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默默点头,干坐无语。宋娇叱道:“三郎,你瞧瞧自己的模样!一点男儿的气概都没有。你莫不是觉得爹爹是被你害死的不成?”
宋江沉默一会,接道:“我的确这么觉得,要不是我粗心,没有叫人回来报信,父亲也未必会??????”
宋娇怒道:“你好糊涂!你现在不思怎么给爹爹报仇,一门心思的自怨自艾,这又什么用?你就算把自己怪死了,就能把爹爹救活过来?”
宋江一言不发,勾头听着姐姐的训斥。宋娇见他颓丧样子,心里又气又怜,伸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语气缓了些,“听说你除了那个害人的周青,姐姐很高兴,我家三郎终是长大了,能为民除害了。”
宋江闻听此言,眼泪刷刷的落下,梗咽道:“我倒宁可那日被他劫了去,不然父亲也不会被害了。”
宋娇摇了摇头,劝道:“你除去周青并没有错,按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也该自责?要是我不嫁人,也许爹爹不会出这样事情?这些都是水泊里的贼子做下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揽到自己的头上?”
宋江争辩道:“可我的确有错。”宋娇话音柔了些,轻声道:“现在我们就坐在爹爹身边,爹爹或许都能听见我们说话,要是他能听见,定不愿意看见你这般模样。你说是也不是?”
宋江不再言语,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来的人,他是个无神论者,可一觉稀里糊涂的能睡到宋朝,这叫他心里不得不有些狐疑,这世界上有没有神仙鬼怪?
他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的那个人还是宋朝的这个,仿佛两个灵魂两段记忆现在已经完全的融合在了一起,不分你我了,或者,他既是新中国的宅男,又是大宋的宋江。
宋娇见宋江不再吭声,安慰道:“三郎,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重自己的身体,咱们宋家到你这便只剩了你一人男丁,要你自己再不珍惜,有个三长两短,叫这诺大家业交谁去继承?爹爹临终前嘱咐要你早日成亲,好延续我宋家香火。姐姐我倒是帮你物色了一个,待爹爹七七一过,我便帮你上门去说。”
宋江苦着脸道:“大姐,这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我年纪还小,再说父亲刚刚过世,我怎么能想这些事情?”
宋娇虎着张脸,“胡说,你年纪怎么还小,别家象你这般年纪的孩子都有几个了,再说爹爹的话你也不听了吗?你既然内疚,就该听爹爹的话。”
宋江哑口无言,只好避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大姐,我那两个外甥来了没,我可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提到孩子,宋娇脸上好看了许多,“来了,我把他们都带来了,现在下人带着在外面玩呢。”
两人正说着,宋江的姐夫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宋江见到忙撑着桌子站立来喊着姐夫,宋娇却满面的不愉,“叫你和管家在外面计算下琐事,怎么就来了?难得我和小弟这么久不见想多说些话。”
宋娇这夫婿名叫周通,乃是本县周庄大户人家长子,他家在本县也算数一数二的富户。这两个人倒算是幸福美满,自从一次在县城里偶遇,就两情相悦,然后顺顺利利便成了两口子。
宋娇一发脾气,周通更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已经开饭了,管家着我进来唤你们吃饭呢。”
宋娇一拍脑门,“看我这人,光顾着和三郎说话,也没注意时辰,三郎身子刚好些,可不能饿着。”说着对周通说道:“你先扶三郎回屋去,吃过饭再来换我。三郎,姐姐一会再去看你,还有话要对你说。”
说完便喊来一个庄丁,和周通一左一右扶着宋江往后院去了。
宋江回到房内,已是累的气喘吁吁,躺下好一会才缓了些。小六早端来了饭食,宋江勉强吃了一些,觉得头有些发胀,放下碗筷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天光大亮,宋江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却听见房内有个陌生的女子的声音说道:“姐姐,主人醒了。”
宋江一惊,睁开眼睛一瞧,一个小姑娘正坐在床前看着自己,门口还有个女孩正推开门正要出去。宋江一愣,这不正是昨日在姐姐身后的那两个丫头吗?怎么会到我的房里来了?
小姑娘见宋江醒了目不转睛瞧着他,脸颊不由得有些绯红,站起身道了个万福,口中颂道:“婢子晏倩儿见过主人。”
宋江疑惑道:“主人?姑娘我们初次见面,你为何这么称呼我?”
晏倩儿低声说道:“婢子姐妹原是水泊边碣石村人,家中有父母高堂,去年那周青不知从何处听得我姐妹略有姿色,便派人来要挟我家父亲,要父亲将我姐妹二人嫁给他,我父亲是只是个教书的先生,读孔孟大义,怎可使女事贼?故将我姐妹送到舅舅家,没过的几日,便传来消息,说我父母双亲俱备那贼子所杀,那时我姐妹就发下誓愿,要是谁能帮我们报得此仇,我姐妹愿为奴为仆侍奉他。”
宋江奇道:“你们不是在舅舅家里,怎么他会让你们两个弱女子孤身出门,让自己的外甥做人家的奴仆?”
晏倩儿眼圈一红,切切道:“我那舅舅,当初收留我们便没有好心思,我父母一死家产便被他夺了去,今年更是逼着我们姐妹嫁给表哥。”
宋江道:“嫁给表哥?那也比做奴仆来的强吧?
晏倩儿泣道:“主人莫不是嫌弃我姐妹么,总是这般调笑。我表哥他是个傻子,整日浑浑噩噩,什么也不懂的。”
“啊?”宋江有些明白了,“你们这也是走投无路,才会到这儿的,是不是?”
晏倩儿忽然跪在了地上哭道:“主人,我姐妹早就发过誓言,您现今帮我们报了杀父之仇,我们前来侍奉您是真心实意的,我绝无半点谎言。”
宋江顿时慌了,急忙伸出手想将晏倩儿啦起来,无奈坐在床上怎么也够不着。宋江拍拍床沿,柔声道:“你别哭,快起来说话。”
晏倩儿跪着不动,只说道:“主人要是不愿意收留我们姐妹,我便跪死在这,也好过受那些坏人的欺辱。”
宋江欲言又止,倒不是他不喜欢这一对姐妹花,这姐妹长得温柔可人,惹人疼爱的很,他自然是喜欢的,可作为一个有现代思维的人,他实在有些不习惯。见晏倩儿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终于缓缓说道:“你们暂时住在庄上,什么为奴之事先莫要再提,待过些时日,我叫姐姐帮你们找个好婆家,你先起来吧。”
这时,另一个少女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见倩儿跪在宋江床前,惊呼一声,手中水盆一下拿不稳碰的一声摔倒了地上,她也无心再管那水盆,几步过来,双膝跪下说道:“主人,我妹子年少还不晓事,要有什么冲撞了主人,请主人责罚我吧!”说着低头不语,似乎在等待宋江的责罚。
宋江郁闷的很,心道我倒是想,可这趁人之危的事我怎么做得出?特别是父亲新丧,姐姐也在家里,我要干出这等事,不是教别人戳脊梁骨吗?思来想去只有先缓住他们,再让姐姐劝解一番,说不定就好了。于是说道:“你们都起来,我也不是说不收留你们,只是你们身娇体弱的,先在庄上休养段日子再说这事也不迟的。”
倩儿却坚持得很,坚持道:“主人只要认了我们,我们自会起来,主人若不认我们,我们便长跪不起。”
姐姐这才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也附和着说道:“主人,你就认了我们吧,不然盼儿和妹妹就跪死在您面前。”
宋江仰面看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高呼:苍天啊,这是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