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吗?”宋桐低声问。
“嗯。”廉邵康有些沉默地回答,偏头看了宋桐一眼,莫名地,觉得宋桐的眼睛,能够看到他的心底,让他心脏都深深地颤动了一下。
他总觉得,宋桐今天有点不对劲,可是又不确定,宋桐是真的不对劲,还是只是蛋糕搅乱了记忆与时空,带给他的错觉。
廉邵康放下了蛋糕,审视起宋桐的双眼。
宋桐也静静地看着他。
目光相碰的时候,好像很多记忆的因子,在不断碰撞交汇。
很久之后,廉邵康的内心,渐渐升起一种,问清楚的冲动,宋桐却垂下眼眸,然后又重新抬头,看着他问:“还在生气?”
宋桐回避,打断了游离在她和廉邵康之间的独特气氛,让廉邵康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也瞬间烟消云散。
廉邵康想着心里的事,没想到,宋桐会突然提起这个,偏开头,有点沉默地应了一声。
“你不该不和我商量。”
“商量了你会同意?”宋桐按着他的肩膀,将下颏抵在手上,反问。
廉邵康抿了抿唇,固执地坚持:“那你也该和我说一声。”
宋桐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
好像在笑,他是个幼稚鬼,他在无理取闹。
廉邵康有点生气,可是偏偏烛火将宋桐的眼睛,映得很明亮,很美丽,放大了那双清亮的眼眸,蛊惑人心的魅力。
廉邵康被这双眼睛,近在咫尺地注视着,不仅没有办法表达出生气,心跳,反而还越来越快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廉邵康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想要摆脱宋桐充满魔力的目光。
却被宋桐,一把抓紧衣服,给搂紧了。
“那你说,你还生气吗?”宋桐跨坐在廉邵康的腿上,如同女王般,挑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烛火轻动,从后面打落在宋桐的身上,仿佛在她身边,打落了一层,来自梦中的光圈。
廉邵康仿佛又听到常在梦中出现的女孩儿,高高在上地,用熟悉的语调问他,还敢不敢生气。
心,被触动了。下一秒,却想起,眼前的人是宋桐。
廉邵康说不出为什么,忽然不想生气了,也不想较真了。只要宋桐还在他的身边就好。
他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回答了他的决定。
宋桐弯起唇角,低头,轻轻吻上了廉邵康的薄唇。
细碎的光影从宋桐的身后,将她和廉邵康共同缠绵地笼罩。
烛火轻轻地跃动,宋桐和廉邵康周围的空气,也在他们缠绵的拥吻中,迅速升温,一路,燃烧到卧室里。
酒吧。
宋旭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天一夜。喝醉了就睡,醒了就继续喝,他已经忘记了时间和空间。
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好像已经过去了一年,拿出手机,想看一眼时间,却发现,才过去了一天而已。
他晃晃头,想要晃掉,眼睛里的重影,目光一滑,却看到,有很多个未接来电。
每一个,好像都是宋桐打来的。
“呵。”宋旭轻笑了一声,嘲讽地摇了摇头:“又眼花了,她怎么可能会打过来。”
他不想知道到底是谁给他打来的电话,就将未接来电,通通删掉。
他宁可一条也看不见,也不想看每一条未接来电,都像宋桐打来的。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太可怜。
删掉电话之后,宋旭苦笑了一下,又敲了敲桌面,比了比自己面前的酒杯:“再加一杯火鸟!”
酒保有点担心,宋旭这么个喝法,会喝出事情,忍不住低声劝他:“这个酒浓度很高,你已经连喝五杯了,要不要歇一会儿再喝?”
宋旭傻笑着,挑了挑眉,将自己的银行卡拍在了桌子上:“你怕我给不起钱?要不,先刷一笔押在你这儿?”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酒保担心地解释。
“哦,”宋旭迷糊地点点头,“你是怕我喝出事来。”
酒保松了口气地点点头,以为宋旭能暂时放弃。
没想到,宋旭却转动吧椅,对着摄像头大喊了出来:“嘿,看我,看我!看清楚了,我说了,喝死也和这里没关系,是我自愿的!”
说完,宋旭转过来,敲敲杯子,傻笑着对酒保说:“现在你不用怕吧?”
酒保无语地摇摇头,懒得再多管,直接给宋旭加满。
安亚男和国内的老友聚会,临近尾声,一帮人准备去唱K。她搂着美女同学,正要出门,就听到宋旭叫嚣,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那个狂喝猛灌的人,是宋桐她哥?
“怎么了,亚男?”同学看到她眼睛也不眨地看着宋旭,坏笑着问:“看上啦?要不要姐姐帮你撮合一下?”
“什么啊,那是我老铁她哥,我感觉他有点不对劲。”安亚男笑着解释,心里有点担心宋旭的情况。
在她的印象里,宋桐的哥哥,是一个非常儒雅,而且文质彬彬的人,怎么会像个喝酒不要命的酒鬼似的,在这里糟蹋自己的身体呢?
安亚男的同学不信,一帮人起哄,被她搂着的美女同学,也拉着她往宋旭的方向走,撺掇着:“别管他是不是,先去看看嘛!”
安亚男无奈地笑,一边解释,一边走到了宋旭的身边。
宋旭已经喝得迷迷糊糊了,隐约看到安亚男搂着美女走过来,冲着安亚男点了下头,就继续喝酒了。
安亚男的美女同学,把安亚男朝着宋旭的方向一推,就笑着跑掉了。
“亚男,珍惜机会啊,我们先去玩了,等你好消息!”
安亚男的一大帮朋友,马上地配合着起哄了两声,就和安亚男的美女同学,一起快速地消失在了酒吧门口。
安亚男没扶稳,撞到了宋旭身上,看着那帮损友开溜,只有无奈地笑。
她坐到旁边的吧椅上,抱歉地对宋旭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刚才撞到你了。”
“没事。”宋旭无所谓地说了一句,就举起酒杯,喝掉了一大口酒。
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听到,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又多么憋屈、痛苦、难过。
他只能听见,离开家里时,苏璃对他最后的质问。
“你在乎宋桐在乎的要死,那你何必娶我,为什么不和她结婚?”
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
因为宋桐没有那么爱他啊!因为宋桐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啊!因为宋桐爱上了别人啊!
他的妹妹啊,他从小呵护到大,他捧在心尖上的公主,他最爱的女孩啊!最爱的、最在乎的却不是他!
他的心要疼死了,他做不到再装的若无其事了啊!
他要痛死了!他真的希望,就这样痛死,喝死,也不想再受折磨了!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安亚男不放心地问,“宋桐知道吗?”
宋旭喝多了,安亚男的话,对他来讲,就好像从天外飘过来的一样。他只听清了宋桐两个字。
心里的苦水,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一样,不受他控制地,彻底奔涌了出来。
他一把搂住安亚男,痛苦地哭了起来,大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和辛酸:“桐桐,桐桐不爱我啊,不爱我啊!你知道吗!我的心好痛啊,痛得我要死了,我不敢和她说,因为她不爱我!我痛啊——”
他说的含混不清,像是在说英语,又像在说汉语,安亚男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而他的头,就贴在安亚男的胸口,不断痛哭地摇晃。
他紧抱着安亚男的力气大得很,安亚男根本没办法推开他,一张脸,又青又绿,如果不是看在宋旭是宋桐哥哥,人品还算有保证的面子上,她才不会管宋旭是不是喝醉了,一定已经弯起膝盖,踢向宋旭身下,教他做人了!
“喂,你冷静点!”她对着宋旭的耳朵大吼。
可宋旭,好不容易才彻底发泄出来,哪有那么容易停止,像个迷失在时空里的孩子一样,茫然,彷徨,无助,痛苦地,不管不顾地死死抱住安亚男,继续痛哭着。
很久很久之后,宋旭终于逐渐止住了哭声。
长时间的痛哭,让他感觉头很痛,他不想这么痛,又想让酒保添酒,麻痹自己。
安亚男看到宋旭又拿起了酒杯,马上将酒杯夺走,抓住了宋旭了肩膀。
“别喝了,我送你回家吧。你再这么喝下去,肯定得进医院才行。”
安亚男说着,打了个指响,对酒保说:“哥们,结账,我替他付。”
“好嘞!”酒吧马上去拿pos机。
宋旭迷迷糊糊听到了,拿着自己的卡,在安亚男面前乱晃:“不用,兄弟,不用,用我的卡,密码是111232!”
酒保和周围人都笑起来,还有人起哄,让安亚男把宋旭的卡刷爆,让宋旭长个教训。
安亚男也没想到宋旭喝完酒,傻得这么实在,无奈地笑着,结了账,将宋旭的卡,揣回他的口袋里,架起宋旭,出了酒吧大门。
宋旭感觉自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使不上力,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安亚男的身上。因为不舒服,双手不断地摆动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