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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出了茶馆,水晶站在小镇的街头,看见一条条青砖乌瓦搭配着的幽深小巷,阳光温柔地洒在巷中,宛如时光遂道。轻轻走在青石板上,从旁一格格的窗户,窥见屋里古老的纺纱机,乡土的布帘,还有,老妈妈的白发,以及梦里几时飘过的豆菜。岁月的痕迹,自窗棱的间隙点滴漏出,不觉间,染成莫明的情愫,如风过琴弦拨痛了灵魂深处的一抹悸动。

乌镇的河水静静地淌地身边,最喜欢那些青石桥,所以逢桥必上。站在桥上,望着两岸“吱呀”声响,支起一扇扇的木窗,窗内偶然探出了一抹青春少艾的娇俏,不禁呆想,那可是我前世的容颜。有洗衣的大姐挽着木盆轻轻走下石阶,在荡涤的河水里肆意轻扬,这可就是梦里的故乡?

答案是可定的,这是她在梦中苦苦追寻的,是她连梦里都不敢去奢求的。感激上苍给了她这些宁静的日日夜夜,竟是不能天长地久,可是却也让她曾经拥有了。

有些事情只要可以放在心里慢慢追忆就可以,有一个可等可想可念的人,这是人生的另一种幸福。

这些道理她以前不懂,但如今在这幽静的小镇里却突然看开了,原来一切只要自己肯放手,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

乌镇的天气永远都像是在迎合着人们的心情,此时骤降的大雨正冲刷着水晶内心的无助与绝望。

有些时候,一个人在雨中静静地站着可以想清楚很多事,思路会随着雨水慢慢变得清晰。

水晶就这么的在桥上站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露出一抹笑容,像是给自己很大的鼓励,快步的像老宅走去,刚刚进了弄堂就看到安亦辰站在那里四处张望。

安亦辰见水晶满是狼狈的站在门口,快步迎了上去,结果她手中的袋子,“你就不会买把伞啊?”满是责备的看着水晶。

水晶吐了吐舌头,“我忘记了,不过在雨里走走也挺好的!”水晶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安亦辰,你快看看,我买了那么多东西,一会儿我给你做饭!”水晶撒娇的揽着安亦辰的胳膊。

“下次叫上我和你一起去。”安亦辰拿着袋子向厨房走去。

水晶静静地看着安亦辰的背影,没有跟上去。

下次?没有下次了安亦辰。只有这一次而已……

“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看到水晶站在大厅盯着自己,安亦辰走过去,“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过来!”

“哦。”水晶乖巧的应着,转身去了二楼。

安亦辰永远都不会知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幸福是多么的奢侈。

安亦辰,只有执手,才能有偕老,可是我连牵着你的手的机会都要没有了……

在对的时间错的地点遇见错的人,是无奈;在错的时间对的地点遇见对的人,是伤心;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见错了人,是悲哀。

那么,安亦辰,我是不是那个你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见的那个错的人呢?

温暖的水流从头顶缓缓流下,可是却带不给水晶任何的温暖。水晶慢慢蹲下, 抱紧双腿。这是近似于在母体内的姿势。也许一个人在这种回归于原始状态的时候才会理智的思考。

安亦辰,她这辈子唯一的爱,可是他们之间横着太多的阻碍。水晶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扫除所有的障碍,慢慢走到安亦辰身边去。可是她却还是不能改变什么,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就算她何水晶能战胜命运又能怎样呢?她还是不能改变什么。

呵呵,如果什么都改变不了,那就好好的珍惜这些日子吧!感激上苍还可以给她这些美好的回忆。宁静、清幽、没有一丝杂质的乌镇,是她这辈子最美的回忆!

“你还不出来吗?”见水晶在里面太久,安亦辰在外面催促着。

“哦!”水晶的意识被拉了回来,“马上就下去!你不要乱动哈!我去做!”水晶匆忙套上衣服跑到厨房。

“你慢着点。”看到水晶匆匆跑进来,安亦辰退后几步,将整间厨房让给水晶,“你真的可以?”离开之前还是不免担忧的问了一下。

“你放心!我又菜谱!一定没问题!”说着将安亦辰退出厨房。

“额……这么多想做什么呢?”看着一大堆的材料水晶还真是有些犯愁。想了想还是从最简单的开始。

洗菜!这个她比较在行!

可是洗着洗着就觉得无趣了,又看了看袋子里的鱼。

鱼!用不用洗一洗?这下子可是为难了。

应该不用洗吧?!本来就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不过……都是血,多恐怖啊!

“拿盆子接点水去!”

“哦!”水晶麻利的接了一盆水。

“把鱼放进去!”

“哦!”再次乖巧的照做。“之后呢?”

“啊!安亦辰!”水晶突然意识到刚刚安亦辰正在自己身后命令着自己。“你……怎么进来了?”显然是很没底气,要不是安亦辰,自己恐怕连洗菜都不会,刚刚还和人家保证没问题的呢!

安亦辰瞪了一眼水晶。

还好意思问,一条鱼看了那么久,就知道她一定不行。

叹了口气,“你来给我打下手吧!”安亦辰接过水晶手中的盆子。

他要是想吃饭恐怕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实际。

水晶很是听话的站在安亦辰后面,看着他娴熟的技术,不由的抱怨,“安亦辰,你不要什么都这么优秀好不?这样我该做什么呢?”

听到水晶的话安亦辰突然停了下来,“你只要在那里等着我就好了,等着我为你做好一切……”可是你却从来不肯在那里等着我,只是让我不停地追赶,甚至连追赶的权利你都没有给过我。

水晶仰望着安亦辰,突然想到一句话——30角仰望思念年的高度,45度角仰望是崇拜的高度。安亦辰,你即使我的思念,又是我的崇拜!跟着你我真的可以看到阳光,每天都可以很幸福的活着,可是……

“想什么呢?”安亦辰拍在水晶头上,“把盘子底给我。”

“哦。”

转眼间一盘清炒藕丝就已经出锅了!水晶麻利的递过盘子,之后满是兴奋的端出厨房。

就这样,在水晶里里外外奔跑中,菜很快摆满了一桌子,看着丰盛的战果,水晶很是满意的对安亦辰说,“哈!我们还不错嘛!至少色香味中色这关是满分!我觉得味道也一定不错!快尝尝!”说着拉着安亦辰坐下。

“你刚刚端菜的时候难道没有尝过?”

“额……”刚刚的确偷偷地尝过,没想到被发现了。

看着水晶窘迫的表情安亦辰却满是开心的笑了,“好了,不逗你了,快吃饭吧!”安亦辰将筷子递给水晶,“多吃点热的,刚刚淋了雨,可不要生病!”

“刚刚那种小雨,算不了什么啦!你放心!”水晶满不在乎的看着安亦辰。

“吃吧!”

“哦……”虽然口中应着,可是水晶并没有动筷子,只是安静的盯着安亦辰。

“怎么不吃,只看着我?”安亦辰被水晶的目光盯得有些害怕。

“哦,吃!”花痴一样的眼神被逮个正着,水晶连忙低下头,恨不得将整个头都埋进碗里。

吃着吃着,又开始情不自禁地盯着安亦辰。

“吃饭!”

“哦……”

……

“吃饭!”

“哦……”

……

这是他们吃的最累的一次饭,也是水晶最沉默的一次。

她一直在看着安亦辰,因为她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吃饭。她要把这一切都印到脑袋里,就算忘记全部也不会忘记这一刻!

晚饭过后,雨也停了,水晶硬是拉着安亦辰去散步。

安亦辰本是怕水晶着凉,可是硬不过水晶一再的请求,也就陪着她出来走走。

乌镇的夜因为灯光的少,显得特别的黑而浓。沿路有好几座小桥,多是十分随意,不怎么认真雕琢,大约走过半条大街的时候,会有一座比较正式的桥,也是石头筑成。迎着雨丝,打把伞,只是随意想走上小桥,然而当我转过桥头,眼睛开阔起来的时候,灯火迷梦般的水乡宛若梦中见到的一般,乌镇的夜如此的宁静,灯光从水下打上去,迷幻着雨丝的清奇,还有屋檐下清冷的灯辉映着。

走着走着,水晶的眼睛突然就湿润了。这一刻,她才理解了“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才觉得自己上上下下地这么远离了尘世,到了一个如此安静、如此宁和的水乡,到了这样一个入梦似幻的处所。所有的一切,在那个时候仿佛都离得远远的,只愿这么长长久久地看下去,用心去看。

驻足许久,将那一幕深深印进了自己的脑海,在将来纷杂的人事中,在入晚一人独处的时候,悄悄拿出来,品味那一刻的撼动和心悸。

安亦辰慢慢的我住水晶的手,慢慢走过小桥,上了桥便转到左边的居民街,乌镇的人睡得很早,才九点多,各家各户的灯大多都已熄了,惟有街上的棱状的路灯,播洒着一束束冷冷的光,却不叫人心寒。

回答家中已是深夜,雨又慢慢的大了起来,也许是因为今天经历的太多,刚刚回到屋子水晶就立即睡下。

似乎这些日子已经让水晶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天微微放亮是就再睡不下了。推开窗子,一股淡淡的清新扑面而来。一夜的雨,不曾想,竟出了大太阳,乌镇仿佛一下走出了雨天的阴霾,变得明亮起来,黑瓦白墙,亮得逼你的眼。

于她,最爱的还是昨夜那雨中宁静的乌镇。

轻轻地叹息却已将安亦辰吵醒。“怎么不多睡会儿?”看着坐在床边的水晶安亦辰关切的问。

听到声音才发觉安亦辰起来了,却没有转头,依旧盯着窗外,没有理会安亦辰的问题,许久才幽幽地说,“安亦辰,我们回去吧!”

从语气中安亦辰分明听出了不由争辩的坚定。

她这时又怎么了?虽然满是惊奇,却还是说了个“好!”

回S市的路上水晶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拉着安亦辰,死死地、紧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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