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隐藏的好感
我和刘奕天聊的大多数是现在的事,他没有提以前上学时候的事,我就也没说。
其实我很想问他,他高中的时候怎么了,为什么贪玩了?为什么不好好学习?上初中时他能因为听一节物理课和老师讲“道理”。上高中,为什么就被学校外面的事物吸引了?他的自制力应该很强的啊?
但我没有问,我怕问了,就破坏两人现在时不时还会聊两句的平衡状态。
春暖花开,在网上和刘奕天接触的多了,我和他发消息也没一开始那么拘束了。
就连他有时让我语音,我也会自然的发过去,但改不掉的毛病,是一定要自己听一遍,觉得不对劲,不好听,立刻撤。
光明正大的撤,我速度快,他应该没听到吧,我心想。
他问我为什么撤的时候,我就发了句,说错了。
嘿嘿,我佩服自己的小聪明,不过,我也想听他的声音啊。
我傻笑着发消息跟他说:“你也发语音听听,好久没见了,看看是不是和以前一样。”
后面的两句话是表面的说辞,只是想听他声音而已,那样会觉得他离我更近一步。
“我的声音不好听。”
这是他回的,很无趣的一个人,我当下就对他做了一个嗤之以鼻的表情,隔着手机,他看不到,我的本性显露无疑。
“笑什么呢?还不睡觉?”
爸爸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我吓了一大跳,往门口一看,他推着房间门,半个身子探进了我房间,脸上有不悦。
我:“……”
开门怎么没声音啊!
“马上睡了。”我怯怯的回了句。
“快点睡,你身体不好,别天天熬夜。”
“哦。”
“我帮你关灯。”
灯的开关就在门口,随即我就听到“啪!哐!”的声音。灯关了,门也关了,都是老爸关的。
老爸有一个我不喜欢,可以说是特别讨厌的行为,那就是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必须一刻也不能多耽搁的去做,比如睡觉,比如吃饭,不听话的目的就是没收手机,拔网线,藏充电器……
因为这个原因,弟弟经常跟他对着干,相比较之下,我自认为自己还是识趣的,一山还比一山高,在他面前装作妥协,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再偷偷拿出手机玩。
不过我也有自觉,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应该玩手机到太晚,所以,爸爸走后。
我就立刻按开手机的电源键,打算收到刘奕天的语音消息之后就睡觉,但当我看到手机屏幕上QQ的聊天界面赫然出现的消息加一,准备睡觉的想法顿时全无。
红色的“1”,落在四叶草头像的聊天框右侧,框内“语音”二字醒目了然。
刘奕天真的发了一条语音消息来,我激动的点开聊天框,刚才被爸爸吓到的阴霾一扫而空,那条语音消息很短,只有两秒。
上一秒不还说声音不好听嘛,怎么又发过语音过来了?我心里因为收到的这条消息沾沾自喜。
刚想点开语音听刘奕天的声音,“哐!啪!”又是两声。
这次是先开门,再开灯,还是老爸。
我以为他又来抽查的,急忙按了手机的电源键,顺手藏在枕头底下,边脱着身上厚重的毛衣,说:“马上就睡了。”
“我来是跟你说件事,我们店面对面卖早点的老包家你知道吧。”这次爸爸的语气出奇的好,没有不悦,我放下了心,淡定了许多。
“嗯,认识。”我点头。
还没生病的时候,是2008年暑假,我和弟弟被爸妈接到A城了,那时候小包家的早点店还是在爸爸的店面隔壁,他们偶尔还会请我和弟弟吃豆花,下午喝冰豆浆。记忆最深刻的是有一段时间,下午的时候和小包家儿子还有小包弟弟家的儿子去附近一栋富人小区的地下停车时室一起玩,认车标。
那时对车很感兴趣,知道好多名牌车的车标,我挺庆幸的,可能因为这样,我和刘奕天有了更多的共同的话题。
哦,对了,那时的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也是在小包家看的。
爸爸说:“小包的老婆得了红斑狼疮,在吃中药,他说那家中医还挺好的,问我要不要带你去试试。”
“小包的老婆怎么得了那种病?红斑狼疮严重吗?中医在哪?也在这A城吗?中药呢?贵吗……”
一下子接收的消息太多,我不禁把自己想知道的都问了出来。
小包的老婆包饺子是一把好手,他们家的早点店卖了很多种类,包子,饺子,小笼包,烧麦,馄饨……
这些需要动手包的类型,他们一般是下午开始做,我有时还会专门去看她包那些东西,觉得很神奇,很厉害。几秒钟一个,包馄饨就更快了,一秒一个,当时她的身体还那么好,看着没一点毛病……
爸爸说:“在你生病后没两年就检查出来了,去医院很难治,就吃中药了。今天下午他跟我聊这事,就说到中药的事了,听说那个中医挺不错的,就在这A城,不过在乡下,开电动三轮车去的话,也就不到一个小时吧。”
“那钱呢?贵不贵?”我问。
“草药,再贵也贵不了多少钱,总不应该比西药还贵。”
我觉得爸爸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担心的是有没有效果……
“妈妈怎么说的?”我又问爸爸。
“你妈妈说,还不知道,要观察,再说你现在没有吃药,又没有挂水……”
“梦梦……”
爸爸的话还未说完,妈妈的声音就从客厅由远及近传来,“要不,等你爸爸忙完这阵子就去那位中医家看看?”
妈妈外面只套了一件羽绒服,显然是躺下后又起来的。
“梦梦,你不知道这次去医院住院的时候,那的医生看了你的肺CT,都说你活不了多久,现在我们只有死马当活马医,吃中药调理,总比现在要好……”
这话是妈妈说的,也就这会,我才知道,原来又有一个医生说我活不了多久啊。
从2012年尾椎断裂,医生说疑似髓外复发那会,类似活不了多久,活不过两个月的话,我已经听了好几遍。
再次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内心竟然毫无波澜,不知道是不是以病人的身份活得太久了。
又或许是因为当下身体没有不舒服,肺部的呼吸问题还在自己承受范围之内,生死,好像真的不那么重要了。
还和周小璟住院的那一次,妈妈说过一句话:“现在就是活一天开心一天,别想太多。”
人总是要死的,整天想着什么时候死,活着真的累,所以,顺其自然。
那晚,爸妈和我说了很多,说了那位未见面的中医生有多厉害,说了吃中药后要怎么样,甚至说了吃中药如果好了还去上学之类的话……
上学,遥不可及,而且我已经不那么想上学了,自从在家自学日语后,上学的欲望越加变低。
很多时候,很多人想的,并不是上学,而是学校,教室,同学的那个氛围,可是,多年后,我若再去学校,那也不是那个教室,那个老师,还有……那些同学。
因为吃中药的打算,我许久没幻想过的未来再次一点点在脑海中拼凑,就连后来怎么睡着的都不清楚。
第二天,一早醒来,照常看手机,上QQ。
我看到刘奕天的聊天框出现了个红色的数字“2”,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准备听他语音的事。
幸好,语音没被撤回,不过后面一个“晚安”是怎么回事?带着好奇心,我点开了那条语音消息。
“生气了吗?”
一句问话,四个字,我听的分分明明,不是内容,而是他的声线,和上学时听到的声音完全不一样,现在的声音充满了成熟的韵味,应该是男孩过了变声期后都会有的改变。
不过,仔细听,还是能听出,这是刘奕天的声音。
听了好几遍,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我是不是生气了?!我看着语音消息后面的“晚安”二字,突然觉得它们饱含着赌气,别扭,委屈。
我的脑海中不禁出现此刻在手机对面的刘奕天,他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急忙回了个消息过去:“昨天我爸妈找我说吃中药的事,后来就睡着了。”
他没回,估计忙了。
……
早饭,吃的是面条,这是常食用早餐,我已经可以和爸妈他们一桌子吃饭了……不是可以,是我自己认为的可以。
再次来A城后,我就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了,包括和爸妈在一张桌子吃饭。
生病的几年,一直是一个人吃饭,突然可以和别人同一桌吃饭,我竟萌生出一种新奇感,是一个人太久了吧。
我终于有可以和他们一起了,一起吃饭,一起在一个房间里说笑,那种热闹感,就连胃口都好了很多。
吃饭的时候,爸爸是不准我们看手机的,这一点很严格,所以,吃完午饭后,我就赶紧回自己房间看手机了。
早上发出去的消息,刘奕天还没有回,我要时刻看着手机,看着QQ,看着他的聊天框有没有出现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