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丹其实没和任何人说，这次的事情，哪怕换个人来做，她都没有这么委屈，可偏偏，主谋就是她的亲哥哥顾耀扬。
对着别人的时候，顾以丹何等坚强，淡淡一笑一笔带过所有事情，但面对乔熙成，她就觉得这是一个可以依赖的人，可以让她肆无忌惮在他怀里流泪的人。
两人在房间待了许久，直到乔熙成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他才松开顾以丹，“我还有些事，晚些回来。”
司机已经发动了车，乔熙成报了个酒吧的地址，不出二十分钟，车停在酒吧面前。
“乔先生，真的不用我跟着吗？”司机有些担心，乔熙成却摆摆手，“没事，我叫了人。”
在酒吧买醉的顾耀扬，乔熙成自认扛不动。
明明暗暗的灯光闪烁，声音惊天动地，轰得人耳膜发疼，酒吧今天生意不错，人群摩肩接蹱，不知谁吻了谁的唇，谁又占了谁的便宜。
乔熙成生得一副好皮相，眼神冷漠，嘴唇紧抿，下颚紧紧绷着，还穿一身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西装，两只袖扣华贵逼人。
有几个姑娘没忍住，上前搭讪，搂着乔熙成的脖子，温温柔柔地吐气，领口开得很低，露出几乎要包裹不住的宝物。
乔熙成的目光放在姑娘浓妆艳抹的漂亮脸蛋上，淡淡道，“给你三秒钟，滚。”
然后姑娘就滚了。
有些人吧，他们天生就有这样的气质和气场，普普通通看起来完全没有威胁的话而已，却足以让你心生惶恐。
找到顾耀扬的时候，他还坐在沙发上灌酒，好大一个卡座，就他一个人，面前放了五打啤酒，已经喝了大半。
顾耀扬低着头，喃喃着什么，乔熙成凑过去听，才听出来他是在说，“我要我爸爸。”果然是喝醉了。
“……”乔熙成默了半响，拍了拍顾耀扬的肩膀，“起来，我们回家。”
顾耀扬拉住他的手，“爸爸爸爸。”
乔熙成：“……嗯。”
于是顾耀扬就叫得更起劲儿了，乔熙成头皮发麻，不敢再应，他只想把他当小舅子。
问服务员要了杯热水，乔熙成果真像照顾儿子一样喂顾耀扬慢慢吃下。
舞过三巡，钢管上的美女换了几拨，顾耀扬终于缓过劲儿来了，迷迷糊糊地看着乔熙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伸手捏了捏乔熙成的脸，嘿嘿一笑，“还真是……真是你啊！”
乔熙成脸色变了变，最后冷漠地点了点头，“嗯，是我。”
“你终于回来啦，你……”顾耀扬干呕了几声，没吐出来，便狠狠打了个嗝，继续道，“你已经知道了吧？你是不是来……来找我麻烦的？”
乔熙成摇头，有点嫌弃却还是道，“不是，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带我回家？”顾耀扬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大笑了几声，“我哪里来的家？我……我没有家！没有！”
乔熙成静静地看着他，顺手抢过他准备去拿的酒瓶子，一饮而尽。
“乔熙成，”顾耀扬连名带姓地叫他，“我其实……我其实很对不起妹妹，我觉得我就像个混蛋！”
关于这一点，乔熙成还是同意的，于是他点了点头，“嗯。”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顾耀扬很懊恼，“我不想那么做的。”
“我……很爱妹妹，”顾耀扬忽然轻轻地笑了，眼角闪着泪花，“有一句话说的是真的很好，那句话是这么说的，你……投入的感情越深，那么，被伤的也就越深。”
顾以丹是他最爱的妹妹，他被她羞辱，赶出乔家，最后答应傅安然帮她，纵然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钱，可更多的却是心底被刻出的伤痕。
“我明白。”乔熙成拍了拍他的肩，招手把在一旁等了许久的保镖喊过来，指了指顾耀扬，“扛起来扔车上去。”
保镖依言，风风火火扛着顾耀扬就走。
乔熙成慢条斯理整理了下衣服，又收好沙发上顾耀扬落下的手机，这才跟出去。
回到乔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客厅的吊灯还开着，顾以丹坐在沙发上，目光往墙壁上的挂钟看了不下数十次。
“咔擦――”放轻了声音的开锁，顾以丹“腾”地一下，站起来，入目就是乔熙成领着保镖扛着顾耀扬回来的场景。
“怎么喝这么多！”顾以丹老远就闻到了酒味，“快快，放沙发上吧！”
亲自帮顾耀扬脱了鞋，解了衬衫上前两颗扣子，让他睡得舒服些，噔噔噔跑上楼拿了毯子给顾耀扬盖上。
“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顾以丹蹲在沙发前，眼底满是心疼，“喝这么多，怎么不吐死你呢？”
话是这么说，却还是起身去煮醒酒汤。
乔熙成看得好笑，真是相爱相杀的两兄妹，他都彻底被无视了，看着顾以丹忙的团团转，他舍不得，只好凑上去帮忙。
“让阿姨煮吧，”乔熙成拉住顾以丹要去开火的手，“我可不是为了让你在乔家进厨房的。”
顾以丹心底感动，伸手却推开乔熙成，“不用的，煮个醒酒汤而已，不用麻烦阿姨。”
乔熙成无奈，只好随她。
沙发上的顾耀扬睡得不安稳，脸色潮红，酒气冲天，偶尔还说几句梦话，忽的几声干呕，转头就吐在地板上。
乔家很大，地板是实木质的，用的还是上好的木板，偏偏沙发那一块还垫了羊绒毯子。
顾以丹闻声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地摊上劣迹斑斑，简直的，惨不忍睹。
“这……不能用了吧？”顾以丹好歹也是生在富贵人家，知道这地毯的价值，顿时觉得抱歉，“对不起，我哥哥他……”
“没关系，”乔熙成并不生气，反而轻笑着扶住顾以丹的肩膀，“我不要他赔。”
顾以丹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听乔熙成道，“但是我要你赔。”
“可是我……”
“可是我也不要你的钱，”打断顾以丹的话，顿了顿道，“你呢，以后就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直到赔完我的地毯，怎么样？”
顾以丹咬唇沉默，眼底却是笑意，刚想开口，鼻子吸了吸，突然惊呼，“啊！我的醒酒汤！”
看着她慌慌张张又带着落荒而逃地跑进厨房，乔熙成忍不住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