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之上,随处可见一队队大唐士卒往来巡逻,至于吐谷浑的军队,除了一支皇族卫队之外,其余尽被缴了兵器,
当伏俟城城内的情况刚刚安定下来,李靖提起毛笔正往长安写着战报时,一支一万人的骑兵从伏俟城出发,一路向西而去。
这一万骑兵却是有契苾何力的五千突厥骑兵,薛家兄弟的四千唐骑,和张允文的一千侦察兵组成,专门负责追踪伏允的。
其中,若论远程奔袭,这些突厥骑兵虽比侦察兵弱,但比起唐骑还是要强上一些。但是论及野战能力,这些突厥骑兵又不是唐骑和侦察兵的对手。而说起追踪能力,最强的却是张允文手下的侦察兵。
“允文,你且说说,我们能不能追上伏允那老小子啊?他可是跑了近十天了!”从伏俟城出来,契苾何力便有些担心,在行了一段之后,终于忍不住说道。
张允文望着远方苍茫的地平线,心头微微有些担忧,口中却说道:“不过十日而已,怎么可能追不上?漫说我等知道伏允是往西走,就算是不知道,老子也能把他给揪出来!”
听到张允文的言语这般自自信,契苾何力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李靖又陆续派出几支军队,沿着吐谷浑国土往西,一边搜查伏允行踪,一边带着吐谷浑的官员信物,向那些部落宣布投降的消息。而张允文他们这一支军队只是其中一支。
一路行军,行了两日,将近三百里,到达一处水草丰美之地,张允文叫来侦察兵一问,才知道此处名为居茹川,乃是吐谷浑西部马场之一。
居茹川这儿居住着一个拥有近万人口的大部落,主要负责为吐谷浑军队提供战马。而且此部落酋长与伏允相交莫逆,可以说是伏允的死忠。
“你说这伏允会不会就躲在这个部落里边?”薛万彻对张允文说道。
张允文却是摇摇头,反问道:“如你是伏允,会不会留在这部落之中?”
薛万彻顿时摇摇头:“此处里伏俟城太近,极易被人打探到,还是走远一点保险!”
张允文笑道:“既是如此,那伏允便不在里边!不过嘛,这酋长和身边亲密的人肯定知道伏允的下落!”
薛万彻和契苾何力当即眼睛一亮:“我等即刻领军杀上去,将他们抓起来严刑拷问!”
张允文再次摇摇头:“二位将军,我等踏平此处部落山寨,那是易如反掌,可是踏平之后呢?这些人会告诉我们伏允的位置么?或者他告诉我们一个错误的位置又该如何?”
二人皆是闭口不言。旁边的薛万均笑道:“张将军,看样子你是心中自有计划啊,不妨说来听听!”
张允文笑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计划,就是今夜去几个人,将那酋长和老婆孩子统统给抓出来,慢慢逼问就是!”
听得这话,三人不由同时点点头:“既是如此,那就看允文你的了!”
当日,大军便在居茹川上扎下营寨来,同时全力备战,做好战斗准备。
当夜,张允文派出十名士卒,在刘诚、马望山的带领下,悄悄的往部落聚居地疾驰而去。
既然张允文已经将一身本事传授给侦察兵们,所以有时候自己就不会亲自动手了,交给他们去办就是。而他,则是在营帐之中蒙头睡觉。
当东方的天际露出一抹鱼肚白的时候,刘诚等人纵马回来。他们的马前皆横搁着一个黑布大袋子,里面安静的躺着酋长等人。
当张允文醒来的时候,便见到了刘诚等人扛着几名穿着吐谷浑传统服饰的男女老幼进入营帐之中。
“你们怎么把人搬这儿来了?直接搬到大帐去,顺便把契苾将军、薛将军叫过来!”张允文一见那几名被敲晕的吐谷浑人,顿时挥挥手,对刘诚道。
刘诚几人只好再次扛着这几人出去。
当张允文穿戴好衣衫甲胄,来到大帐时,契苾何力和薛家兄弟已经在那儿了。见张允文进来皆用一种期待的眼光看着他,想看看他是如何撬开这些吐谷浑人的嘴。
要知道,这些吐谷浑人居住在这片草原沙碛混合的地方,恶劣的环境铸就了他们彪悍的性格,就像沙碛中的石头一样,硬邦邦的。要让他们开口,极度困难。
张允文却是没有想那么多,指了指地上的年老女子问道:“这真是酋长的老婆?”
刘诚和马望山连连点头:“对对,我们查实了许久,这才确定是她!”
“呃,这酋长的品味也不咋地嘛!”看了那女人一眼,张允文便将目光转向地上的几名年轻人。这其中,大的有二十一二岁,小的才十二三岁,“这些全是这酋长的子女?”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张允文笑道:“刘诚,你带着这三人去一间营帐,将他们全部给泼醒,然后当着这女人的面拷打这两个青年,记住了,狠狠的打,边打便问这女人,必要的时候可以将他们其中一人给切了!”
张允文说着,在一人的胯下比划了一个下切的手势。
霎时间,大帐内众人不由浑身一个机激灵。
“这个酋长和这两个少年,就有马大哥带下去,在另一处营帐中好好的审讯一下!和刘诚一样,也是给我拷打两个少年,问那酋长!”
待二人将几人带下去之后,契苾何力不由问道:“允文啊,你为何要这般安排?”
张允文笑道:“这老女人一看便知乃是酋长的原配,所以她生的儿子最大,当然就是那两个青年了!这两个少年明显是酋长的侧室所生的,由于年纪小,必定疼爱无比!所以我将他们放在一起!怎么,几位大哥可有兴趣前去一观?”
“好!老子正想见识见识侦察营的刑讯手段呢!”契苾何力当即兴奋的说道。
而薛家兄弟也表示愿意一观。
于是,张允文让人带着三位将军前去观摩刘诚和马望山审讯过程,自己则是在大帐中悠闲的享用这早餐。
半刻钟之后,阵阵凄厉的**声从大帐两边的营帐传来。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契苾何力等三人和刘诚等人回到大帐之中。
张允文笑着问道:“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没有?”
薛万彻点点头:“已经问出来了!伏允那厮如今身在突伦川,将要投奔于阗!突伦川距此地有千里之遥,沿途多为荒碛,可不好走哇!”
张允文闻言,却是皱起了眉头,却是如此,沙漠之中找不到水源,如果冒然进入,自己这万人恐怕就会留在那儿了!
这时候,契苾何力却是猛地说道:“伏允非有城郭,今随水草迁徙,若不因其聚居袭取之,一朝云散,岂得复倾其巢穴邪?你们在这儿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调兵前往追击?”
太难过了这话,张允文不由微微颔首,而那薛氏兄弟却是因上次赤水原一战而心存胆怯。
“你们不去,我自领兵追击!”契苾何力见众人没有出发的意思,当下愤愤说道。
张允文连忙道::“谁说我等不去?我等是在考虑这如沙碛之中需要准备的事物和人员安排问题!”
契苾何力闻言,顿时喜道:“我就知道几位乃是当世骁将,不会因此退却的!”
张允文却是沉声道:“此次入碛,人员不能太多,最多待三千士卒过去,且需要大量的能盛水的壶袋,这也需要准备时间……”
张允文话还没说完,契苾何力便打断道:“你在这儿担心这担心那的,恐怕那伏允早就溜走了!依我看来,不若多带马匹,一路杀过去,饿食马肉,渴饮马血,日夜狂奔而去,定能杀得伏允一个措手不及!”
张允文闻言,顿时点点头,表示同意。而薛家兄弟,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也跟着同意了。
于是三千骑兵带着一匹从马即刻出发,往西而去。临行之前,几人告诉留守的中郎将,告诉他们如果马匹不够,请记住此地乃是马场。
五名中郎将闻言,顿时了然。
张允文、契苾何力、薛万均薛万彻四人领着三千骑兵直往西而去,日夜奔驰,人不下鞍,两马轮乘,行进了近三百里之后,地上青草慢慢减少,而沙地却是慢慢增多。
终于,再行了一日之后,便见到了传说中的沙碛。
只见座座被风侵蚀的沙堡出现众人视野之中。沙堡千奇百怪,造型各异。每当狂风吹过,便发出阵阵“呜呜”的响声,直如鬼魅。
出了沙堡,便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了。
第一次到达此次的士卒顿时惊叹于这大漠的雄浑壮阔。头上烈日当空,当有士卒想拿出水壶狂饮的时候,张允文便会一鞭子扔过去,并命令士卒只能和一小口润喉咙。
在张允文的带领之下,他们的行进路线多背阴之处,这让契苾何力不由心生赞叹,就算是常年行走在沙碛中的旅客,也做不到张允文这般好!
开始的时候,众人还是有说有笑,可到后来,随着干渴的不断袭击喉咙,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到第五天的时候,水喝完了,干粮也即将耗尽。
终于,在突厥骑兵的带领之下,众人开始刺马饮血。
就这样又行了十余日,众人终于走出了沙漠。而付出的代价也是将近一千匹战马被杀,取血取肉,以充军粮。所幸的是,他们没有遇上沙暴之类的恶劣天气,也没有士卒非战斗减员。而且生食马肉,饮马血造成的后果是,这些士卒尽皆如同蛮荒野人一样,眼中充满了嗜血的光芒。
出了沙碛,却是到了昆仑山脉的北面山麓,这突伦川便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