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芳笑道:“我本来打算你们早点回来送你们去欧洲玩一玩的,可听了你们说的这些东西,我可不敢把你们送走了。”
萧秋雪笑道:“其实也用不着这么累啊!将来不有的是机会嘛!”
在农村,老人们讲过了十五才算是过完年,这种说法当然对,至少在春节在中国消失以前是对的。过完了元宵节,节日的气氛便淡了下去,而春姑娘的脚步却再也拴束不住。似乎是一下子,金水河中的冰便消解了,一泓春水载着大块小块浮冰浩浩东流。劲风扑面,虽势道不减,但吹在脸上已不再冷冽刺痛而代之以温暖湿润了,而那颇让人有些胆寒的吼声,似乎也只是在抖擞一下余威罢了。一股清新的带有泥土气息的空气也随着扑面而来,似乎还掺了些酒精什么的,甜美,辛辣却又沁人心脾。空中的白鸽划着各式各样它们自己都说不清楚代表什么意义的弧线,一串响亮的哨声随即悠然飘过。田里的小麦休眠了整整一个冬天,掀开了身上盖着的厚厚的像是被子一样的积雪,伸了个懒腰,换了身新衣服,现出了久违的笑容。有些残雪尚未消融,便瑟缩着聚在一处,像是要僵了。一些小麻雀在地里翻拣着,跳啊跳的,突然,小脑袋里不知想起了什么,转身“腾”地一下便飞走了。一颗小草终于耐不住寂寞,破土钻了出来,望着蓝天白云和这奇妙的世界……
覃雁飞骑车游荡在乡间小路上,脸斜侧着,望着这醉人的乡间春景,不由有些醉了,积雪初融,小路泥泞,颇有些难走,不过这似乎并不能十分地影响他的心情。也幸亏他的坐下是一款性能相当不错的山地车,浑不把轮下的一个个小水坑放在心上,但坏事情是他没有注意到那些泥点子还是沾了他一裤腿。
忽然“吱——”地一声急刹车发出的怪响,覃雁飞被那气浪掀得一趔趄,险险便将车子拐到了路边的湿泥中,忙一回头,就觉眼前一花,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呼”地一下从身边急驰而过,连停也没停,倒是有一个光头从车窗里探了出来,回头大笑道:“喂!死了没有啊?没有啊?没死就好!”
覃雁飞闻听此语,忍不住心中不悦:“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正要发作,但转念一想:“他既是这种人,又何必跟他计较?”也就没有理会他。
那光头沾了便宜,心里甚美,便缩回了头去,却听车内传来了一阵欢呼,倒似乎有三四个二十左右岁的女子的模样,覃雁飞忍不住皱了眉头,但往前一瞧时,却不由吃了一惊,原来在他前面不到百十米的地方,一个穿着紫色上衣,咖啡色西裤的少女也如他一般骑着单车往前走,一望那背影就知道那是陈婷。
覃雁飞心道:“这车速度如此之疾,道路又这般地窄法,她又那避到哪里?”可是刚想到这,就听“哎呀——”一声,覃雁飞心里一凉,忙紧蹬了几下,但饶是他功夫无敌,想要援手可又怎么来得及?正感失措,就见前面紫色的身影一晃,原来陈婷在无奈之下只好将车子一歪,拐进了路边的湿泥沼泽中才幸免于一场车祸,可是车轮溅起的泥水弄了她一身,更加糟糕的是在齐膝深的污泥之中根本没有办法稳住车把,一不小心,已然倒在湿泥之中。就见那个光头又伸了出来,吱吱喳喳地叫了两声,但离得远了些,到底还是没有听得清楚说得是什么,但瞧那颇为嚣张的神情,倒是约摸猜到也就是那句“死没死啊?没死啊?没死啊,没死就好。”覃雁飞心里暗笑:“这光头要吃亏了,撞到这位大小姐的手里,这辆越野车非得充公了不可。”又见陈婷站了起来跟对方理论,覃雁飞心里摇摇头:“跟这种小流氓能跟他把话说清楚了才怪。”
但心里笑归笑,既然碰上了,这个头怕是非出不可,他转了转眼珠,微微一笑,向那辆白色越野车骑了过去。
那光头的父亲是村里一家金属铸管厂厂长的儿子,平日里便欺男霸女,横行无忌,谁也不放在眼里,着实的是村中一霸,哪会将眼前这个小姑娘放在眼里?但摘下了黑墨镜子仔细瞧陈婷时却又瞧得有些呆了,车里的那些女子本指待着能够看一出好戏,可等了半天,一点响动都没有,忍不住有些心急,其中一个胆子大一些的凑过来用手指捅了他一下,那光头正自出神,被捅得奇痛无比,怒上心头,转脸又瞧了瞧车上的那些脂粉,又转头瞧了瞧陈婷,火气更加大了,伸手就给了那女子一个嘴巴,瞪着眼睛道:“吵什么?”那女子“哇呀”一声便哭了出来,那光头揉揉发麻的手恨恨地道:“操!犯贱!”说完转过脸来笑着对陈婷道:“小姐,去哪里呀?哎呀呀……啧啧……这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实在是对不起得很了,要不这样,上车,哥们儿带你兜个风,顺路捎你去啊!”
陈婷本要找回个公道,但听他说话的神色不对,忍不住起了防范之意,将手一摊,道:“喂!我不是什么小姐!你走吧!我不用你管!”心里却道:“你等着,回头我就让爸爸收拾你。”可事情哪能按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她既已被那恶少盯上了,又怎么可能让人家轻易地放弃了?那光头陪笑着道:“嘿嘿!别呀!哥哥说要带你走就一定要带你走了,怎么着吧?哎!你们下去,把我妹妹架到车上来,晾晾衣服!”陈婷吓了一跳,转身要跑,却又停下了,她想起了覃雁飞教她的一些功夫,一直也不知道是不是很实用,便又转回了身来,叉起了腰,笑道:“好啊!姑奶奶等着你们呢!”
大光头大怒,正准备开车门亲自动手,却不料车身晃了一晃,他一呆,就这一愣神儿的功夫,就听“啪嗒”一声,光头就觉着身子一栽歪,竟随着心爱的坐驾一起翻到了路边的烂泥里,光光的脑袋也顶住了车顶,“哎哟”了一声,就听一个声音朗朗地笑道:“喂!死没死啊?没死啊!没死就好!哈哈!”说着已然站到了他面前,不过他却只能看得见人家的小腿以下的部分了,当下也没好气地道:“你……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