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文烤的肉的确比较好吃。前世的时候,他就喜欢烤东西吃,经过一次次练习,终于有了一手高超的烧烤技术。而在这个时空里边,几次深入草原,又借鉴了草原人烤肉的方法,烤出来的肉更是外焦里嫩,轻轻咬上一口,油脂满口皆是。
所以这些鹿肉很快就被吃了一空。几乎是张允文每烤出一块来,便有一只小手接过去。开始的时候甚至还出现过混乱,不过在李宇的咳嗽声中,这些孩子自觉的按年龄大小排着领取烤肉。
直到最后,张允文都是一块也没有吃上。当他正要将最后一块烤肉送入嘴中是,却瞥见了晋阳公主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于是张允文便将这块烤肉递给了晋阳公主,而换回了一句“姐夫真好!”
所幸的是,当郑方廉他们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两只兔子,一只狐狸和一条豺狗。
这两只兔子很快被郑方廉等人处理了,变成了一条条肉条。
所幸这些孩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也就没有打兔子肉的主意。而张允文则是一边擦着汗,一边烤着兔子肉,心想今日竟然当了一把主厨。
在吃完兔子肉之后,几人又吃了一大碗鱼汤,这才填饱肚子。
在张允文让孩子自己去玩之后,这些孩子尽皆欢呼着冲向那浅浅的小溪。
张允文则是坐在李宇身边,吹着凉凉的河风,看着这些孩子们嬉戏。
“相公,你看看,琰儿和这些妹妹玩得多欢了!”李宇偎这张允文的肩膀,笑着说道。
旁边的那些亲兵和皇宫侍卫自觉的将目光注视在小溪之上。
“是啊,回到家里有个大狗熊陪她,还有这般多的同龄孩子,应该不会寂寞了吧!”张允文笑道。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日绿萝拿着一只胖乎乎的狗熊布偶来到自己府上的情形。
那时候,男孩子们正在分成两组拔河,女孩子们有些在玩滑梯、跷跷板等物,有些则是在观看男孩子拔河。当绿萝拿着布偶站在门口时,这些孩子的目光顿时被这布偶吸引了,他们顿时一哄而上,往绿萝身上扑去。绿萝知道这些孩子的身份,自是不敢躲避。只得高高的举起手中布偶。这个时候,多亏李宇看到,将绿萝拉了出来。至于那布偶,李宇还是将他拿给最年长的晋安公主手中,并且嘱咐道:“这可是你们小侄女的东西,不要弄坏弄脏了!嗯,若是你们想要,明日二姐一人送你们一个!”
得到李宇的许诺,这些小家伙这才安分下来。
好像也是想到这个,李宇的嘴角也不由露出一丝笑容来。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小溪之中传来一声惊呼:“啊——”
众人顿时大吃一惊,齐齐往小溪中一望,只见李治正一脸痛苦之状,弓下腰,双手放在水中,也不知除了什么事。
旁边的孩子见状,顿时围住李治,尽皆出言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晋阳公主更是紧紧抓住李治的裤管,满脸焦急之色。
“让开!”张允文站在外面看了一眼李治的状况,“没事,只是脚抽筋而已!”说着,将李治抱起,走回岸上,转过头来对其他孩子道:“你们也先上来吧,我给你们讲讲下水时要注意的事项!”
将李治放于地上,张允文快速的摩擦着李治那直起的脚趾,口中说道:“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下水之前没有活动开!以后你们若是要下水,要先跑上两圈,从头活动到脚之后,这才能下水!若是在水中出现了脚抽筋的情况,立刻上岸,用手迅速的摩擦抽筋处,直到疼痛感消失为止!”
其余孩子闻言,顿时齐齐点头。
“好了,现在活动一下,你们再下水去玩吧!”
这些孩子闻言,顿时认真的活动起手脚,然后再下到溪水之中。
李治坐在张允文身边,一双白皙的脚掌不时的摩擦着溪边的河沙:“二姐夫,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叉鱼的时候要你帮忙,如今又要你来帮忙!”
张允文知道这李治自幼在父兄的阴影之下长大。面对李世民,只有仰望和敬畏;面对强势的长兄,只有顺从和小心翼翼。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和天生就有些懦弱的性格交织在一起,就形成了如今的李治,对于自己充满着一种不自信。
想到这里,张允文不由笑笑:“小治啊,你这话可就有些有失偏颇了!这叉鱼之事不过是闲暇作乐,和士卒野外生存所掌握的技巧而已。小治你既少作乐,又非士卒,不会叉鱼,又有何奇怪?”
“可是,可是十四弟他们就会啊!”
“呃,你说李简和李嚣?那二人生性好动,对于这类事情掌握极快,又有什么奇怪的!嗯,我猜想那二人的学业定然不怎么好!”
“咦,姐夫还真说对了,十四弟的学业真的很差!”
“而像李慎那小子,定然是学业很好,但是其他的却是差了许多,书呆子一个!对吧!”
李治闻言,顿时点点头。
“像小治你,你的动手能力不比李嚣李简差,你的学业又不比李慎差,你知道你最缺乏的是什么吗?”
李治闻言,顿时望着张允文。
“你最缺乏的就是自信!”
“自信?”
“对,自信,你很少相信自己,总是认为自己办不到!我们接触这一个多月里面,数数看,有多少事情我是交由你来做,你却推脱让李贞或是李慎去做了?那一次,我要你调查一下我的街坊邻居的姓氏,让你挨着去问,你竟然让晋阳去帮你。还有一次,遇上长孙家的长孙冲在乐馆之中,当时你就说了,五姐缠绵病榻,五姐夫却在乐馆做乐,实在令人气愤。当时我还以为你会上去暴打那长孙冲一顿,可是你说了这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说道这里,张允文一双眼睛望着死死的盯着李治。
李治默默垂下脑袋,不言不语。
张允文轻叹一声:“你可知道,那时候我的心头却是非常的失望!想不到陛下英明一世,你作为陛下的儿子却是这样懦弱!”
听到张允文这样毫不留情的说,李治顿时紧紧捏起双拳。
张允文又接着说道:“你今年也快十岁了吧?难道你就准备这样一直唯唯诺诺直到成年,然后就藩,在外地抱着老婆一直到老?”
李治的额头上冒出几根青筋来,只听他低声吼道:“若不这样,还能如何?我上面有一个大哥,有一个四哥,二人的皆是强于我百倍!虽说我身在宫中,可是,能得到父皇的关注也只是在每日跟他请安的时候。而四哥,每隔几日便献上锦绣文章一篇,以悦父皇。大哥处理政务,也多与父皇碰面。而我,每日差不多除了请安之外,很少再见父皇。就算再见到了,父皇也是责备多余赞扬。你说说,我这样一个皇子还能做什么?”
“你能做的便是挺起你的胸膛来,见到你的父皇,说话时声音洪亮,敢于正视;面对你的长兄,有礼有节,既要尊敬,又不能谄谀。对于朝中大臣、长安百姓,皆要以包容的姿态去看待他们!”
“正视?父皇?”一听到这些字眼,李治又不由缩了一下,抱起双膝,目光注视着小溪之中欢闹的兄弟姐妹。
张允文看到李治这种动作,顿时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依我看,你还有那些小子就是差了一点血气!生于深宫之内,养于妇人之手,难辨五谷,不识刀兵,就是说的你们这些小子!等你们再大上一点,我定要向陛下建议,将你们这些小子扔到边军去当个士卒,好好的见识一下!”
听得张允文这般说,李治反倒是眉头一挑,反而问道:“二姐夫,你真的会向父皇建议?”
张允文闻言,心头却是暗暗一喜,面上却道:“那是当然!不过看看你现在的身板和年纪,至少还得等个五年八年的!咦,难道你小子真的想去?”
李治点点头:“嗯,这一个月来天天听姐夫讲述那边戎之事,金戈铁马,男儿血性尽在其中。小治早就有些向往了!”
张允文不由一怔,呃,是不是我太邪恶了,给十岁的小孩子灌输暴力文化,这样下去,那历史上的李治也会不会成为一个好战的家伙?呃,历史上的李治好像真的挺好战的,灭了西突厥、高丽,和吐蕃大战小战不断。管他的,就算他本来好战,老子也要让他更好战!
这般一想,张允文却是调转话题:“好了,小治啊,今日就说到这儿吧!呃,以后有什么事,有什么话尽管给你二姐夫说,别憋在心里!至于这从军之事,恐怕还有些难度,瞧瞧你三哥,那家伙还想拜我为师呢,整天和人打斗,想着上战场,可陛下没同意,如今挂着个潭州都督的名义,在封地里整日游乐!若是你想去,恐怕也也有难度!”
听到张允文提起李恪,李治笑道:“一直听三哥唠叨二姐夫,说是当初你没有收他为徒,他还真是有些遗憾呢!”
张允文顿时想起李恪在宴会上公开拜自己为师的场景,顿时笑道:“我是李恪那小子的姐夫啊, 当什么师父!”
李治轻笑了一下,也不再说话,只是用一双脚丫子摩擦着河沙,享受那舒服的感觉。
然而,就在张允文带着这帮小孩子过着平静而安逸的日子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气氛弥漫在朝堂之中。就算是张允文这种对政治不算敏感的人物也察觉到了这种气氛的变化。
自李承乾足疾之后,每日行走,须人搀扶,或是拄杖而行,一瘸一拐的,其脾气渐渐暴虐起来,对待东宫诸人,开始严苛,稍不如意,便是处以杖刑,而却所杖之处,却是下人膝盖脚踝处,为此,数名东宫下人被打成了残疾。一时间,东宫内人心惶惶。
李世民了解这一情况之后,将李承乾叫来狠狠训斥了一顿。而李承乾却是没有多大的改变。这让李世民大失所望。
与李承乾相反,李泰的表现却是可圈可点。先是在长孙氏缠绵病榻的时候,李泰上言建议,大赦天下以为长孙皇后祈福。此等做法得到了李世民和朝臣的一众支持,朝臣在称赞李世民仁君风范的同时,也赞扬李泰的孝顺。接着,李泰文馆大开,吸纳了多名科举落地的仕子,送上数篇华丽的歌颂之文,盛赞李世民为千古明君,虽尧舜亦不及也!
虽说李世民申斥了这些赤 裸裸拍马屁的文章,但说话时那带笑的眉眼,却是朝中每位大臣都看得出来的。
李承乾和李泰二人一消一长,让朝中的情况渐渐晦明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