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绦说道:“你是说你建这义勇就是因为感觉我朝与女直人会有一战,你便未雨绸缪?”蔡绦心中暗笑,我不管你是否真是此意,只要你一平完匪患,朝廷便要你北上伐辽,你这些许的人马,禁得起几次消耗?且先助你扳倒童贯再看不迟。
见蔡绦不再说话,只是含笑不语。宋江说道:“我当初建义勇并未想到这些,只是为了给家父报仇,也可护卫乡里。直到我北上之后,听到许多言语之后我才有了这想法,要是金兵不南下到罢了,要是南下我大宋必将生灵涂炭。所以我才建了这三千义勇民军,日夜勤加训练,只为有一日可以报效国家。”
蔡绦大笑,“三郎当真是忠君爱民!只是你这义勇三千似乎少了一些,万一以后对上辽金如何是敌手?何不多招些人手?”
宋江默默无语,心里实在不知蔡绦说这话是个什么意思?脸上带着忧色,半晌才说道:“不瞒蔡公子,实在是宋江已经无能为力,为这三千人不光宋江,就连我家姐夫都已是散尽家财,是在无以为继了。”。
蔡绦又说道:“怪不得我听你的诗词总是有些悲国忧民,满心郁郁之感,原本一直想不通你年纪轻轻,哪来这些个感慨,原来症结在这。”
宋江奇怪:“怎么蔡公子也知道在下的拙作?”
“三郎你有所不知,现在汴京城里,传唱最广的便是你的新词,实在是你这偏僻了些,不过我想就算偏僻,再过些日子,怕是也要被文人士子踏破了门槛。”宋江惊讶道:“小子不就是些了几首歪诗,如何还传唱到汴京去了?”蔡绦笑了,“三郎,别说汴京,便是当今天子,也是知道你的大名了,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宋江摇头道:“在下不知。”
蔡绦忽然大笑:“我都在你身前了,你还猜不出吗?”宋江脸色大变:“难道是蔡相公?”蔡绦微微点头:“此事你心知便可,切不可到处声张。”宋江急忙答道:“宋江必不会让外人知晓蔡相公对我的提拔。”
蔡绦微微啜了口茶,轻轻放下茶碗:“这次我亲自过来,是有大事要与你说。”
宋江临危襟坐,蔡绦说道:“前几日在朝廷发生了一件事,我父为了你和童贯高俅发生争执。”宋江大是不解,自己这无名小卒怎么会让朝中的几个只手遮天的人物发生争执?蔡绦见他困惑接着说道:“事情起因是水泊水匪寇淮南劫江南商税而起,我父很赏识你的才华,想助你一臂之力,便推荐你带义勇前去剿匪,不料童贯高俅却看你不起,坚持不允,于是才发生此事。”
宋江感激道:“小子何德何能,能得蔡太师看重,感激至深!”
蔡绦摆摆手:“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自是有才华的,我父亲也是看重你的才华才想要提携你一把,你记得此事就好。”宋江激动道:“小子永世不敢或忘,以后只要太师及公子有所吩咐,便是水深火热也在所不辞!”
蔡绦笑道:“三郎言重了,我家老父也不图你的报答,我父亲位极人臣想要什么没有?岂是贪你回报之人?”宋江叹服道:“太师高风亮节,小子感佩甚深!太师确是不需要小子什么回报,但作为小子,受人滴水之恩必将涌泉相报!”
蔡绦很高兴,他站起身来说道:“好,你至情至性,我很喜欢。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刚才我说过,我父亲和那两人争执,后得了一个结论,童贯高俅即将抽调大军前往患难平乱,以一月为限,若是平不了,那便到你出战之时,到那时只要你略有微功,有我父亲在朝中帮衬也一定能平步青云!”
宋江脸色发苦:“蔡公子,想那水泊群匪不过千人,大军压境哪里还需要一月光景,十数天也便够了,哪里还用得上我宋江?”
蔡绦手指着宋江,嘲笑道:“宋江啊宋江,你也太不干脆,总是喜欢遮遮掩掩,我专程来此为的什么?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还想不到?难道你要我亲口说将出来方才罢休?”
宋江难得的老脸一红,平息了一下:“蔡公子的意思是要我介入此事,让朝廷官军一月之内办不成这事情?”蔡绦摇头:“你错了!”
宋江不解的问道:“那请蔡公子明示。”
蔡绦呵呵一笑:“其实你说的也不错,你说的是我父亲的意思,但是,我的想法必这会更锋利一些,你明白?”宋江犹豫着说道:“你是说要我假装水匪,击败禁军?”蔡绦点头,宋江有些彷徨:“蔡公子,你既然已经开诚布公,宋江也不敢藏私。要说击败毫州禁军,宋江觉得是易如反掌。不过刚才听你说到童贯与高俅准备调大军入淮南,宋江确是有些为难,济州义勇只三千之数对几万大军实在有些难为,更何况我练这义勇花费无数心血,散尽家财才得来这三千精兵,就算是天见可怜凑巧赢了也只怕是要损失殆尽。”
蔡绦思忖一下,方才答道:“你说的也有理,不过我希望你能有所为,未必要硬碰硬,必要让童贯高俅调来的人马吃些苦头,你可做得到?”宋江故作思考,方才答道:“定不负公子所托!宋江谢公子看重!”蔡绦饶有兴趣的说道:“你应该谢谢我父亲才是!”
宋江心中冷笑,你和你大哥不合,都是好权如命之辈,历史书上历历在目,还在在这试探我,口中依旧恭敬说道:“蔡太师和公子本是一体,谢谁都是一样的,宋江今后唯公子与太师之命是从。”
蔡绦见宋江如此懂得事理,也是大方起来,他更有自家的打算,蔡绦说道:“三郎,既然你如此想咱们便是自家人了,你这济州义勇虽练得好,但也只能是权宜之计,本朝历来重文轻武,可惜你现正重孝在身,否则必能金榜夺魁!”宋江苦笑道:“公子明鉴,宋江去年本该参加乡试,不料天降噩耗,这也是天意,如之奈何?”
蔡绦见宋江沮丧,倒是宽慰道:“如此也无妨,便在守孝中,兵戈也是不避的,你办好此事之后,文才武功大名见于天下,只要孝期一过,立时便能登堂入室,岂不更妙?”宋江惭愧道:“公子过奖,想每次举试都有万千士子应试,天下英才辈出,宋江也未必就能胜过别人。”
蔡绦不以为然说道:“三郎,此事你便放心,不要说你有才,即便是无才又如何?有我在你还怕不能瞻宫折桂么?”
宋江自是千恩万谢不提,两人不知不觉便说了个把时辰了,蔡绦看看天色便要告辞起行,宋江哪里肯放急忙拉住,蔡绦婉拒道:“三郎,不是我不愿与你秉烛夜谈,实在此事关系实在太大,我不可在你这里久留,万一被有心人发觉后果不堪设想,我是以要去济州府上办事为由赶到这京东来的。”宋江见他如此说,也不好再强留,只好送了出来。
蔡绦临快出门忽然说道:“三郎,我遍观你庄上,却无半个整修盔甲的,这又是为何?”宋江涩涩的说:“蔡公子好眼力,这只是因为我义勇并无半身盔甲,我为装备三千义勇兵器已是感到精疲力尽,到现在弓弩尚不齐备,哪有那余力再装备盔甲?”
蔡绦呵呵笑起:“我想也是如此,我倒是有法子。你五月初一带人来汴京时,就带些随行之物,其他一概不用携带,我自然会为你备齐,也算我补送你一份见面礼。”
宋江大喜,一躬到地口中感谢:“谢公子大恩!”
蔡绦哈哈大笑出门,翻身上马,向宋江一挥手,带着从人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