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昊再次进山已是半月之后。
在洞中看到留信，便循着地图找到了竹林谷底。
按照信上所述，东方昊在谷底门口的山洞前，要求求见天女。
蛇妖依旧让他等着，过了许久才带他进去。
经过修行，他现在也能感知到妖气。
此地妖气浓重，必有大妖在此。
可浓重的妖气里，又似乎有人的味道。
走过一条条竹林小道，东方昊被领到一座新盖的竹林小屋前。
领路的蛇妖向他颔了颔首，自行退去。
东方昊能感知到，屈安易就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打座。
而千灵，正在小屋里看书。
她看得，是四体抄。
东方昊走进小屋中，千灵将书页合上，抬头笑道：“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东方昊走到桌前，将千灵拉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
现在的千灵看起来已经和往日有些不同，在山中浸润半月有余，又天天与妖怪打交道，使她十分空灵，脚步轻盈，皮肤红润，房漪的模样里已经有了千灵本身的神态。
“你和千灵越长越像了。”东方昊伸手捏捏千灵的脸蛋，又去摸她的头。
千灵伸手挡开，不满道：“别动手动脚的，稳重。”
“有些发福了，在这里日子过得不错？”这房子一看就是新盖的，周围有蛇妖警戒守护，见她还需要通报。
最重要的是，他求见的是天女，但见到的是千灵。
“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千灵给东方昊倒了杯茶，将人皇之印及联合妖族一事娓娓道来。
东方昊听完后只觉自己愚蠢，他怎么没想到人皇有可能会在千灵身上留下什么关键信息呢。
人皇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封一个凡人做亲王，所以他猜测人皇知道了千灵的身份。
人皇没有告诉千灵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却让她在人前大摆威风，让天下人都知道千灵的存在。
他一定在密谋些什么。
可不管他在密谋什么，千灵都是他计划中的关键。
如此重要的千灵，有如此多双眼睛盯着，人皇又不可能时时在千灵身边，所以他怎么可能不给予她一定的保护呢。
“你的身上，只有万妖印？”东方昊问道。
千灵道：“目前只发现了万妖印。”
“法世界有四体。若只有万妖印，那就只能对付妖族。其他三体，照样能伤害你。”
千灵无比认同：“若是四体皆无法奈我何，我也就不会死了。”
东方昊道：“也对。若是四体印都在你身上，你就成了人皇了。”
“这印记不是如令牌一样的东西吗？”怎么被东方昊说得如此贵重。
东方昊摇摇竖起来的食指：“非也。普通的印记，只能起保护作用，不能号令群妖。能被称为如君亲临的人皇之印，那是如玉玺一般的存在。也就是说，你现在背上的这枚金印，是人皇统领万妖的玉玺之印。其中必然倾注了人皇的至高法力，才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玉玺？”
“或许他趁你不注意时，拿自己的印章，在你背上盖了一个印。你现在就是行走的圣旨，而你的话，就是圣旨的内容。”东方昊说着说着就好奇起来：“既然你在使用法术时，人皇之印会显现。不如，让我瞧一瞧？”
千灵叹了口气：“我还挺想他的。”
东方昊立刻岔开了话题：“你说你学会了月辉和星煌？”
千灵左手冒出月辉，右手冒出星煌，青绿色的火焰和白色火焰在空气中燃烧着，烧得水汽蒸发。
东方昊笑道：“甚好。你可以用这两种火，进行下一步的练习。”
“下一步？”
“在灵世界，有流萤火，有玉烟火，还有间之火。间之火不仅能照亮一切，亦能燃烧一切。间之火，就是流萤火与玉烟火的融合形态。在法世界，天照，就是月辉与星煌的融合形态。”
“间之火？天照？”原来间之火竟然是流萤火与玉烟火的融合形态。
“会使用天照的人极少，因为能练成的就不多。若是能把天照学会，其威力可与间之火比肩。”
“如何才能融合？”
“灵世界与法世界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当初我将流萤火与玉烟火融合练成间之火，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其中的原理，我十分清楚。我可以教你，但是间之火与天照必然有所不同。这个，我们还需细细研究一番。”
听到五年二字，千灵便知这不是一件急得来的事。“既然如此，还是先顾眼前的局势吧。”
“完成任务与提高能力应同时进行。我当初体弱，练习间之火时又小，时间花得长是应该的。你不一样，有人皇之印加持，又有学习法术的天赋和强大魂魄做支撑，月辉星煌都只用一个晚上就练成了，想必练成天照，也用不了多久。”
千灵不禁笑道：“半月没见，已经这么会夸奖人了？”
“半月没见，你不仅学会了月辉星煌，还联合了蛇族猴精，派出了打探消息的虫蚁，成为了天女。实在值得夸奖。”
千灵的脸色一下就垮了。
本来打算再给东方昊倒杯茶的举动也停止了。
东方昊挑眉笑问：“怎么了？”
千灵站起来身来，走到窗前，幽幽的叹了口气。
东方昊低头微笑，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千灵在想什么呢。
她不想被他管，更不想以一个家属或手下的身份般被他夸奖。
在千灵看来，他们二人应是完全平等的。
他的任务，也是她的任务。他们二人为了任务，应共同出谋划策，出计出力。
他夸奖她，对于千灵来说，就弱化了她的地位，让她成为了辅助之人。
“千灵你过来。”东方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竹椅：“过来坐。”
东方昊一副我有话要跟你说的模样。
这习惯性的动作，让千灵放下了些许心中的不满，坐了回来。
“我问你一个问题。”东方昊道：“一对从小相识的兄弟，因为各自境遇不同，而走上了不同的路。哥哥当了大官，弟弟只是一个农夫。有一天，哥哥回到乡下，找到弟弟，说要改造家乡，带领家乡过上富足的日子。兄弟两一拍即合，为了家乡的富足生活而共同努力。哥哥能力强，有人脉，可以做很多弟弟办不到的事。他很爱自己的弟弟，于是在办事的过程中不断给予弟弟机会，提拔他，助他成长。在这种情况下，有时候哥哥想管着弟弟，或者给弟弟下达什么命令，你觉得弟弟，该不该听呢？”
千灵微微蹙眉，眉眼间有纠结的神色。
她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弓，默了半响。“该。”
“既然该，又为何如此不高兴？”东方昊伸手，摸摸沉默着、犟着的千灵的头。
千灵微微偏头，盯着东方昊，心中五味陈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