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过了,不要叫我老师。”办公桌前那个男人声音中充满着宠溺。
林行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形,心底就更是难受,终于能见到你了。
“老师,你一辈子都是我的老师。我的催眠、我的能力全都是你给予我的。可是老师你为什么要离开?”林行说着说着已经低声啜泣起来,这些年太累了,受到了无数的冷嘲热讽、质疑,有人会骂自己母亲是个傻子,也有骂自己是个妄想狂、神经病,以前不敢跟家里人说的事情难受了还能和老师诉说,可自从老师离开后林行就再也没跟其他人说过。
一句不用你们把我当成疯子,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就解决了所有问题。自己都承认是疯子了,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可是谁又看到说出这句话后林行眼底的黯然失色。
“老师,我累了。”林行沙哑的喉咙沉声说道。
男人点了点头:“是啊,辛苦你了。”
“还真是怀念和你做师徒的日子。林行,你还记得吗?”男人的声音轻柔地问道。
林行努力回想着,却在抬头望向老师时猛然发现桌上的那块老旧怀表竟然变成了一个装着红沙没有上下底框的六棱形沙漏。
这个沙漏林行再熟悉不过了,这可是自己曾经使用的催眠摆。
忽然间林行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再次看向老师时,他的脸变成了一个大洞。
没有五官,中间是个黑黝黝的大洞,只留下了周围一圈的脸庞还有两只耳朵。这场景让林行汗毛直立!
“这是催眠!”林行幡然醒悟,而画面逐渐崩碎,老师仍旧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画面全部崩碎,林行猛然间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大汗淋漓。
咔哒...咔哒...咔哒。
林行睁开眼睛后,发现王清源仍旧在那拧着手中的怀表,像是有所感应般抬起头笑呵呵地看向林行。
“这么快就回来了?”王清源笑容满面,看不出任何问题。
林行不解,自己是从何时被催眠的?忽然间他盯着王清源手中的怀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院长,你刚才对我催眠了。”林行沉声道。
王院长的这一手来得猝不及防,在林行满脑子都是特训的事情时竟然对自己进行了催眠!
林行没想到王清源的催眠这么轻松写意,根本就是信手拈来。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王清源起身把手轻轻地放在林行的头顶,按住他的百会穴。
“不要紧张,你现在会有种一阵刺麻感,但是很舒服。”王清源轻轻地按着林行头顶的穴位。
说着说着,王清源的声线开始发生变化。
“好了。”当王清源放下手之后,出现在林行面前的仍旧是一张模糊却又看不清的脸。
“不!”林行捂着头踢开椅子蹲了下来,原来从自己醒来后看到的并不是王清源。
还是老师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自己为什么还是在王院长的催眠当中!
林行学习催眠三年,这三年来林行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催眠手法,自己明明醒来为什么还是没有脱离催眠状态?明明此刻自己的意志是清醒着的……
林行望向窗外,再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这时间对不上。
墙上显示的时间是六点,而现在却还是黄昏的时间段。京都此刻的天气已经快要入冬,天黑的比较早,正常六点钟左右时应该已经天黑了才对,绝对不可能还有着黄昏。
“你在逃避什么?我们相处的那段时光你都忘记了吗?”男人开口说话了。
林行感觉自己的大脑越来越痛,痛得自己就连呼吸都开始断断续续。
“不!我想不起来!”林行怒吼一声,向着门口狂奔。
而男人却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林行狂奔而去的背影。
哐!
林行狠狠地拉开房门,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再次变了样子。
那是个炙热的夏天,蝉鸣在不知烦地吱吱叫着。暖风拂过,街面上吹起轻轻的尘土随即又悠悠地落下。
林行顿住了身形,一瞬间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消失不见。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彻彻底底的呆住了。
这是盐城的夏天。
那个自己生活了将近十年的盐城。
林行刚走了没几步,看到一家不显眼的冷饮店,门口放着一个大冰柜,旁边斜插着一个太阳伞。
店面冷清,压根就没有人光顾。周围参差不齐的土平房,能看得出来这是个偏远的地方。
林行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总是兜里揣着五块钱跑到冷饮店的门口,问那个人要支冰棍,直到有一天那个男人问自己‘想不想学催眠’时,自己的一生都开始发生了改变。
这家冷饮店有着自己重要的回忆,也是自己前行的起点。
林行深吸了一口气,向着冷饮店走去。他想再次见到那个人,问问自己的记忆是否还握在他的手中。
冷饮店的门框上挂着一个缺了铃铛的风铃,无论微风怎么吹进屋内风铃都只是奋力地晃悠在空中着发不出声响。
林行笑了笑,那里面的铃铛就是被自己拽掉的。
林行迈进了冷饮店,随着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走进了屋内深处。
那是靠着阳台处放置的一把摇椅,斜斜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在摇椅上。椅子上还放了一本书,书的名字是《催眠学》。
令林行失望的是,他并没有看到老师。而与此同时,林行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声音。
“你试图努力去回忆我们之间的回忆...你会发现这段记忆在你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你慢慢地回想来...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林行面带疑惑,看着个不太明亮的小屋子,忽然间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甚至已经隐隐要呕吐出来。
“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忽然间林行看到了种种画面,却都是一扫而过,旋即这些画面就像被微波炉烤化了的冰淇淋般逐渐化成液体流淌在林行的脚边。
当林行低头看向脚边的液体时,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口吐了出来。
它们成了深红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