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朱友文在云州沙陀军中周旋所不同的是,朱温已经如暴风般地在中原地区展开了侵袭,远交近攻,势如破竹般地将大部分纳和了自己的掌握之中。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死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一力提拔给唐僖宗的朱温竟然如毒蛇般地反咬他一口,侵和了他的河中,把他打得如丧家之犬般地四处逃命,不仅丢失了河中府、许州、陕州等河中直辖城池,自己还损兵折将,再也无力与天下英雄争长短……
一切都是朱温的预料之中,王重荣其实也没安什么好心,当初他与朱温签下城下之盟,是看到朱温所在的渭州还算是兵精粮足所以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可以一举攻下,于是便想出了招降这一招,他想自己已是大唐高官,如今你朱温新降之人位定然在我之下,到时候可我可就要好好摆布你了!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朱温的实力远远在他的估计之外,不仅很快恢复了元气军势还大大增强,因为顶着个河中节度副使的大名,想四方名士不来投靠也难。
实力大增的直接后果是开疆扩土,而紧临朱温同州的正是王重荣的河中诸镇,于是朱温想也没想,打着报仇的旗号就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河中府,软弱的河中军在同州精兵的大举进攻之下就像一块豆腐遇到了利刃,破开根本毫不费力……
所以朱温轻而易举地夺得了河中诸镇,威震了整个中原。
唐廷在实力威信全无的情况之下,只得承认朱温的既得利益,马上封朱温为河中节度使,兼河中行营招讨使,官加一品,爵封梁王。与之相对的是,王重荣逃到了蜀中,在唐僖宗的面前非般哭诉朱温的狠毒和贪心,不仅得了河中还不算,把自己的一些原班人马给招降大半,现在的自己可谓是一无所有。
僖宗看着这个窝囊废,只说了三个字:“天命也!”就把王重荣的嘴给彻底地封上了,他终于知道这个曾经威震天下,扫平八方的大唐盛世已经彻彻底底地结束了,接下来要到来的是群雄争霸的时代,像他这种一无所长的地方藩镇就只有给比他强的人吃掉的份。
也许,真的就如僖宗所言:都是天命所归!
与此同时,朱温一刻也没有放弃过寻找过朱友文,这个神秘的义子,从神秘中来,又再神秘中消失,只留下庞师古这个大老粗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的当时情形,还留下三个贴身丫鬟,同样也是不知所云,只知道袭击他们都是一帮悍勇的骑马汉子,公子就是这样被那群人包围了……
“那么,友文你到底在哪呢?”朱温心中满是伤感,虽然这个儿子没有认几天,但是谁知道未来他会不会为自己的大业贡献上一份绝对性的力量呢?所以,必须要找到他,无论花任何代价……
就在朱温思前想后要把朱友文给找回来的时候,沙陀人的使都也从遥远的云州来到了河中府城下,一路的见识让他明白了现在的中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盘踞长安的黄巢反贼,霸有河中的朱温势力,固守凤翔的李茂贞,朱瑾所据的徐州、兖州,刘仁恭刘守光刘守文父子逍遥一方的卢龙一带……他们之间互相联盟互相争斗,总之不会有安宁匹片刻的时候,但是就总的矛盾来说,黄巢军团无疑已经成了此天下所共讨之的逆贼,自从他的大将朱温叛出以后,黄巢军威果然大减。但即便在各方诸侯渐渐逼近长安的时候,他却仍在做着他逍遥自在的大齐皇帝,而危机的来临却是他所不知道或许也是不想知道的。
朱温在反出黄巢军以后,放出了誓灭反贼黄巢的言论,而且也在积极地付诸于行动,不停地招兵买马,广纳人才,俨然已经有了一方霸主的迹象,而这却是河中附近诸军所不愿看到了,因为他的强大直接的威胁到了自己的既得利益,又有哪个会这样听任朱温发展下去的呢?
可是在朱温击垮王重荣的几战中显示出了强大的实力,这一结果令众人惊奇,虽然王重荣并非什么铁军,但毕竟也是带甲一方的大诸侯,如今在朱温的不费吹灰之力的情况下全胜王重荣,且夺下了河中的大部分土地,更是实力大增,这下这些人可就坐不住了,纷纷写奏章到蜀中那个苟延残喘的唐廷里诉说朱温的不道。且都放话说是要替王重荣重新夺回河中土地。可是在唐廷看了他们的奏章表示过无能为力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了话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朱温将河中这块大肥肉吃到了嘴里,而他们却是一无所获……
朱温更明智的作法是号令群雄来抗击黄巢军,这一招极是巧妙,一可以招讨为民招兵买马,二可以号令天下群雄,若有谁不遵的话便自然可是说其对唐廷不忠,于是便可合天下人之力一举歼灭黄巢这个和自己有着恩恩怨怨的死敌。
常常令朱温奇怪的是,自从他叛出黄巢后,黄巢没有写过一封责骂亦或劝他再度回到义军的信件或使者。冲天大将军给他的是冷漠和无视,是无视于他的能力还是冷漠于他的背叛,这些朱温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未来自己必会和黄巢有一场惊大战,到时候,也许会是恩怨到头的时候,现在的关键便在壮大的自己的实力,再号召群雄去削弱这个做了皇帝便忘了功臣的义军头领所拥有的军力。
使者是沙陀人,自然长得与中原人两异,一路之上总会有汉人指指点点,有些凶恶的甚至还恶言以对,这令这使者十公恼火,心道若有一日沙陀人能入主中原的话,对汉人那可一定不能客气……
好不容易到了河中府,拜见至朱温座下,朱温终于惊喜交加地知道了自己义子朱友文的所在,而且还得知他已经被大唐封为太常寺少卿,兵部侍郎,这下更是喜不自胜,自从朱友文走失之后朱温又曾派过二次使者到蜀中问走过朱友文的去向和唐僖宗对朱温降唐的指示,却都被告诉诏书早已经交给朱友文,所封官职的印玺和授令也是一并交给,但是朱友文却已是人迹全无,唐僖宗知道之后也是吃惊一场,当下发诏往各藩镇指明要寻找朱友文一人。大概是他还念着当日朱友文和他踢了场令他自信心大涨的蹴鞠比赛。
远在云州的朱友文却是怡然自得地享受着沙陀人给他的特殊待遇,自从知道他是朱温的义子之后,沙陀人上上下下立马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见到他都是恭恭敬敬地打招呼,称呼都是尊称,伙食那更是不要说,再也不会让他吃军营里面的那些大锅饭,那些难吃得扔到大路上狗都不理的饭菜,反而是专门请了几个精于中原菜式的厨子给他一人专门做饭。晚上也是宴饮不停,让朱友文隐隐然感到有当时在蜀中成都感觉,只是身旁少了三个娇俏可人的丫头……反而整天面对的都是些沙陀人粗犷丑陋的面容,实在倒胃得紧。尽管有李克婷这个沙陀第一美人在,但是又岂是他朱友文所能常见的?
他不禁有点怀念在成都的日子了,想起了义父,想起了黄妍,想起了黄巢,想起了很多很多以前的事,人在异乡大概也会想到故人罢!
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