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秋天的晨曦,义勇军由桑干河边调头直转而下,沿着桑干河往西南方向行去。
在他们身后五十里之外涿鹿山,萧干汇聚了奉圣州的兵马,一面派出信使快马加鞭前往西京道各州县知会敌情,一面广发侦骑四面打探宋军的去向,自己则率大军匆忙起行,循着义勇军的足迹追了下来。
两百里之外的燕京城,又是另一番景象。以耶律大石为帅、萧余庆副之,率领两万怨军急速西行赶往蔚州。与此同时从城中各个城门,无数的信使骑着快马奔向四面八方。不到两日辽国境内风声鹤唳,南京道各州各府都紧急征召乡兵严加防备,宋辽边境戒备森严!
等到这个消息传到中京大定府,更是引起一片恐慌。辽军全线开始撤退,摆脱女直人的纠缠,退守中京一线。女直人也是极为不解,大为紧张起来,他们不明白辽军究竟在做什么?难道有什么大规模的行动即将发生?
在探知辽国中京道域内的所有军队都在向后移动集结之后,完颜阿骨打当机立断下令,全军后撤防守,任何人不得追击辽军,等到打探清楚情况再做决定。
同时,辽军在宋辽边境上的军马云集大举戒备,引起了雄州、霸州、安肃军、信安军、保定军等沿边诸将的警觉,边境之上烽火缭绕,无数匹五百里加急快报,疾驰向大宋中枢东京汴京城。
宋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由于他小小义勇军的临时起意,竟然牵动起了三国局势,本该打成一团乱麻的辽国中京上京道,现在已经止住烽火,变得一片安静。本该平静无波的宋辽两国边境却是刀兵四起,两军遥遥相对一触即发!
义勇军行军很快,这得益于宋江的小家子气,或者说是对战马的痴迷。
义勇军现在的人马配比已经达到了一比五,一人五马!为了赶速度,宋江下令沿途不得休息,困了就在马上睡,饿了就在马上吃,马匹累了立刻换马而行。虽只是两千多人的队伍,但是跑动起来却是万马奔腾,行走气势大得惊人!
到了这个时候,宋江也不需要再隐藏自己的行踪,沿着桑干河直线南下急速奔赴应州。沿途不避州县,靠着桑干河近些的城池,义勇军均是擦城而过。这一路上的州县官员驻军也不太清楚这种状况,不明白究竟这是哪里来的队伍,只是紧闭城门防备,不敢出城询问,巴望这早早过去不要惹事生非就好。
萧干的大军紧紧的追索着义勇军行进痕迹而来,不过他的速度比上义勇军稍有不如。
萧干离燕京是为赶赴蔚州府,并未做这种长途野外行军的准备,连粮草都备得不是太足,毕竟原本只要赶一日的路程。是以沿路之上还要穿州过府,置备粮草军马。萧干在筹集军马物资的同时,下令所有经过之地,立即征召本地乡兵,准备随时作战。
除了少数精锐的远拦子能够隔着几十里跟住义勇军,萧干的主力已经被宋江甩开五六十里路程了。萧干现在心急如焚,宋军现在笔直往西南方向快速行军,这西南之处正好是应州!应州再往南,不正是南朝河东路代州府么?宋军想做什么?不出意料的话是班师回朝将陛下带回去!
萧干看着地图,自己大军尚且在安定,宋军在自己前方近六十里,已经过了广陵,距离应州百多里路程,按这个速度,明日中午前就可到达,应州再往下四十里就可越过边境!
他看看天色,红日西坠,幸好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萧干焦急的看着太阳,这日头怎么还不落下,夜晚如何还不降临?只要天黑,这月初无月的夜里,大队人马是无法行军的。
绝不能让宋军过应州!萧干知道一旦宋军过了应州,再想拦下他们不使其返回南朝,几乎就是不可能了!必须在应州挡住南下的线路,把这支强悍的军马留在境内!
萧干命人持自己令牌,立刻动身赶赴西京大同、怀仁、应州诸州县,严令地方调集兵马连夜启程,务必要在明日上午将南下的通道堵死!决不能让宋军跨过应州府恒山、龙首山一线。
正如萧干所知,义勇军夜里的确是在广陵城西南处三十里外壶流河边宿营。
这个地方尚属于蔚州府的地界,离代州的地界也不远了,南下五十里就是恒山,西南六十多里是龙首山。
这一路上,义勇军断后的哨探和辽军的远拦子已经交手数次,各自损伤不少,不过也算成功的逼迫辽军侦骑不敢过于靠近,只能在身后几十里处徘徊观望,偶尔前来打探一下又迅速回撤。
黄昏时分,耶律大石的怨军也踏进了蔚州府内,经过整日的行军,兵士们都已经困乏已极。
蔚州军大部都是步卒,骑军极少只千多人,从早上启程到现在,只是在中午略略休整了半个时辰。眼见夜色将近,众军都是快要走不动了。萧余庆已是两次提出要开始扎营,耶律大石坚决不允。
得萧干信使来报,宋军已经在往西南方向前进,意图南下归国。现在估算脚程,宋军大概距离国境只有五六十里的路程,再不连夜赶路,到了明天就赶不上了。
这种时候耶律大石怎敢答应扎营?不过怨军兵士们也是的确辛苦,耶律大石传令下去,大军稍做休整,半个时辰之后打起火把连夜赶路,要是明日清晨能够赶到广陵,所有人等均有重赏!
如果在空中,能看见辽国西京道境内,无数支兵马纷纷出城,一条条火龙在漆黑的夜里晃动,西面的数条火龙朝着应州府边境以北的恒山龙首山方向,东面一条巨大的火龙笔直向西目标是蔚州府西面三十里的广陵城!
而在广陵城的西南方三十里处,一片平缓的河流,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摸着黑,悄悄行进在夜色之中。
这支夜色中悄悄行走的队伍北面不远处,宋江站在一个缓坡上,安静的看着这个方向,似乎在告别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