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雁飞见她在发呆,忍不住道:“怎么了?”
萧秋雪这两天神思专注于覃雁飞一人,对周围环境的改变竟全然视而不见,此刻要找衣服出去,才不由得惊异万分了。但她怕覃雁飞笑她没见过世面,回过了神来,顺手抽了件米黄色的翻领鸭绒服,穿上了照了照镜子,大小长短倒是正合适,覃雁飞见了笑道:“你是陪我出去,又不是去参加派对狂欢,这么细致干什么?”
萧秋雪笑道:“马虎不得呢!”说着又打开了另一个柜子,还是她的衣服,再打开一个,这个可是覃雁飞的了,她看来看去,找出了一件灰白色的风衣递给他,道:“喜欢吗?”
覃雁飞看也没看,道:“当然喜欢了。”说着取掉了衣架套在了身上,萧秋雪给他扣好了扣子,看了看,道:“唔!你过来一下!”说着让他坐在了梳妆台前,覃雁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乱蓬蓬的头发下是一双神思发散的眼睛,只是白头发似乎少了些,但也自知这副尊容终究配不上自己心爱的雪儿的,忍不住低了头,不去再看。
萧秋雪笑道:“不想看就闭了眼吧!不过你得抬起了头,哎!雪儿让你做些事情可太难了吧!你放松些啊,我又不是要和你打架。”
覃雁飞有些歉然,想解释,可萧秋雪却不想听,握着梳子和发胶道:“好了,闭上眼吧!我要给你个惊喜呢!”
覃雁飞对她向来是百依百顺的,当然这次也不会例外,不过他再睁眼时,镜子里出现的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翩翩美少年。其实,他本就不丑,只是他一者是个男孩,对自己的外表并不是十分在意,二者这些年来心里过得极苦楚,便是有心,也实实在在地不想自讨无趣。万万想不到的是萧秋雪点睛之笔到处,竟又将覃雁飞内心中窖藏的爱美之火点燃了。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会在眼神中有所表露,正如一个优秀的演员可以在同一部作品中同时分饰地位、性格完全相反的角色,而他将自己区分开的最主要的标志就是眼神。
道家所谓归真者,英华内敛,外表呆若木鸡,内心聪慧灵犀,所谓“离形去知”。那是一种修为境界。殷岩泉见到覃雁飞时就曾误以为覃雁飞的修为已到了此种境界,不过他可不知晓,覃雁飞双目无神,并不是因为刻意地去隐藏锋芒,而是自幼受的苦楚太多,自信心受到极大的伤害所致。神至于外则为形,外表也就自然而然地猥琐了起来。到得今日,覃雁飞内心中的伤痛被萧秋雪修复了不少,再加上她的一番修饰,不由得他不光彩照人,丰神飘洒一番了。
萧秋雪放下了手里的家什,瞧着怔怔发呆的他,笑问道:“怎么样?变了个人似的吧!”
覃雁飞站了起来,回身一把抱住了萧秋雪,喜道:“好雪儿,真……真是太好了,我……我原以为……我原以为我的样子是很难看的。”
萧秋雪笑了笑,道:“好了,你是打算在家里抱着我聊天呢,还是出去?时间可不多了。”
覃雁飞吐了吐舌头,这才拉了她的手出了门,经过当院时,萧镇远出了来,见两人换过了衣服要出去,忍不住深锁了眉锋,道:“出去走走也好,老在家里闷着像什么样子,不过雁儿,把你的沥泉枪带上吧,柳清溪的人现在盯着我们,你们独个儿行动,不安全。”
覃雁飞颇感为难,萧秋雪却笑道:“爷爷,您想得可真周到呢!”覃雁飞倒并不去取枪,只是皱了眉道:“爷爷,我现在的拳脚可比枪法厉害呢!”
萧镇远摇头道:“不,你的龙潭拳虽然已经小有成就,可现在就要和柳清溪比终究还是差着一截了,你带了武器去,正是向他们示弱,只要柳清溪不到,谁也不能为难得了你们,他越麻痹大意,你们自然也就越安全。”
覃雁飞暗暗点头,但心里却极不舒服,只想自己只不过想陪着妻子出去散散心而已,就要这么麻烦,以后……他只觉的头皮有些发麻,心想:“我得罪柳清溪全因我一时激愤击杀他的大徒儿卓仁杰而起。他为恶多端,无法无天,死有余辜,可这以后,哎!雪儿跟了我,当真连累了她了。可是,如果我当时明知道以后会和雪儿在一起了,更会想到柳清溪等人会给我和雪儿增添无穷无尽的烦恼,我还会不会挺身而出与他相斗一场?我还会不会在保护着婷儿的时候那么尽心尽力?……”正想间,忽觉萧秋雪拉了拉他的手:“这么为难啊!”
覃雁飞忙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呢?你等我一会儿!”说着去取了沥泉枪,不过套上了伪装色的枪套,萧秋雪笑了笑,暗想:“这样做可骗不了行家,可却真正谁都骗过了。他可当真聪明得紧了。”
两人并肩出了门,来到街上时,街上冷冷清清的,他们也一时不知道往哪里去,萧秋雪想了想,道:“你还记得咱们遇到哪个狙击手的小亭子吗?我想去那里。”
覃雁飞笑道:“那里有什么好玩的?你要是喜欢就去吧!”
两个人边说边笑,虽说寒风冷冽,刺骨如刀,但情侣在侧,温情浪漫莫过如此,别说覃雁飞内功深湛,体格健壮,便是柔弱如萧秋雪,也觉得体内暖流涌动,全身轻飘飘的,竟浑没将外界的寒意放在了心上。
但一路上似乎总是萧秋雪说得多些,覃雁飞说得少些,这是两个人的个性使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萧秋雪虽说心里终究不大喜欢,但一者她性格恬静知足,想到金无足赤,她的小雁子再好,也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二者,她见覃雁飞和自己在一起的喜欢满足出自真诚,便是心里有些气也消了,又幸好她开朗活泼,脑子里的笑话故事总也无穷无尽,覃雁飞自也觉得兴味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