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羽在一年多的军旅生活中,不但阅读了大量的兵书,还经常与牛芒等一些老将研讨军阵。可以说,虽然张震羽年纪很轻,但对于行军之事却并不生疏。
而这次征讨黑风寨乃是张震羽从军一年多来的首次征争,而且对手还异常强大,所以张震羽在每次行动之前便巳然想好了途中可能遇到的一切。
漫山遍野的黑风寨匪,吼声雷动,势如堤溃,尤如大海巨浪一般,以一种疯狂的气势朝张震羽这条蜿蜒在狭长山谷之中的长蛇国涌来。但军中却没有一个人惊慌,刚刚混入队列中的“难民”大汉们巳经所剩无几,根本没有达到那种扰乱张震羽中军的目的。
一个个神色严峻的弓箭手整齐地排成了一列,将内部那些铁甲仗剑的兵士掩藏起来。
黑风寨匪从高向低处冲,而且气势磅礴,速度很快,只一会儿便冲到了张震羽军队近前,当然也冲进了众弓箭手的射程之中。
“放箭!射死这帮痞渣子们!”忽然牛芒一声虎吼,如同闷雷炸开一般,清楚地传到了每个弓箭手耳中。
“嘭嘭嘭……”一根根被拉成满月的牛筋劲弓几乎被同时放开。
顿时剑矢如蝗,无数根呼啸的黑矢朝着疯狂扑来的黑风寨匪漫天卷射而去。
张震羽目光如刀,冷冷扫视着战场前沿,刀削似的竣脸如同铁铸,坚毅而又阴冷,隐隐还带着一丝大气的从容。
“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顿时响成一片。
御林军队配用的牛筋劲弓乃是由上等的牛筋拧结而成,不但结实耐用,而且弹射之力极大。每根满月箭矢都能毫不费力的穿透一根碗口粗的木桩。
冲在最前的黑风寨匪最惨,他们毫无掩饰,一点遮挡没有,强劲的铁矢瞬间穿透了他们缠绑黑巾的头颅,有的则是被射穿的脖颈,更多的则是整根箭矢没入了他们粗壮的身躯。
“扑通哗轰嘣……”随着一阵震耳嘈杂的撞击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黑风寨匪一个个均无力地滚倒在地。
可这些土匪冲阵哪有一点纪律与章法,每个人都是凭着一腔热血拼杀,奔如怒流,一个个呐喊冲杀,哪里收得住脚步。因此稍靠后一点的黑风寨匪立刻被突然倒下的同伴拌倒在地,开始从陡峭的山坡滚下,而后面更多的土匪也均是一样的情形,正在极速奔冲的身形根本躲不及前面滚倒的同伴,生生地摔在了地上。
远远看去,刚刚还锐势如虹的黑风寨匪竟然拌结在了一起,前面的大汉倒下,后面的大汉止步不及又立刻被拌栽倒,之后更多的大汉涌向这里,更多的粗壮身躯叠撞在了一起。
前冲的劲势顿减。而反观张震羽这一方,两队弓箭手训练有素,有条不紊,轮番连射。半空中蝗箭乱飞,带着一阵阵刺耳的破风声射向了拧成一团的黑风寨众匪。
随着漫天的蝗剑射下,无数拧结在一起的黑风寨匪被瞬间射杀。这群拧结在一起的黑风寨匪很快便变成了一堆尸体。刚刚还呼吼震天的如潮人流,此时竟然连张震羽军队的边都还没有挨上。
攻势渐弱,随着冲杀而来的众多黑风寨匪堆积出一道道起伏的尸山之后,后面的黑风寨匪脸色大变,一股真正的沙场恐怖气瞬间笼罩了每个人的心头。而且,冲在最前面的都是这次冲杀的精锐,精锐巳失,后面这些庸兵弱残哪里还提得起一点勇气?
“大人!敌人锋线被挫动了!我们赶快冲吧!把这群丧家之犬杀他个鸡犬不留!”牛芒看到敌人冲杀的锐势大减,立刻兴奋地朝张震羽吼叫道。
“且等一等!此时时机还未算十分成熟!”张震羽冷毅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沉吟道。
时间就这样一刻刻地流逝着,虽然此时张震羽稳占上风,可他却乃不敢有丝毫大意,战场之上,局势瞬息转变,容不得有丝毫大意。
领略到这一点的沙场老将无不满怀钦敬地朝张震羽望了一眼。
“好”张震羽犀利的目光极快地环视一周之后,转而他忽然挺身朝众人大吼一声道:“兄弟们!冲啊!”
“铿~”张震羽吼毕之后,冥灵猛然被他拔了出来,尤如一头暴怒的野兽般,张震羽整个人化成了一道狂风,朝前面的敌群呼啸而去。
随着张震羽一啸奔出,所有兵士都不可抑制地发出了一阵怒吼,长剑出鞘,积蓄良久的锐气瞬间爆出。
牛芒等一干将领更是身形矫健,在张震羽奔射而出的那一刹那,他们也如同怒虎归山一般跟在了张震羽身后。
一直处于防御状态下的长蛇军队,猛然爆发,所有兵士都激情万丈地朝着那堆尸山奔去。
正如所有人都预料的那样,此时黑风寨匪前冲的锐势巳削,冲杀在前的精锐也被射杀怠尽,士气低弥,人心惶惶,面对如狂风般呼啸冲来的官兵哪里还有一丝应战之心。
血肉横飞,身形翻腾,在陡峭的山坡上,张震羽一人冲杀在前,牛芒等人冲杀在后,如同一把巨大的利刃般狠狠地捅向了敌方阵营。而其他方位的拼杀也虽然比不上张震羽那势不可挡的勇猛气势,但也狠狠地将敌人压制了下去。
疯狂的杀戮表演正式开始上演。
尽管张震羽这一方处于坡下,地形极为不利,但面对士气全无的黑风寨剩余残匪,势如秋风扫落叶般,直直将广大的黑风寨风逼退杀死。
渐渐地,战局明朗起来,张震羽的军队一举摧掉敌人的攻势,由被动防御一方,很快变成了冲杀驱敌的一方。不断有受伤或是惊恐失措的黑风寨匪选择了后退逃命。
残酷的战场之上,拼杀逐渐演变成了单纯的杀戮。越来越多的头绑黑巾的尸体被抛弃在血肉横飞的山坡上。黑风寨匪开始了彻底的败退。
而就在双方的拼杀得火热之时,不远处的一个小峭崖上忽然出现了四条飘忽的身影,身影一落定,四人便立刻紧张地将目光移向了不远处的山坡战场上。
为首一人,中等身材,傲立三人之前,身着一袭月白长衫,隐隐间有一种飘然出尘的意味。最为诡异的是他那头飘逸的长发,根根青丝清晰无比。而就在这人冷哼了一声之后,一张清秀却显得十分妖异的面庞冰霜密布,身后长发竟然无风狂舞起来。
与此同时,一股磅礴的威压气息自他周身散出,使得周围的空气也变得阴冷起来。
在这清秀的中年人身后,还站着三名形貌迥异,却脸含煞色的男女。
其中一名虎背熊腰,猿臂如铸,一双足有普通人腰粗的腿如同两根铁柱般稳稳地站在崖边。一张比起牛芒也丝毫不逊色的阔大脸庞上,虬须如麻,怒目圆睁,正气呼呼地看着下方不远处的战场。
还有一名身躯瘦削的中年人,此人一张细长脸庞,仿佛脸上没有一点肉一股,颧骨高凸,但从那双微眯的漆黑眸子中却是射出两道犀利的寒芒,好似两把利刀一般,让人看着很不舒服。更为怪异的是,此人的头发全是白色的,一种既不是雪白也不是银白的诡异白色。
最后则是个中年女人,这个女人与三个形象怪异的大***在一起,没有一丝不适之感,反而那细白的脸庞上却溢露着一丝淡然不屑。这个女人虽然巳是人到中年,半老黄花,但那微微丰润的躯体却不给人一丝臃肿之感,还透露着一股成熟妩媚的诱人意味。从那张错落有致的精巧脸庞上,也可以看出这个女人在年轻时也是美女一族。
可那双清亮灵秀的大眼睛却没有泛着那种情意款款的柔波,反而是一种让人冷彻心肺的阴煞。一头火红火红的秀发,在给这个女人增添了一丝迥异妖娆的美感之后,却更给人一种火辣狂暴的印象。
“哼!果然不出云哥所料!我们确实是有些低估这个小家伙了!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倒还真有两下子,不愧小小年纪便被封上了四品都尉!”火红头发的中年女子红唇微启,精致的脸颊荡起了一丝淡淡的冷笑,轻哼道。
“什么狗屁四品都尉!阿娇妹子,这小子杀死我们这么多弟兄,你竟然还去夸他?若是我,我现在就去把这小东西的脑袋给割了下来,给兄弟们祭山!”雷虎气呼呼地瞪着远处人群中的张震羽,怒吼道。
“切!不就是死了几百喽啰么,死了也好,活着也是浪费山寨里的粮食!”白发中年男子眉毛轻扬,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句,显得对下面那堆集的尸山毫不在意。仿佛那只不过是他眼中很平常很普通的一道风景而巳。
“依冷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些兄弟再怎么也是给我们卖命的,你没帮他们这巳经很对不住他们了,为什么还要如此侮辱这些兄弟……”雷虎一听梅依冷的话,立刻又爆吼道。
“好了!不要吵了!”梅依冷刚要说话,站在最前面的云破空忽然冷喝道。
云破空喝止了梅依冷之后,清秀的脸庞忽然浮起了一抹戏谑的笑意,一双深邃如无底般的漆黑双目直直地盯着张震羽,淡淡道:“小家伙!我现在是越来越欣赏你了!这才只是个小小的交手,我们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话一说完,云破空敛色又对三人道:“我们先上山去!商议一下怎么欢迎我们这个小家伙!”
“寨主!寨主!我们败了!我们被打败了!官兵就要冲上来了!寒主……”就在这时,忽然一个焦急的叫喊声响起,一个头绑黑巾满脸血污的汉子正朝着四人跑来。
“滚——”云破空脸色瞬间变得愈冷,身形陡然飞起,伴随着一声厉喝,一道奇快的剑气刺猛然自他月白长衫下射出。
这名刚刚逃亡回来的汉子连叫都没再叫一声,径直便被这道一闪即至的剑刺射中了眉心,然后轰然倒地。
而在他倒地之后,云破空等四人早己如风啸去,化成了天边的四个小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