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空僧见进来了生人,也不以为意。向萧镇远陪笑着道:“老前辈台鉴,了然师叔祖已经圆寂,至于了心,了澄等尽也到了后寺清修,不再过问了寺务了。”他对了心了澄等竟直呼其名,殊无恭敬之意。
覃雁飞低声冷哼了一句:“猫儿都不在了,难怪耗子要反了。”
萧镇远见他如此,知他终究放不下少林寺,随即对灵空冷笑了一声:“了尘大师被你们革了寺籍,那他的两个弟子呢?”
灵空满不在乎地道:“像这等附逆之人,人人得而诛之,自然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老前辈何必再问?”
覃雁飞咬了钢牙,冷电似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你再说一遍!”
灵空见这少年动怒,本也不放在心上,但随即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吓得面无人色:同门相残,乃是下九流都不屑的丑事,方丈自然也不会大肆宣扬,只是来得路上传闻那小贼入赘了萧镇远的家门,难道?他就是……
萧镇远哈哈大笑:“你不是带了十八罗汉要来擒拿了尘禅师和他的弟子吗?想必本事也不小吧!咱们来试试如何?”
灵空气势一阻,心想:“这老头儿不亚于当世第一的高人,又铁了心要回护着那个小贼,只怕今日是讨不了好去,他武功无敌,便真是十八罗汉全力抵御也未必会是对手。”当下心念电转,半晌才道:“这武力擒拿可是不敢说的,我们自认也未必可以打得过,不过师命不可违,那是万死也不能辞的。”他这话说得自谓不卑不亢,料想萧镇远也挑不出理来,其实也是露了怯意,试问当今江湖,有谁能当着武宗四奇的面能器宇轩昂的?除非他是想死。
萧镇远也不好相逼一个晚辈,微一点头,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灵空微皱了双眉,想了许久,道:“我们这些小辈在您的面前那自是什么都不是了,怎么敢自己拿主意。这样好了,既然那了尘那叛逆的尸身和他的徒儿都在您的府上,您又是江湖上的泰山北斗,还是您自己看着办吧!”
覃雁飞心想:“这僧人好厉害的一张利口,由着他说,倒是坐实了爷爷是什么叛逆的罪名,更是逼着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萧爷爷,他要是今日里回护着我,那在外人眼里就是干涉少林内部事务,甚至是回护叛逆了。”心中更是恼怒。
萧镇远哈哈大笑,道:“好,好得很,你们少林寺当真是什么人才都出啊!哈哈!实话告诉你们,这个江湖还不是少林寺说什么便是什么的,想要指鹿为马,也不看看是谁。你们回去吧!告诉你们的新方丈,他怎么当的少林掌门人我暂且先管不了他,但是要想把位子坐得稳当了,就不要做得太放肆了,是上一辈的老人全都不留,未免会令同道耻笑。滚吧!”
灵空面上变色,那少林寺在武林中地位何等的尊崇,几曾有这种被人明里暗里指着鼻子骂的?忍不住攥紧了拳头,道:“施主,我少林尊重老前辈,一直以礼相待,可您是要诚意与贫僧为难了?施主可要想好,今日将灵空逐出,他日施主必是武林公敌!”
萧镇远大怒,道:“小贼秃,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赶紧滚蛋,要么,就让少林寺给你收尸。”
覃雁飞也稍稍冷静了些,缓缓地道:“少林寺门规森严,谅你这小人能有多大的能耐,兴起了这么大的风浪,说,年长的师叔伯们除了我的师父了尘以外,其他人是不是都已经被你们害死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显得阴森森的,也难怪,他的少年时代可是在少林寺里头度过的,对这些老和尚的感情自比萧镇远要浓厚得多。
他话音刚落,就见智闲“咦!”了一声,大惊失色,不自主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覃雁飞道:“你……你果然是智清师弟?”
智清是覃雁飞在少林寺时所用的名字,肖慕华用的是智灵,覃雁飞是孤儿,只有三个月大的时候被抱回寺中,肖慕华却是两岁大的时候因为骨弱多病而被乃父送入少林戏武强身的。了尘在寺里位份极高,但无权无势,为人又迂腐懦弱,两个小徒弟自免不了被人家欺负了,智闲当年三十多岁,正值年富力强,总是袒护着他们,两人才少吃了许多的苦,覃雁飞当年下山的时候,智闲已经是十八罗汉之一,对他自是十分的熟悉,其实自从这少年一进得门来的时候,他就觉得眼熟,只是碍着前辈在场,不敢出言询问,覃雁飞点了点头,道:“师兄好!”智闲大喜,便也不管什么,大步走了过来,抓住了覃雁飞的手,那十八罗汉中原也有不少与他相熟的,当下也围拢了过来,显得十分得亲热。
智闲笑道:“智清师弟这些日子好大的名头,我们在寺里都代你欢喜,有些江湖上的朋友到了寺里拜访的时候,都说咱们少林英雄为民除害,那可真是威风凛凛得紧。”
覃雁飞苦笑着摇头道:“新方丈不是已经将我师父革除出名了吗?自然也没想着我算是少林弟子了。”言下大有凄凉之意。
智闲宽慰道:“天底下原也没有清净无尘的地方,受了冤枉将来平反了就是了,我佛要人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你也不必挂怀。”
覃雁飞笑道:“师兄教训得是!”
灵空大怒道:“放肆!方丈下山时交代的东西你们都忘记了吗?我命令你们,立刻用十八罗汉阵把这小贼拿下,送去少林寺问罪。”
智闲听他说话间殊不恭敬,心中不悦,冷冷地道:“方丈是让你全权处理此事,但是,我们少林寺自创下几千年来,那是从来没有用拳脚加之自己人身上的,况且,覃少侠拳剑无敌,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十八罗汉也甘拜下风,你要是行,那你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