心思,这样的菜式我已经尝过不下百遍,你的厨师做得比你好了!”
沈洪神色不变,笑容却在嘴角凝滞,眼眸有种神伤的微动:“我看到你画上那漫山遍野的梅花,以为你心里满满的都是美好的事物,原来我做这些,在你眼里竟是这样?”语调一转,“现在唯一茉莉遇到了危机,后天新品发布会就召开,但负面新闻却铺天盖地,你一点都不着急?”
我神色如常,沉静地喝了一口热汤,放下汤勺,浅笑安然:“着什么急?天又塌不下来!”语气平淡,“风雨再大,总有停歇的时候,冰雪再厚,总有化开的时候,即使是南极冰川,也有动物能够适应它……”
沈洪冷齿一笑,似乎有些无可奈何:“我真不明白你哪来那么大的自信?!如果发布会不成功,你有没有想过那意味着什么?说到底,沈氏不过只是研发团队,可以轻易摆脱这种恶性局面,可‘唯一茉莉’呢,除了那么多流水线,那流水线上已经生产出来的几百万件产品,怎么办?”
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无动于衷:“我之所以有恃无恐,在处理这件事上,除了我,不是还有你,你的团队,王姐,唯一茉莉的同事在,我担心什么?!”
沈洪顿时无语,悻悻地望向窗外。
这时,服务员走进来,询问了一下,我让她把餐具都收拾了。沈洪回头,服务员望向沈洪,欲言又止,眼睛又瞟了我一眼。
沈洪有所察觉,不冷不热地问:“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这里又没有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