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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醉人之夜

夜,月朗星稀之夜。

月光,在湖面闪烁跳跃着,水面波光粼粼,宛如古典乐曲中轻盈的拨弦;在花园里的迷茫空灵,却似水墨画中不十分均匀的笔触。

满月高挂,此时正值午夜时分。

身材魁梧的楚虎一把抓住楚雄的手腕,一路连拖带拽地来到了楚府的后花园,花园虽不大,不过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却让人看得琳琅满目。

此处花园还是楚虎今年头一次来,平日喜欢打打杀杀的莽夫与此美景简直格格不入,一看见这花楚虎就开始头疼。这些花花草草,都是楚雄的母亲平日里闲着无事所栽种的。

“小兔崽子,快点!你母亲还在亭子那边等着呢!”楚虎厉声催促着楚雄。

“你拽疼我了……”楚雄不停地叫嚷着。

……

父子两人就这样拖拖拽拽的踏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向湖边小亭走去。

楚荀吃过晚饭后便急匆匆的走了,因为城外还驻扎着楚荀带来的一群玄音宗的弟子。深夜到来,楚荀唯恐这群年轻弟子会遇到什么未知的危险。到时候回到宗里无法跟宗主交代,所以不便在楚府久留。楚虎见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所以也就随便楚荀去了,因为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楚荀的。

楚荀临走之时对楚虎交代了一下相关事宜,然后定于七日后启程,到时候带上楚雄回玄音宗。

“母亲你看……”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用小手指着亭子外面的人影说道。

楚夫人向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楚虎父子二人头顶着明月正向这边走来。

“夫人,我把大雄带来了。”说着,楚虎一把将楚雄粗野地拽到了前面来。

楚夫人见状连忙让开了座位,接着说道:“大雄快坐下!来母亲这坐,我跟你交代几件事……”

说着,楚夫人一把将坐在膝盖上的小姑娘抱了下来,小女孩大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盯着楚雄看。原来这位小姑娘名叫:楚煜菡,乃是楚雄的妹妹,今年才五岁半,不过却跟楚雄一样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淘气。

楚雄一听,慢吞吞的走到了母亲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楚夫人一把抓住了楚雄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一双慈爱的眼睛盯着向楚雄的稚嫩面孔,楚夫人朱唇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大雄,你出去后一定要小心啊!”楚夫人用温柔而亲切的话语嘱咐道。

“母亲大人,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您儿子我可厉害着呢!”说着,楚雄抽出放在楚夫人膝盖上的手掌,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一脸的自信。

“哎……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才这么幼小,就要与我分开,相隔万里。”楚夫人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亭子里沉默不语的楚虎。

原来,楚杰与楚雄年纪相差如此之大,是因为他们是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弟。

“我……”楚雄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

“大雄这是去学玄法,这是好事!天底下的父母哪有不盼望自家的儿子成才的。”楚虎注意到了楚夫人投来的目光,便开口道。

“话虽如此,不过普天之下哪有这么狠心的父母,这么早就要让儿子离开自己?”说着,楚夫人取出袖子内的丝巾,假装啜泣,用丝巾擦拭着眼睛。

“大雄天赋异禀,留在家里只会埋没了人才,只有趁早送到玄音宗培养,以后才能成就一番事业。”楚虎自知理正,话语声不知不觉大了起来。

“你那么有钱,可以请师傅到家里来教大雄啊!何必不远千里的到那个什么玄音宗。”楚夫人接着理直气壮的说道。

“这……”

楚虎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好先闭口不言。楚虎心想,真应了那句话:唯小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过转念又想,似乎楚夫人说得也很在理。

(泼妇,满口胡言,不可理喻……)楚虎只能心里暗暗骂了一句。随后转过头去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不再理会楚夫人了。

楚夫人白了楚虎一眼。然后转过头来,伸出自己白皙如雪的手掌,温柔的在楚雄嫩嫩的小脸上抚摸着。

楚雄呆呆的看着母亲慈祥的面容,刚刚还信誓旦旦的想要成为一位强者,此刻似乎这颗禁不住诱惑的心灵已经开始动摇起来了。心想,还是不要去玄音宗的好,待在家里不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这么疼爱自己的母亲,真是比神仙还快活。又想,成为一个强者有什么用?整天就在刀光剑影里穿梭,动辄就会丢了自己的小命,自己又何必去自寻死路踏上这条千难万险的修士之路。

经楚雄这么一想,坚定的信念彻底崩塌了。便动了想说服父亲撤回去玄音宗的念头。可是,刚要开口向父亲提出来时,突然在一旁呆坐着的楚煜菡“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楚夫人赶紧撒开了停留在楚雄脸上的手,忙着去照顾一旁的妹妹楚煜菡去了。

楚雄一脸的茫然,不知妹妹楚煜菡这是怎么了?

原来,年仅五岁半的楚煜菡,一下子突然意识到,没一个人理会自己,就连自己最亲爱的母亲也不理睬自己了,而去疼爱一边的大哥哥。幼小的心灵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是不是家里人都不要我了……突然,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哇一声哭了起来,一下子泪如泉涌。

被楚煜菡这么一哭,楚老爷的心情便更加烦躁了。

“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楚虎厉喝了一声。

原本,还没哭停歇的楚煜菡,此刻又被楚虎这么一声大喝,吓得哭声更大了。

“你吃错药了?你看把孩子吓得……”楚夫人一下子就跳起来对着丈夫一阵数落。

此刻一家四口全乱套了,楚虎也不去理会楚夫人的数落之言。

“王总管……王钟……”楚虎扯开了嗓子向亭子后面大声喊道。

“来了……”说着,王钟从老远的地方跑了过来。

“给我拿坛酒来,我要喝酒。”楚虎吩咐道。一个久经沙场的人居然在一群妇孺面前居然如此受气,况且自己还是一家之主,楚虎心中越想越憋屈。但是面对这只母老虎却又不敢发泄出来。所以只能用老办法,用酒把自己灌醉,到时候就会忘记一切烦恼。

楚虎双手捂住耳朵静候王钟的到来,眼看王钟手里拿着一坛子酒,脚步敏捷的从鹅卵石小道跑了过来。心想,这王钟有时候还真死板,让他拿酒,他就只拿了酒来,最起码在来只烧鸡啊!

“楚老爷!”王钟立定住脚,双手抱住酒坛递了过去。

“啪……”楚虎手上精气一吐一收,酒坛子就被吸了过来。

然后,楚虎转过身来,昂首阔步的走到了楚雄面前,一把抓起楚雄的手,拉着他来到了亭子外面。

“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喝酒,不会喝酒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楚虎对着楚雄声音粗犷而又豪迈的说道。然后指着旁边的一块大石头说,“坐,今晚就陪为父喝个痛快。”

“啊……喝,喝酒?我不会啊!”楚雄说着,身子便望后缩了缩。

可是,楚虎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就将楚雄拉到了石头上坐着,仿佛揪着小鸡崽子一般,轻而易举。

“砰……”一声闷沉的响声,楚虎手内精气一吐,随即酒封就被震得崩飞了起来。

随后,楚虎举起酒坛,仰起脑袋,直接猛灌了几大口酒。借着明亮的月光,依稀可见随着楚虎嘴角流下来的酒,又顺着脖子流了下去,衣襟被打湿了一片。

楚雄仰头注视着高举酒坛而背对月光的父亲,在头顶皓月的衬托之下,父亲的身姿显得异常高大魁梧,顶天立地……

“哈哈……爽……”楚虎仰天长啸一番,随后将酒坛递了给坐在石头上的楚雄,俯视着楚雄说道:“来!小子,该你了,别给我丢人。”

楚雄抱着一个要自己双手才能合抱的过来的大酒坛,怔怔发愣。

“哈哈……胆小鬼,你看你……”楚虎对着楚雄大笑起来。

楚雄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莫过于被别人瞧不起。此时此刻岂可被父亲看小了?

“喝就喝,没什么了不起的!”说着,楚雄猛的便站起身来,踩上了刚刚已经坐着的石头上,矮小的身材顿时与楚虎齐高。楚雄抬起酒坛,学着刚刚父亲喝酒的模样,一板一眼的模仿了起来。

“噗嗤……!”刚喝下去的酒,突然被楚雄一口猛喷了出来。在珍珠色月光的映照之下,一连串凌空的水珠轮廓分外明显,晶莹透亮,宛如一棵棵细小的水晶般。

“哈哈……”楚虎见楚雄第一次喝酒,居然比自己小时候还狼狈不堪,不禁大笑不止。

“咳咳……咳,咳……”楚雄喷出嘴巴里的酒后,紧接着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嘴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辣,好,好辣啊……”

楚虎见状立马靠近儿子跟前,用手不停怕打着楚雄的后背,说道:“第一次就是这样,以后就慢慢就习惯适应了。”

“楚虎,你在做什么?年纪轻轻就教大雄喝酒?”楚夫人听见剧烈的咳嗽声,立马向这边张望,看明白后不由分说的大骂起来:“你还有一个当爹的样子吗?”

“哼!若世间的男子都像你们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这世道不早就完了吗?”此刻,楚虎喝了酒,借酒壮胆,立即便对着楚夫人开口反驳。

“小子,还敢喝吗?”楚虎扭过头来向楚雄问道。

此时,楚雄的咳嗽也已不如先前那般剧烈了。

“当然……”说着,楚雄又抬起酒坛喝了一大口。

第二口酒楚雄再也没有喷出来,亦可以说此生都没有再喷出来。因为,他已经从喝第一口酒的时候,学到了足够的经验——再烈再苦的酒都要强忍着咽下去,只有这样才能不会落人话柄、不被旁人嘲笑。

喝酒总结出来的经验,楚雄将永生铭记。因为这不仅仅只在于喝酒……

月色朦朦胧胧,轮廓模模糊糊。房屋开始摇晃起来,不,整个天地都摇晃了起来。天旋地转,楚雄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知道天空中有个黄色的大饼,大饼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最终,楚雄合上了他那沉重无比的醉眼,一骨碌躺在了地上——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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