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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山鬼轻河篇之大婚

燃灼一声长叹,叹得悠长绵延,久久不能停息。转念一想,最惨的还不是自己,而是小白,至少现在自己和盘惜还有戏,不像他和长一,已经落了幕没了可能。思及此,他低落的情绪瞬间又高涨起来,再次摇头为小白惋惜。

惋惜间,轻河已引着长一走下楼梯。,

轻河高声:“新人到!”。

众人闻声抬头望去,只见长一站在喜堂正中,一时都看得呆住了。

长一此刻,华髻高耸,妆容精致,红衫曳地,宛若出水芙蓉一般明艳动人。就是站在容颜秀丽无双的轻河面前,那也是丝毫不逊色。

长一在众人中,一眼就寻到十安所在。他穿着红色喜服立于屋内,笑容满面,此刻也是脉脉看着她。长一心下欢喜,恨不得立刻到得他面前,倾诉昨夜相思,今日愉悦。红衫衬得两人皆是面孔雪色,十安瞧着她笑意渐渐荡开,似乎也感到惊艳,片刻,含着醉人微笑上前一步,朝长一伸出一只手。

长一颔首低眉,初为新妇,嫁予自己心上人,她此刻喜极。只觉得世间再无比她还幸福的女子。等着这上万载光阴,她终究等到那人。

二人携手走向堂中,身边皆是来贺的山神,面露贺喜之意,列队两旁。便闻燃灼大声道:“天地混沌,宇宙蛮荒,盘古天神,佑我四海。新人初至,迎盘古灵石出世,以表对古神之敬意。”

直至语落,天地瞬间换了颜色。初时朗朗月色,顷刻之间换做霞光万丈,破云见雾,无数金光似千丝万缕雨线一般,连绵不断地渗透进山神洞府中,汇成一道强光照射在长一身上。

长一闭目,默念神咒。

众神惊叹,只见一红色玉石从长一额间的朱砂痣里缓缓而出,这便是那令众神着魔的盘古阵。不过此刻的盘古阵没有得到启动,只是一块废石,无法转动神力,也不能得见那篡改寿夭,万鹤朝拜的盛况。

未几,长一双手摊平立于胸前,约三拳距离,那盘古阵便缓缓朝着长一手心落去。

然而,盘古阵尚未成功到得长一手里,竟被一袭人影晃过卷走。那人竟是十安。

轻河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长一痴痴瞧着十安,疑惑问道:“十安,你为何拿这盘古阵?”。

十安低头瞧着手中的盘古阵,神色极其痛苦,似也在挣扎一般。他抬头,却不敢看着长一眼睛,只是虚虚睨着她的脸。他只道,:“长一对不起,长一……对不起。”也不说自己夺取神石原因。

轻河瞧得心急,低声死十安道:“别闹了,我知道你是好奇这盘古阵长什么样,所以才夺过来看看。现在看好了吧,看好了,就赶紧让长一收起来放好。快些结束礼节,宾客们都还等着喝喜酒呢。”

又指示燃灼道:“阿灼,你去,将盘古阵拿回来。”

燃灼点点头,上前欲取神石,十安却突然晃了身子,躲开燃灼。

忽闻山神洞的大门开启,大风吹进,突有一男声喝道:“十安,为何迟迟不归!”

众人皆看向门口,只见乘风踏雾而来的一男子,白衣攒动,剑眉星目。待看仔细后,才知这是连赋。皆纷纷俯首,夹道欢迎。

轻河惊诧看着连赋,揣测他所至原因,看来今日这婚,是结不成了。

连赋对十安道:“既已拿到盘古阵,你还耽搁什么。你快些回去,这里我替你挡着。”十安岿然不动,仍旧默对着长一。

众神皆在怔仲中,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继而又是一股白雾缥缈而来,随及出现一位秀丽女子,鹅黄锦衣,清似流云,艳如桃李。燃灼大惊,道:“梦神植萝?”,

植萝大步上前,镇定自若,对十安道:“不要再耽搁了,诏姐姐等不得了!”

十安终于在恍惚中点了点头,退在一边,欲要离去。

长一几步上去挡在他面前,声音悲切道:“十安,你要去哪里?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十安侧目看了一眼她,泪湿眼底,声音极度压抑痛苦,道:“长一,对不起。我,我须得借用一下盘古阵,我要救一个人。我救了人一定完璧归赵,完好无损的将它交还给你,到时任凭你处置发落。”

长一苦涩一笑,眼泪就滑落进了嘴里。以前也吃过几次眼泪,却是第一次感到眼泪这般难以下咽,吃进肚子里犹如穿肠毒药,五脏俱损。

长一瞧着他的薄唇,他的高高的鼻峰,还有那双不喜也像含笑的眼睛,明明他还是十安,为什么突然觉得他那么陌生。

“十安,你可曾骗我。你若骗我,我又该如何对你?”

长一这简单的问句,却难住了一向聪明的十安,他低着头不再看她,眼泪隐在阴影里,被他悄无声息的抹了干净。

长一继而道:“你可是……骗了我?其实我都知道,我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样笨。打从那日,你在昆仑墟上向我打听盘古阵一事,我就觉得你有事瞒我。再后来我同你在双生河畔,你夜间你偷偷到了灵池,对双生树说的那些话,我都隐隐约约听到了,只是我不曾问过你。十安啊,我们不是夫妻吗,你为何不肯将真相告诉我,却一直将我当一个傻子一样对待。”

轻河在这边上看了半日,也看出了个中端倪,怒不可遏的对十安吼道:“把盘古阵交出来,今日你与长一的婚事不再作数。你骗了她,妄图夺走上古神石,从此以后,你与我梼杌山诸神便是仇人。你今夜若是将盘古阵好生还回,我便放你出梼杌山,否则,你今日便得拿命来偿还。”

十安并不在意轻河的恐吓,仍旧愧疚的凝着长一,片刻后道:“我本来想要日后再一并向你解释,可是现在看来,怕是不能了。”

十安拂袖盖过盘古阵,顷刻之间神石便得了灵气,出现一个人的名字,石上赫然浮出“辛诏”二字。

长一一愣,失神道:“辛诏战神?她不是受了重伤,快要死去了吗?”

像是想通了什么,长一苦笑摇头,身子一摇,往后生生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上。十安慌忙想要扶住她,却被她漠视避开,十安心里窒痛难忍。

“你还记得那日在昆仑墟,妖神图河说的救辛诏的药引吗?这盘古阵便是那药石,而双生河畔的双生果,便是那药引。当时图河看着你说,药已经找到,只差一味药引。那是因为,彼时双生果尚未成熟。”

原来,他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得到盘古阵去救辛诏,那这些时日多时的相处,两人之间的情谊,又作得数吗?

“所以当时,就算我不主动求你带我去昆仑,你也会设法将我哄去对吧!”

“长一……”,一声长一,十安唤得百转千回,悲恸不复息。

长一站稳,指着十安手里的盘古阵问道:“你来此间目的,原本就是为了这盘古阵。所以此前种种,都是你们提前设计好的?”

十安不语,点头默认。

长一苦涩摇头,自己一向愚笨憨痴,怎么今天就那么聪明通透,为什么不一直笨下去,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轻河侧眼瞧瞧长一,隐隐为她担忧,见她失落伤心。恨不得将十安撕碎。又转身瞪着十安,怒极,便要上前,被长一一把握住。

植萝再次催促,“十安我们没有时间了,双生果再隔半个时辰就会熟透落地,你在不快些这盘古阵就不能启动,救不回辛诏姐姐了。”

十安痛苦不堪的闭了闭眼睛,瞬间睁开,对着长一道了一句:“等我回来。”,便不再迟疑,幻化成风远去,只留下呆滞出神的一屋子人。

燃灼大喝一声:“岂有此理,欺人太甚!”便追上前去欲夺回神石,却无奈被连赋困住,两人打斗在一起。

“十安……”长一大喊,却无人回头。

十安离去的哪一刻,长一终于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虚脱地倒在地上。眼泪滴在衣襟上,晕染开来,打湿她的赤色喜服。

轻河心疼她,待她哭完,便将她用力扶起,叹气道:“莫哭了,那个混账不值得你为他这样。你放心,我定不放过他。”

长一挣脱轻河的搀扶,踱步走上前去,落寞的瞧着植萝,向前一步,植萝便退后一步,十分不悦的看着她,问:“你要做什么?你还想杀我不成!”。

长一看着她,瞧她明眸闪动,红唇皓齿,真是美人。如此美丽女子,与十安倒是顶顶相配。倏而记起,那时诛囚追杀她,被十安斩杀之时曾透露一二。植萝弄丢了双生圣物,这是天家之物,若是弄丢,必然严惩。只道十安此番作为,定然是为了替她脱了这失职之罪,心里虽约么着就是如此情形,却又不敢妄下定论。

“十安盗取盘古阵,可是为了你?你可是,可是十安的心上人?”

那个十安不曾提及名字的心上人。

植萝叹了一声,看了眼右侧不语的轻河,道:“不是。”

长一忽而松了口气,却又听到她说:“可是,辛诏姐姐是。”

轻河错愕气急,又盯着长一,见她不发一语,想必心里悲恸。

植萝又道:“植萝姐姐伤得极重,眼看药石罔效,寻遍良方仍旧治不好她。而她又是上古古神,就是冥界的阴阳簿上也记载不得她的名字,唯有这盘古留下的盘古阵上记载。想要救她的唯一办法就只有一个,以双生果为药引,以盘古阵为药。双生果千年一成熟,其神威浩达,只有借助双生果之力,方才可以启动神石上,划去辛诏姐姐的名字,即时,她便不会死。万载长生,不生不死不轮回,与天地同寿。”

长一涩然笑着,十安他果然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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