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况大人,你不能乱来啊,我可是奉了圣旨办案的。”李百揆向后退了两步。
他背后的人也跟着后退几步,他们有点怕了,都知道况且是真虎啊,跟同僚争斗都敢大闹京城,现在大校场是锦衣卫的天下,动起手来更加会无所顾忌。再看看训练场里面黑压压的三万人呢,根本不用打,人家一齐冲过来,就能把他们淹没了。
九门提督全部人马也没有三万啊,也不过一万出头。
九门提督大致相当于武警部队,京军大致相当于北京军区部队,顺天府的人马就是市公安局,御林军就是中央卫戍部队,北京主要的武装亚武装力量也就是这些。至于锦衣卫属于比较另类的组织,前身是御林军的一支,后来独立出来,变成了一个集执法、审案、定罪、执行一条龙服务的机构,直接受命于皇上,不归任何部门统辖。
“我乱来,李大人,究竟是谁乱来,咱们今天好好说道说道。”况且又向前进逼一步。
“好,咱们只是说道,不能动手。”李百揆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双方两方火拼起来,最后倒霉的极有可能还是他,秦端明就是例子。
“李大人,您刚才不是一个劲的嚷着动手抓人吗?不动手怎么抓人啊?”赵阳可不给他留面子,毫不留情地揭他的老底。
“人当然是要抓的,可是我们只抓犯人,跟别人无关。你们这些人听着,本官是奉旨办案,有犯人口供供出在你们之中有十几个人是同谋,这些人本官一定要带走,你们要是集体抗命,那就等着接受皇上的严惩吧。”李百揆大声喊道。
他这一喊,也有人感到胆怯,不是怕九门提督,而是怕皇上。
“集体抗命?李大人,你别凭空捏造好不好,今天只是本官一人抗命,有本事抓我一人就行了。”况且冷笑道。
“抓你又如何,上次有圣旨保住了你,我看今天还有没圣旨保你。你敢对抗本官所奉的旨意,就是大罪,今天就是抓不了你,我也要上奏皇上。”李百揆色厉内荏道。
“上奏干嘛,不如咱们现在就进宫面圣,请求皇上圣裁如何?李大人,我还没进过宫呢,不知道怎么走,劳烦您前面带路啊。”况且笑道。
李百揆气得说不出话来,的确有犯人有口供,可是那些口供都是在严刑拷打下,经过他的循循诱导才说出来的,在一般情况下也能成立,可是到了皇上面前,拿这些站不住脚的口供当理由,那就是找死了。
他的确是上次没能抓况且回去,心里憋着气,这次想找机会报复回来,不能抓况且,就抓他手下的人回去,刑讯加诱导,说不定能弄出一些不利于况且的口供,到时候一盆脏水泼到况且头上,就算整不倒他,也够让他恶心一阵的。
哪知况且就是个浑人,直接跟他犯浑,四六不着调,这倒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若是真的动手,吃眼前亏的肯定是自己这一方,虽说况且不敢把自己这个九门提督怎么样,可万一再来个两人一齐入狱那也犯不上。人是没法抓回去了,若是就此回去未免太难看,李百揆觉得左右为难,进退失据。
此时,刘守有忽然带人进来了,他是听说了此事,急忙带人过来平息,也是怕况且再跟人玩把械斗,况且的混不吝现在比较有名气了。
“我说这是怎么回事,谁能跟我说一下?”刘守有看着两边,气定神闲地问道。
“是这么回事。”李百揆上前跟刘守有解释了一番。
“李大人,你若是真有重要的情报不该像我汇总一下吗?皇上可是让你们协查,而不是独立调查此案,本官才是此案的主要办案者。”刘守有冷笑道。
李百揆心有些往下沉,暗道不好,他们都是锦衣卫系统的,这明显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了。
“刘大人,情报还没有查实,所以没有向你汇总,我这不是来抓人查实口供嘛。”
“好了,把你得到的口供拿给我看看。”刘守有毫不客气地伸手索要。
李百揆无奈,他还真没法跟刘守有来浑的,他们和顺天府这次的确是协查,就是协助刘守有调查,刘守有才拥有本案的最高权限。
他从靴筒内拿出一叠纸,都是犯人口供,递给刘守有。
刘守有看后,当场撕个粉碎。
“刘大人,您这是干什么?”李百揆火了,这不是当众打他的脸吗?
“干什么,这样的口供你也信?我跟你说我这儿也得到了不少口供,都一致说这次在城外杀害锦衣卫兄弟的人,就是你们九门提督的人,而且是奉你的命令干的,难道我也会信他们的信口雌黄?难道我也要把李大人和你的手下都抓过来过堂审审?”
“胡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李百揆嚷道,他不相信真有这样的口供。
“你不信是吧,好,我给你看看。”
刘守有回头一招手,就有一个吏员递上厚厚一叠纸,他拿过来后看了看,就分成三部分。
“喏,这是关于你和你衙门不少人的口供,这是有关顺天府尹的,这一堆是跟京军三大营有关的。如果我都相信,要抓的人也太多了吧。”
“这……”李百揆懵逼了。
他真没想到刘守有手上有关于他的口供,不过想想也就知道了,只要在酷刑之下,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你就是要一份皇上谋反的口供都不难。
难的是刘守有有这份心,把他、顺天府尹和京军三大营都算计了一把,这些口供就像他要对付况且一样,整不倒你也能让你恶心难受得要死。
“怎么样,刘大人,我可是没信啊,既没去抓你,也没向皇上启奏。咱们办案的人不仅要有本事取得口供,更要有辨识口供真假的能力,否则的话就不是咱们审犯人,而是被犯人牵着鼻子走了。我说得对还是不对?”刘守有道。
“对,对,大人洞察先机,洞若观火。”
李百揆浑身出了一层冷汗,他瞥一眼了这些口供,若是呈到皇上面前,也够他喝一壶的。别看他那些口供不敢拿给皇上看,刘守有可是此案的主要办案人,他抓到的犯人都是跟刺客有些联系的,这些口供的可信性就大大提高了。
他明白了,刘守有这是趁机把官场上可能的政敌都算计到了,拿到了一些黑口供,作为以后或要挟、或暗算的弹药。这次他跟况且对峙,有大规模械斗的可能,这才逼得刘守有先拿出来给双方灭火。否则不知哪一天突然冒出来这些口供,真要害死人的。
况且和周鼎成也都懵逼了,根本没想到有这一幕发生。
况且心里在想,刘守有拿出来了三个人的,还有多少人的他没有拿出来?他审了那么多人,一定是想趁机多捞一些东西。那么,他手上完全有可能掌握着不利于他况且的黑口供。
言念及此,况且不禁脊背发寒。
刘守有呵呵笑道:“都散了吧,散了,一场误会。”
然后又转身对况且道:“况大人,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继续好好操练,皇上可是对此寄予厚望的。”
说完,也不理李百揆,坐上马车就走了。
李百揆现在死的心都有了,先是压况且没成功,已经丢了一把脸,现在毫无来由地被刘守有当场又打脸,还把当小学生似的教训一把,说他根本不懂审案,他还没办法辩白,只能听着,不然就是坐实那些针对他的黑口供。
“走。”
李百揆连起码的官场礼仪都不管了,也不跟况且打招呼,脸羞恼的如同猪肝状,灰溜溜地撤走了。
“大人威武!”
“大人威武!”
“大人威武!”
三万人齐声呐喊,若不是有禁忌,就直接高呼万岁了。
“嗯,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就是一家人,大家只要效忠皇帝陛下,接受本官指令,本官决不会让一个人受别人的欺负。”况且站在高台上大声说道。
“谢大人! ”下面又是一片海洋般的呼声。
“他又开始装逼了,简直就是个装逼犯啊。”赵阳恨恨道。
他是顶在最前面的,而且是在况且来到之前,周鼎成也是,可是现在好处全在况且身上了,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愿意为三万兄弟出头似的。
周鼎成笑道:“你嫉妒这个干嘛,要不是因为他,你以为刘守有会出现,会舍得拿出那些材料来调停?刘守有现在不知多心疼呢,这招只能使一回,给况且用掉啦。”
“可也是啊,不过刘守有跟咱们这主儿不是不对付吗,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穿一条裤子了?”赵阳这才醒悟过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周鼎成洋洋不睬。
“唉,你说刘守有手里会不会有咱们的黑材料啊?”赵阳忽然有些担心了。
“不会有的,咱们还不够格,官太小。”周鼎成道。
赵阳沮丧道:“你这话既让人宽心,又让人伤心啊。”
“那你想怎么着,非得刘守有握着一把你的黑材料你才感到荣耀?”周鼎成冷哼道。
“不,不要,那不是荣耀,而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赵阳装作打个冷战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