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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真实的世界

张绍羽把李研菲送到了家门口,他看了看亮着灯的“家”,愣了一会,宠物店离家并不远,但是张绍羽却一直把这里视为禁区,这次李研菲生气,不知不觉,竟然又走到了这里。

李研菲看了看张绍羽,轻声说:“进去看看叔叔阿姨吧。”这句话是肯定句,但是语气里带着一丝乞求。

张绍羽没说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勉强笑了笑,对着李研菲摇了摇头,说:“不了,你进去吧。”

李研菲看着张绍羽缓缓离去的背影,有些心酸,张绍羽和父母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只是他一直不肯跟父亲认个错,父子俩一犟,就是四年之久。

张绍羽回到店里,白麒正在和头狼还有白狐聊天,张绍羽也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低着头径直走回了屋里。

所有的妖精都察觉出了张绍羽的不对劲,白麒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发现张绍羽的异常,他走到了里屋,问张绍羽:“怎么了?菲菲真生气了?”

“没有,哄两句她就好了。”张绍羽小声说,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气焰:“我今天把她送到家门口才回来的。”

白麒明白了,他不再说话,只是拍了拍张绍羽的肩膀,坐在了张绍羽的身边,白麒也不知道张绍羽跟家里到底有什么样的矛盾,张绍羽从来不说,白麒也不主动去问,而且白麒知道,这件事情在张绍羽心里始终像是一根倒刺一样。

张绍羽的人生,很少有人有资格评判,因为没有一个人知道张绍羽从小到大所有的经历,张绍羽虽然是个话痨,但是说出的话大部分都是废话,他很少跟别人提及自己的过去,即便是白麒,张绍羽也很少跟他谈及自己的往事。

不过在张绍羽的父母看来,这应该是一个失败透顶的孩子吧,高中辍学,一直在街头巷尾游荡,没有工作,经常跟人打架,到后来连家都不回,整天游手好闲。

可是在白麒的眼里,张绍羽是一个好搭档,一个好猎人,天赋异禀,头脑灵光。

在妖精猎人组织里,张绍羽是一个被人诟病最多的猎人,他行事乖张,我行我素,得罪的人很多,但是优异的成绩让即便是很多老人也不得不佩服他。

在李研菲的眼里,张绍羽是一个心很细的哥哥,平日里嬉皮笑脸,对人十分关心又体贴,总是惹自己生气,可是在很多时候只要张绍羽在,李研菲就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白麒不知道哪一种才是真正的张绍羽,可能哪一种都不是真正的张绍羽,也可能连张绍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有一个想法跟你商量。”白麒对张绍羽说道。

张绍羽抬起头,问:“什么想法?”

“我想到了一个人选,让她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打理宠物店,然后我陪你一起去西陵兽山。”

这句话让刚才一直有些颓废的张绍羽兴奋了起来,他抬了抬眉毛,说道:“那当然好,你说的人是谁?我认识吗?”

“李研菲。”白麒缓缓地说道。

张绍羽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大声道:“你开什么玩笑!菲菲怎么能干这个!”

白麒早就预料到了张绍羽会有这样的反应,他说:“你把白猫给李研菲的时候,不就是想跟她透露你的身份吗?既然是这样,你还怕什么?你是不信任她?”

“不是不信任,是不放心!诶呀!你......”张绍羽急的有些语无伦次,憋了半天,他一跺脚说道:“你没有妹妹,你是不会明白的!”

白麒笑了,他很少看到张绍羽如此失态,于是说:“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至于决定,还是要你来做。”说完,白麒就从无理走了出去,他有信心也有把握,张绍羽会听他的。

当天,张绍羽夙夜未眠,白麒则是在家里安安心心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来到店里的时候,张绍羽一脸疲惫的走到白麒的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说:“就按你说的做吧,你来通知菲菲。”说完,张绍羽扭头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白麒先是一愣,然后回头朝着张绍羽的背影看去,清晨的阳光洒在张绍羽的身上,因为太困太累了,张绍羽驼着背,从后面看上去,像是一个中年男人,张绍羽的头顶,是刚刚升起的太阳,他的背影被阳光拉的老长,看上去像是他在拖着背影一步一步的走,虽然缓慢,但是每一步却又沉稳有力。

白麒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有了李研菲昨天晚上看着张绍羽背影的感觉,那些表面看上去潇洒自在的人,心里的苦楚,又有几个人能懂?

......

张绍羽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下,已经身心俱疲的张绍羽,躺在床上看着房顶的吊灯的时候,忽然间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和白麒在这里住了有一年多了,自己竟然从来没有认真的注意过这个房子里的灯,看得出来,这是白麒精心挑选设计的。

在睡着之前的那一刻,张绍羽的心,已经完全被清空了,他昏昏沉沉的觉得现在的状态很好,没有了即将出发的紧张,没有了对李研菲的担心,没有对他那个固执老爹的愧疚,没有了......

白麒打通了李研菲的电话,说是有点事情想让她帮忙,李研菲答应了一声,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宠物店。

她走进来,看到白麒在收银台坐着,就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绍羽呢?”

白麒先是示意李研菲坐在椅子上,然后说:“他回去睡觉了,你也知道,我们明天一早,额......确切的说是明天凌晨,要出一趟远门,但是你看这儿,这么多花花草草,小动物需要照顾,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所以想让你每天晚上来给花浇浇水,喂小动物们一点食物,如果想睡在这里当然也没问题。”

李研菲先是一愣,显然她并没有想到白麒是让自己帮这个忙:“绍羽不是说......三天之内就能回来嘛?”

白麒下意识的知道自己肯定是又说错话了,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说:“额......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三天时间确实是足够了,但是一旦出现了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那这里的小动物就没人照顾了。”

李研菲咽了咽口水,直视着白麒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什么是不可预知的事情?”

白麒想了想,说:“比如......半路上遇到碰瓷的啦...或者是地震啦,海啸和火山喷发一类的......”白麒学到了张绍羽说瞎话的能力,但是显然这些话说的并不合时宜,李研菲有些生气的说:“我不是小i孩子!你们要去干嘛?”

白麒见李研菲真的生气了,有些慌张起来,他虽然贵为白家的大少爷,又跟着张绍羽这个家伙混迹了那么久,但是可真没有什么哄女人的经验。

“你不要那么较真,我只是担心这些动物而已,如果你真的不肯帮这个忙,我再找别人也可以。”白麒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对李研菲说。

李研菲看了看白麒,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在心里告诉自己白麒只是在开一个玩笑,现在已经是文明社会,二十一世纪了,出个门而已,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然后说道:“好吧,我帮你们。”

白麒笑了笑,说:“所有的饵料都在它们的笼子或者鱼缸旁边,花花草草的,只要浇水就可以了,特别注意的是那只老乌龟,他需要每天晒一会太阳。如果你上学,可以直接把老龟放在宠物店里让它闲逛,它离水很长时间也没事的。”

李研菲轻轻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白麒打开收银台的抽屉,里面除了钱还有一把钥匙,他对李研菲说:“这是店里的钥匙,钱你可以随便用,有一个细节,就是小动物们不喜欢生人,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只要照顾他们就好,不需要有生意,即便是真的有生意上门,也不要做。”白麒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语气却很重,仿佛在托付给李研菲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语气之中有一股不容辩驳。

李研菲点了点头,将钥匙放进了口袋。

“我去...看看绍羽,你们明天就走,我今天先去看看他。”李研菲说着,朝门外走去。

待李研菲走出门去,正晒着太阳的老乌龟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它的眼睛直视着晌午刺眼的阳光,对白麒说:“这一路啊...要小心。”

白麒看了看老龟,恭敬地说了一声:“是!”

“干嘛不跟那个小妞坦白一切啊!他不是把白老虎都领走了嘛!”白狐用她富有磁性的少女音问白麒。

小青龙一只趴在房梁上面,它闭着嘴的时候,没人能看出来它是一条龙,只会认为是一条青蛇而已,小青龙说道:“是啊,我觉得以她的身份,你们完全可以把一切真相都告诉她啊。让她知道她看到的世界,只是真实世界中非常渺小的一部分,让她看到真实的世界。不好吗?”

白麒叹了口气,说:“唉...绍羽不告诉她,也是为了保护她吧,张绍羽这个人,对自己身边的人总是会有一些偏执的爱护。”说完,白麒又小声说:“真实的世界...人啊,总是想看到最真实的东西,可是却从不曾想那些最真实的东西是不是他们能够接受的,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类都能够接受妖精,是不是也就不会有妖精猎人的存在了?”

屋子里不再有妖精七嘴八舌,这里又陷入了安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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