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还沉浸在回忆中,便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伴随着连续的敲门声打断了安文回忆的思绪。
安文心想,这人是得有多着急躁才能发出如此强烈的声音。
“咚...咚...咚...”
一声声的,敲得震天响。
放下了手中早已冷掉的白开水,掀开搭盖在身体上的细毛毯,安文这才慢悠悠的起身去开门。
虽然不知道门外的是何人,但想来也无甚大事儿,自己都已经是个癌症晚期的病患了,还能有什么事比得上这个。
一想到这安文在那竟然傻乐出了声来。
可当打开门的一瞬间,看到站在门外面的那个人,安文的心脏便不可思议的活跃了起来。
原来对于安文来说,比起癌症最重要的还是他
——纪介。
再一次看到纪介的瞬间,安文发现自己之前错的有多离谱。
可要说后悔,却也并没有,也不能有。
因为若是重来一次安文还是会做和当初同样的选择,何况时间不可重来,这个世界也没有后悔药。
安文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纪介,时隔多年他还和当年一样的帅气,只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和一条将他的腿型显得更加修长的黑色长裤。时间似乎特别的优待他,没有发福没有聪明人特有的秃顶,有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沉淀越发稳重的气场与气质。
自己好像和他的差距越来越大了呢,真的是很让人讨厌呢。
连一句简单的:“纪介,这些年你过得好吗?”都问不出口。
还是和当年一样啊,即便是已经到了的现在。
已经没有未来的现在。
纪介看着现在活生生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安文,一种失而复得的复杂的心情油然而生。明明知道她就是那种为了家人是连自己的梦想都可以放弃的人,为什么还是把她弄丢了呢?为什么直到现在他才来把她找回去呢?
纪介目不转睛的看着安文,弄得安文还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错。可是不应该啊,他们都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面了。
“纪、纪介?”安文小声的说道。
纪介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提着一个很大的黑色的包径直走进了安文这些年一个人住的小窝。
纪介从小到大都是属于别人家的小孩,直到就算是遇到了安文的那些年,也一如既往。
他们和普通人一样的相亲相爱,坠入爱河,然后领证结婚,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也可能只是他以为的顺其自然,毕竟那个时候的安文安静的就像一只小兔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白胖白胖的好不可爱。
就连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也没有发现隐藏在她乖顺温柔下的倔强与特有的叛逆。以至于他们错过了彼此生命中的这些年,这些本应该属于他们的美好时光。
安文,我该拿你怎么办?
才好。
两人分开之后,纪介出国。从此两人之间再无瓜葛与联系,就好像在这芸芸众生之中,他们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一样,对面不相识。
就连他们身边的人也都很是默契的不提关于对方的事情。
就像所有的人都不曾知道他们的过往,不知道他们曾经在一起很相爱,不知道他们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夫妻,不知道他们在所有人的美好的祝福下竟然会如此高调的分手。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这一切的一切。
纪介这辈子只向安文妥协过两件事,可这两件事确是最令他后悔的。
第一件事是在婚事上,那时安文刚毕业,年纪小又还有点小孩子心性。本来两人约定好等到她大学一毕业就结婚的,可她那段时间不知道看了些什么杂书,就是不愿意结婚。
问她原因她也不说,总是支支吾吾的。
实在逼的她急了,她才说,她怕。可这有什么好怕的呢?情到深处的年轻男女缔结两人之间最牢固的关系就是婚姻啊!
“我怕疼。”后来才知道是这么个原因。
两个人在一起四年,亲个小嘴是常有的事儿,更进一步的也不是没有做过,可最后一步两人硬是没有越雷池一步。
在一起的时候,这事儿是两个人共同决定的。
为此,纪介因为这事儿还被陆离笑了好久。
纪介也懒得理他,陆离他花花公子一个,又怎么会懂得他的人生追求。
知道了症结所在,纪介便开始对症下药。
终于,一年后如愿娶到了新娘子。
这第二件事,就是孩子。
婚后半年,两家长辈看到身边的人都有了小孙孙的时候,难免有点儿眼红。也没明说让他们快点生孩子,但纪介知道那意思还是在里头。
这才刚新婚半年,纪介其实也是不大愿的,只没有安文那么多。
“纪介,生孩子很疼的,而且还会变老变丑的,我们过两年再生好不好。我听别人说,女孩子的最佳受孕年龄是25至30岁呢!”毕竟是刚结婚,又被催着生孩子,小姑娘的心理承受能力快到极限了。
从小就是爹疼娘爱的,后面又被纪介宠着,倒还真没让她操心过什么事。
看安文现在这个模样,纪介被她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理由,就为了,呃,晚两年生孩子。
其实,他也希望还是先过过二人世界,孩子的事儿顺其自然就好。
可哪成想,变故就发生在一瞬之间。
如果,两个人有了孩子,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那个时候如果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纪介有时会这样想到。
“纪,纪介?”
“你怎么来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安文问道。
安文经过几年的职场生涯,性情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时时刻刻被父母被兄长护在怀里的人了。现在的她已经能独挡一面,是人人都尊称一声的安经理。
“妈告诉我的。”
这个妈自然不是纪介的妈妈,而是安文的妈妈安母。
“听大哥说你现在在安氏集团做得不错,手下的人挺服你的。”
“那是。”安文不免有些小得意。
她是谁呀,她可是安文,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儿,还没有她办不成的。
“那你为什么旷工两天?”
安文被纪介这句话问的哑口无言。
该怎么说,说她得了癌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这话说出去,说不定会气得他跳脚。
“感冒了,有点儿不舒服。”
纪介伸出手,用掌心探了探她额间的温度,是有点儿烫。
安文在纪介的手探上额间的时候,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上。
“吃药了吗?”
这么大个人了,还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已经吃过了。”
安文有些心虚的回答。
“厨房在哪里?”
安文一脸不解的看着纪介。不等她回答,纪介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一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只留下三两瓶酸奶和两根香蕉。
“你就吃这些?”
纪介明显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安文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其实不是的。只是刚得知那么一个重磅消息,还没来得及好好消化。今天她准备外出采购食材的,没想到他来了。
“没有,我准备今天去超市买的。”
“你生着病,还出去?”
纪介皱了皱眉头,明显的不赞成。
“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这些年她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过的?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他的眼前,他应该就得好好感谢好好拜拜了。
“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边我比你熟,还是我去吧。”
纪介没说话。
唉,安文叹了一口气。
“我,和你一起去吧。”
纪介点头。
“我先去取车,你穿件外套。超市里冷气开的足,对你身体不好。”
“好。”
安文只能点头说好。
直到坐在了车上,安文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干了什么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