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细雨缠绵,似乎是织女用烟雾织就得薄纱,朦胧的仿佛不似人间。
林晚儿在房里手倚着窗台,碧湖若水的双眸中含着犀利,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她将凌霄之案从头到尾在脑中捋了一遍,从老秦的一路指引从而发现城西野径里凌霄的尸体,接着由此而牵扯出两宗离奇命案。
先是赌场的里沈七在和她骰盅赌博时,被她身后透气窗里的凌霄花离奇吓死,紧接着赌场老板王生非常诡异的被毛笔刺穿喉咙而死。
如果杀死二人的是同一个人的话,会不会就是那天袭击她与明月,那个拿着花的骷髅面具人?
那他杀人的动机究竟是什么?是复仇,还是另有所图?
他的身份究竟是谁?
老秦,沈南风,还是另有其人?
林晚儿眉头紧蹙,一切线索都在手心,却乱的像一捆麻,只要找到线头,也许,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林,林先生……”
一声仓促略带着喘息的声音传来,扰了林晚儿思绪,她回头瞧见林子峰撑着伞冒着细雨而来,有些毛躁的自门外闯来,不知为何竟忘了收伞,一脸的诧异竟还带着些许欣喜,林晚儿眉头略紧,有些不悦,开口道:“林捕头,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子峰跌跌撞撞的顿在门口,看着仍是一身男装的林晚儿,面色尬红抓了抓头,嗫嚅着嘴唇支吾道:“我,我在坊间听闻,听闻先生……”
“是个女子。”林晚儿接过他的顿下话茬平静道。
林子峰抬起眼,努力隐下眸中若狂的欣喜,还是忍不住弯起嘴角道:“原来先生真是个女子。”
林晚儿抬眼看他,细眉微弯,眉眼浅淡,道:“男子女子又有何差别,红尘冗长,只是过活罢了。”
林子峰看着她白衫淡然,宛若一画,不知道为何心底如此欢快,但他觉的他应该是高兴的。
“林捕头,既然来了,那你我便再去赌场走上一遭吧。”
林晚儿突然转头对他浅笑道,林子峰有几分怔然,见她嘴唇开合却是没有听清她的话,只是点点头,他觉得她的话他都应该点头。
他竟变得不像他了,林子峰不去想是为何,转身拿着未收的伞去门外等她。
林晚儿再次来到赌场,她决定在勘察一遍现场。
细雨未歇,小雨细密,城西赌场。
林晚儿撑着竹骨伞,默默地站在门口,静静伫立。
她站在赌场门口抬头看着锦天绣地的高阁,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感叹,此处辉煌落尽已然不复往日。
“人走茶凉,繁华已去,人性本就如此,我们进去吧。”
林子峰在她身后静静的说道。
林晚儿点点头与他踏进赌场,里面空无一人,繁华凋去,徒留几抹萧条。没了灯火照亮,即使是白天空荡荡的赌场里也有些昏暗,赌桌,椅子,随意的丢弃在地上,地板蒙上一层灰尘。
林晚儿收了骨伞放在一旁,走到王生死的位置旁,林子峰将现场保护的很好,一切如案发时一样。
她蹲下身仔细瞧着,地上顺着桌角流淌的血迹狰狞的如同恶魔的脸,此时已然干涸,可仍然彰显着案发时的触目惊心!
林晚儿喟叹一声,起身摸着赌桌上凹进去的金黄色铁片,瞧着崭新的赌桌样式别具一格,着实吸人眼眸,心中不禁冷笑,这王生倒是会做生意,知道如何招揽顾客,只可惜流水的银子花出去了,却没想丢了性命!
突然,林晚儿猛的抬头,眼中划过一道光芒,脑中灵光一闪,低头看了看这新做的赌桌和地板,原来线头在这!
林晚儿细眉微凛,轻扬手腕,从袖口滑出一柄短刀,她单手握住,紧了紧刀柄试探性的将刀放入桌旁凹槽处,“铮”的一声刀锋竟被铁片吸附,林晚儿眉头紧锁,竟然是磁石!
林晚儿不禁冷哼出声,那支插入王生喉咙的狼毫笔的笔端正是铁环装饰的,怪不得这赌桌竟然如此制做,原来,凶手从一开始就策划好的!
林晚儿她转头看着王生跌倒的地方,幽黑的瞳渐渐深邃起来,她急忙走过去再次蹲下身查看,她小心的将地板上蒙上的灰尘抹净,用指腹轻轻摩擦着地板。
指腹的触感不禁让林晚儿感到诧异,她缓缓收手,突然手掌猛的握拳,眼角蕴了一丝寒意,她拿起短刀将这片地板撬开,眼前的一切让她杏眼微睁……
原来地板下空,实则暗藏天地,这里竟有一碗正在缓缓燃烧的油脂,油脂燃烧产生的油慢慢薰入地板,使得这片地板就如同打蜡一般光滑!
如果有人不小心踩到这片木板,肯定会被滑倒!
“原来,此处竟别有洞天!”
林子峰看着眼前的景象,咬牙道。
林晚儿起身用步子量了量此处到赌桌桌角的距离。
六尺!竟是王生的身高!
她缓缓走到桌旁,双手撑在桌上,突然一拳打在桌上,嘭的一声响,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有几分突兀。
果真是谋杀!
“凶手将王生平日里生活习性摸的一清二楚,习惯在何处写生死状,他的走路姿势,就连跌倒的距离都计算的丝毫不差,为了杀他凶手到真是煞费苦心!”
林子峰有些愤然,究竟有何深仇大恨要如此设计至他于死地。
林晚儿突然抬起头,小脸儿漾着一丝寒意,还有一点她还没有证实……
林晚儿和林子峰来到顺昌木材商铺,这里是离南最大的木质商铺,许多商贾都会来他家定做家具。
林晚儿杏眼深如碧潭,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为赌场做的的赌桌和地板。
这商铺老板五十多岁,一见林子峰来此心下划过一抹惊慌,自古商家最是奸诈,却是最怕公门,此时公门来人,叫他如何不怕?老板急忙上前招呼着,脸上堆着笑意,诚惶诚恐道:
“林捕头,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小店可是合法经营……”
林子峰率先走进去,林晚儿紧随其后,有些事还是林子峰的身份好办事,只见他不怒自威,摆了摆手打住他的话,开门见山道:
“老板不必惊慌,本捕头来此是问你一件事,你只需将你知道的说出便好。”
老板连连点头,附和道:“林捕头请问,老朽一定知无不言。”
林子峰双眼一眯,看着商铺老板,缓缓开口:
“我问你,前些日子有没有人从你家买过木材,做地板和赌桌?”
木材商铺老板悄悄舒了口气,了然的道:“你是说城西赌场吧,知道,王老板特意在咱家选的上好的木材。”
林子峰闻言眼睛一亮,与林晚儿对看一眼,急忙问道:“这王生让你把木材运到何处?他是哪家做的地板和赌桌?”
木材老板道:“是城西沈家,这沈家家大业大,没想到近日竟也做起了木材生意,听闻他家商号里招纳不少手艺好的木匠。”
林晚儿闻言勾起嘴角,唇边划过一抹狠厉,两泓碧眸渐渐深邃起来,轻笑道:
“果然是沈家!”
她想,她知道谁是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