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宁抓住铁栏杆,拼命的向上爬,凭借出色的身体素质与部下们拉开了距离,来到了巨型铁塔的中部,离高坐顶端的黑影只有几十米的距离。
喘着粗气,他扭头眺望远方,这样的高度让他视野开阔了很多,他的瞳孔越放越大,眼珠剧烈的抖动,语气颤抖不止,嘴里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
他一直以为这里是龙岩大陆某个隐秘的地方,可看清周遭一切后才猛然间明白,他们或许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个超越常理的未知世界。
这是一个极度黑暗的虚无世界,天空如稠密的墨水般连绵不绝,几千米开外也丝毫不差,这样根本分不清天地的界线。
黑气笼罩的苍茫大地没有山峦和树木,智慧种族的城市一座也望不到,这里远离近代文明,若数万年前的洪荒时代,
生命的气息完全断绝,除了黑海那足以席卷万物的狂流声,什么都听不到。翻滚的诡异黑气下,似乎隐藏着众多长着犄角的凶兽,又似空无一物。
远方,波涛汹涌的黑海怒吼着,数十米高的海浪重重的拍打在锈迹斑斑的铁塔上,他的脸甚至能感受到黑色海水的冰冷。
左宁沉住气,通过地势分析,他觉得这里早该被一望无际的黑海所淹没,那样的海啸能够轻易的将塔里克任何一座主城摧毁殆尽,能将千年累计的沙漠、戈壁瞬间化为一片汪洋。
可事实并非如此…
它停住了,每次带着浪层推过来,无论多高,气势多凶,都有一股无形之力强行击退了它,那股力量形成了看不见的屏障,即使大海都对此束手无策。
更令左宁胆颤心惊的是,黑影周围似乎也存在数道无形屏障,没有一滴水珠有幸突破那层绝对防御而靠近它。
轻易改变海洋的流向,为了完成游戏,随意的制造出三百米高的巨型铁塔,这种惊骇的能力恐怕超越了人类,任何智慧种族都无法达到,龙岩大陆最强大的除妖师也无法做到。
没有古籍记载了这个未知世界,再有见识的大博学者来到这,也只会失魂落魄而惊慌失措,这个世界仿佛仅为黑影而生,为它而存在。
惟我独尊的孤高,冷漠的控制一切的姿态,那份掌控万物于手掌间的自信远远高过塔里克历史上的任何国王,也没有英雄拥有它那样的气魄。
在黑影面前,语言太过苍白,再华丽的辞藻也不可能描述它的姿态,可有两个字仿佛为它而准备——神明
无论是白教的八层神佛,神罗人信仰的布兰教的圣光天使,又或是华族选择贡奉的深渊龙神,在所有的教典和神经里面,神都被描绘为创造世界,全知全能的至高者。
黑影是神明的话,难道它听到了亡灵的祈祷降罪于自己?左宁感到一阵心虚,吓得面无血色。
他从未信仰过宗教,从小混迹于特罗德城地下社会的他,只懂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不去掠夺就会被掠夺,为了帮青龙会争夺街头的地盘,他手上沾满了鲜血,低级的贵族、除妖师、商人、平民…挡在前面的一切他都通过纯粹的杀戮摧毁,
踩着尸体上位在特罗德地下社会再正常不过了,只需狠下心挥下刀子就能轻易的获得财富和地位。
几十个小弟跟在他身后怯弱的称呼他为大哥,整条青龙街的平民都不敢随意抬头望他,趾高气昂的贵族也要给他这位一级青龙使足够的面子。
他不过想出人头地的活下去,这有什么错?为什么偏偏选上他?比他更恶,比他还残忍的家伙要多少有多少。
左宁快要崩溃了,这里离他所知的世界不知多遥远,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青龙会的会长还在悠闲的抽着幻气,就算有人知道,面对无所不能的神明,也只能选择放弃。
他可能突然失踪了,有人会顶替他的位置,他拼了老命才得到的一切将石沉大海。不!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只要第一个爬到塔尖,我就能活下来,回到特罗德!会死去的只有脚底下那些废物们!
左宁攀爬的手脚更快了,全然不顾折断的指甲和大腿处锋利铁丝刮出的血痕,宛如一只没有痛感的野兽,黑气包裹住眼球后,理智荡然无存,只有那向上爬的疯狂信仰。
左宁到达铁塔顶端时,全身血流如注,铁塔的钢铁支架上的有些地方锋利的如切割的刀片,人的肌肉在那上面宛如一块块豆腐。
黑影依旧平静的端坐着,这位至高无上的神明。
“嘻嘻,恭喜你”
“我能出去了?神大人!”左宁肤色苍白了很多,血液沿着他的双脚蔓延开,渐渐形成了歪斜的血迹。
“别急,你赢了呢!”黑影伸出黑气凝成的右手,张开手掌后有立即闭合,铁塔下部顿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清脆的响声代表着人体骨骼的碎裂,之后的寂静象征着终结的死亡。附带吸盘,半米宽的触手做完这一切后又陆续回到了黑海里。
左宁不敢低头看海里那红与黑的抗争,那些巨大的深海怪物正哄抢着青龙会成员的尸体,吮吸着血液,啃食着骨肉。
正当左宁沉浸在回到特罗德的美好憧憬时,整座铁塔开始剧烈的晃动,他吓得了下去。
铁塔上,好几千颗固定用的螺丝在某种力量的支配下旋转后飞了出去,每隔几米,就有铁栏杆从中间断裂,陆续坠落至黑海,
铁塔要倒塌了。
“这是怎么回事?”左宁惊恐不已,他的视线模糊了许多,黑影的样子在发生惊人的变化,它张开了黑色的羽翼,头发如古蛇般扭曲,它的身形透着不详和恐惧,哪里像创造万物的神明
“离开前,有件事得告诉你哦”黑影笑着说。
“什、什么?”左宁一听可以离开立刻欣喜万分,激动的问
“我不是神,只是可以吃掉神。”
黑影以古怪的声音笑着,低沉富有磁性,却没有任何感情,如风声鹤唳又如水滴石穿般自然。
……
左宁的胸膛被几根锥形铁柱贯穿,他的尸体很快淹没在了铁塔的废墟之中。黑海也恢复了平静
“这样死去是对你如此拼命的奖赏。”
轻柔的月光宛如一层层透明的薄纱,缓慢的降落。石头底下的蟋蟀叫声透着祥和,随风浮动的野草地上,散落着二十多只崭新的青龙钢爪,它们的主人永远的消失了
靠近特罗德郊外的乱葬岗,也没有人会驻留观赏月色,全身散发黑气的人小心翼翼的抱起了陷入昏迷的慕容晴。
“回家吧,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