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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大千世界,孤影一人?

楚暮云不敢相信,让他数次陷入噩梦,雕刻着笑脸的白色面具这般突兀的出现了,那诡异的笑容分毫未变,冰块般砸进了他的身体。

“你到底是谁!!”回忆如魔爪般挤破了他的内心,愤怒蔓延开来。

“你已经听不出来了吗?”白色面具人从废墟中走了出来,不知为何,说话同时也在听着自己枯叶般的声音,神经质般苦笑了一阵,才又恢复了平静。看起来非常奇怪,但隔着厚重的木质面具,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仇人就在眼前,楚暮云强忍住恨意,匹夫之勇没有意义,对战遁地蜈蚣,他因为愤怒,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差点陷入绝境,决不能重蹈覆辙!

仔细想想,面具人知道小火的真名“玲珑”,那是父亲为小火取的名字,作为父亲的妖宠,小火对这个名字也十分珍视,一般人绝对不能随便乱喊,他半年前尝试着对小火叫出这个名字,被她不留情面的吐了一脸火焰,要不是他反应快,今天就不会站在这了。

他与紫族有很深的联系,可到底是谁?经历那场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人屈指可数,长老阁?还是“三门”......

回忆起熟悉的面孔,又一个个的否定。

楚暮云有了头绪,他想否定,不会是他!别是他…… 可能性最大的面孔,已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少爷,别想了,他就是楚梦”小火多年未被提及的名字被古怪面具人脱口而出,让她回忆起了遗忘的模糊感觉。

在龙岩大陆,人类除妖师的数量有着千万之多,散发的魂力波却是独一无二的,波动的幅度即使再相似也有着细微的差别,所以她绝对不会认错,感受了数年,曾经让她感到安稳的气息,再次出现依旧熟悉。

当年,紫族能发展至三大远古除妖世家之首,除了归功于她的主人,紫族门主楚天之外,在楚天的背后,还有一个男人在暗处支持着他,对抗昏庸刻板的紫族长老阁,处理紫族繁重的工作。

楚天的亲弟楚梦,是个智勇双全的男人,在七年前因为某个事件,选择离开了紫族,但即使这样,也与主人保持着联系,是主人身边为数不多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黑火弥漫之夜”发生后,也是楚梦在“神炎山”找到了自己,拜托她照顾当时只有十岁的楚暮云,又以追查“神秘组织”为目的消失了踪迹,如今戴着古怪的面具出现在这,到底为了什么?她不清楚,楚梦身上的危险气息却让她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叔叔......真的是你吗?”楚暮云突然有些站不稳,这什么啊!开什么玩笑!他等待了四年啊,日夜思念的叔叔是叛徒吗?背叛紫族,背叛了他的父亲!

“暮云,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幼稚至极,都猜到了不是吗?”白色面具下,随着一声冷笑,男人竟缓慢的将面具揭了下来。深蓝色的双瞳目光似寒星,白线束着的黑发遂在脑后,曾经这也是个俊美的男子,但现在,十多条经过手术缝合后,蜈蚣般的疤痕遍布这张脸上,他更像地狱的恶鬼。

“不!!!!”楚暮云嘶吼着,直到没有空气支持他这样胡闹才停下来,面具下的脸不是怪物,是怪物就好了,可毫无疑问,那就是他叔叔的脸。那个笑着,留下帅气背影,前往调查神秘组织的男人,曾经偷偷给关在紫族“试炼之地”的他递食物,为他讲述有趣的除妖师事迹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

“少爷......”小火有些不解,为什么楚暮云的眼中有着这样复杂的色彩,仇恨,迷惑,悲伤的......交融在了一起,楚梦的目的尚未明了,他怎么就激动成这个傻样?

“玲珑还不知道啊,你们关系可真差,我这张脸总算还有点价值,面具倒是没什么用了。”楚梦将面具丢在了地上,一脚踩碎。

“小火,还记得吗?.......我告诉过你,将紫族毁灭的是“天使”楚暮云想起了挥舞着黑色羽翼,脸戴白色面具的怪物肆意的围绕着天穹山山顶飞翔的画面。

“嗯?好像是有这回事,哦!我想起来了,少爷那个时候不是在逗我啊?也不是被吓坏了?才会说出这种荒唐无比的话。”

“谁有心情跟你开玩笑!白色笑脸面具就是那个组织成员的标志!”楚暮云将全身的魂力都爆发了出来,猛烈的深色紫光萦绕在他的手臂上,手背浮现的剑状术纹没有停止,发生了异变,由剑柄顶端的两条纹路交合后,在剑身上形成了一个十字架。

楚暮云挥出了这一剑,附带魂力的月牙形剑气分化成了气势如虹的三段,冲向了楚梦,这个给予他希望,又将之毁灭的人。

“紫剑二式,分裂式?你不会想用我创造的术纹来攻击我吧?”楚梦嗤笑,伸出右手,一个术纹一秒内形成后,三道紫色光束从他的指尖射出,穿透所有的月牙形剑气后径直飞向楚暮云。

赤色的火焰在这瞬间,消融了紫色光束,也照亮了三人所在的区域。

“楚梦,你该给个解释吧?”小火身上圆形结界忽隐忽现,那是封印她真身的术纹阵,羽毛散发的妖灵之气又多了好几倍,空气的温度不知不觉间也上升不少,不过毕竟活了一百多年,比一般人都要冷静的她依旧没有发动攻击,很难想象楚梦会背叛紫族。

在她的心中,楚梦是个向往着紫族的美好未来,即使七年前经历那个事件,被放逐后也不留余力在外帮助着主人,一心一意的呵护着紫族。

“楚暮云不是都说了吗?事实摆在眼前,需要解释吗?玲珑,你不会被暮云的天真病给感染了吧?”楚梦目光凛冽,双手手掌指尖相对,极其复杂的术纹在双手手背浮现,那是仿佛描绘着某个巨人的绘图。

“幻想画家!”紫色魂力从他身上化为数百道紫光,随后,又按着某种轨迹互相交融、重组。

仅仅十秒钟,五米之高,右手握着毛笔的紫光巨人已经站在了挡在白色面具人的前面,紫光巨人的身上,披着紫色魂力凝聚的盔甲。层层魂力波从它的身上,水纹般激荡着周围的一切。

居高临下的紫光巨人,低头俯视着地面,在看到火凤凰身上的红光后,开始挥动毛笔,一笔一划都附带魂力的涌动,不多会。它画出了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紫光术纹阵

“生魂....”面对紫光巨人,楚暮云不觉流出了冷汗,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夸张的生魂,楚梦的能力恐怕已今非昔比......

人族除妖师在构造术纹,实质化体内魂的过程中,心中的信念和思想也会不断灌输进魂之中。

这些不断吸收信念以及思想的魂,最终产生了自我意识,拥有了独特的生命,因此被称为“生魂”,在除妖师达到S级以上后,魂力的量以及魂道扩充至某个地步,便能通过“魂体分离”的仪式,将之从无形态的萌芽期变为与除妖师最为“相似”的完全体,成为可供除妖师召唤的强大战力!

他的叔叔被塔里克王国的很多著名除妖师们称为“绝对封印者”,这个名号和他生魂的有很大的关系,生魂“幻想画师”拥有强制停止术纹运转的能力,无论多么强大的术纹,只要被他见到纹路,就会成为不能在他面前发挥作用的废品。

扭头看着身旁的小火,她身上的红光术纹封印阵,中心的术纹已经失去了光芒,那是解开她真身封印的钥匙,她完全掌控的东西失灵了。

楚暮云尝试着构造术纹,可术纹在手背上浮现后,紫光巨人也挥动了“毛笔”,它身前悬空的术纹阵旁又多了一个术纹。

果然,无法构造,无法实质化魂。他不知道幻想画师能力的原理,但它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可怕,简直是人族除妖师的克星......

小火看到这一幕,生气的吐了口火苗,怎么都想不到,“幻想画家”,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恐怖生魂现在会站在她的对面。

“玲珑,你连真身都无法使用,又怎么与我战斗?”楚梦再次冷笑。

“你可拉倒吧!”小火不再浪费妖灵之力,解除了术纹封印阵,“就算不用真身,不用妖魔术,凤凰的火焰也不是吃素的!”

金瞳闪耀,血红色的炽热火柱从她嘴里喷射而出,冲向了紫光巨人,她要把这生魂烧的一干二净,隔着一米远,楚暮云都能感觉到脸上的灼烧感,石子路上的青苔也在这一刻被蒸发了水分,

“这样威力的凤火,不足挂齿。”楚梦迅速抬起右手,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离他只有两米的火柱顶端部分居然溢出了树叶般的紫色火苗,它们出现后,就不断吞噬着凤火,并蔓延了过来。原本血红色的火柱也渐渐变成了诡异的黑紫色。

见到这一幕,小火立刻收回了火焰,“这什么鬼东西!”身为火凤凰的她,也从未见过这种形态的火焰,但本能的感觉到了它的威胁,被紫火碰到肯定会很糟糕。

看着楚梦,小火没有选择再次攻击,目前为止,楚梦没有伤害楚暮云的意思,召唤幻想画师是为了限制她的妖灵之力,神秘的紫火也只是被动的防御,他似乎在告诉自己,别轻举妄动,那样也好,她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一旁的楚暮云目瞪口呆,这紫火……禁忌术纹?还是来自于其他智慧种族的力量?几乎无法用脑中的除妖师的学识分析它。

楚梦的手背没有黑色术纹,意味着他没有进行构造,只是抬了抬手,那些紫色火苗就冒了出来,不是固定结界术,精通构造的他不可能察觉不到那种波动稳定的魂力波,紫火像本来就存在小火凤火之中的物质,抬手只是一个让它显形的信号。

看着小火和楚暮云苦恼的脸,楚梦浅笑,心想这两个家伙可总算安静了下来,要达到这种效果,就必须用这样的办法。

脑袋传来的痛楚让他明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再继续,这感人的亲人相逢了。

“我来这……”

“别浪费时间了,你是来追杀我们的吧,作为那个组织的走狗!”楚暮云打断了楚梦的话,

“杀死蝼蚁之辈是我等所不耻,也是无趣的事,组织?说起来的确是那位大人的要求呢。”楚梦说着左手微微抬起在空中用手画了一个符号,几秒后,画符号的地方,渐渐发出了深紫色光芒,光芒之后,巴掌大的紫光圆门以一个光点向外扩张形成,墨黑色的长剑,从圆门中缓缓而出,楚梦握着剑柄拉了出来。

“万殇?”楚暮云见到这墨色长剑,心中一惊,他的父母为了它,不惜使用禁忌术纹,牺牲了一切,最终也没能守护住这把魔剑,抢走了又归还回来,他叔叔口中的“那位大人”脑子没问题吧?

“看来你还记得它,那就好办了。”楚梦右手一扔,一声巨响,万殇插在了楚暮云身前的石路上。

“越来越搞不懂了。”望着万殇,楚暮云不知该说什么好,难道楚梦没有背叛紫族,作为卧底在那个组织?这把剑是他夺回来的吗?

“估计你又在用幼稚的脑袋,幻想天真的事情了,我来此,是为了完成再简单不过的任务,送剑。”

“我......楚暮云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流着相同血液,他看到了那双蓝瞳中的情感,只有那么一点,留着曾经的温度,也许,不该问那么多,这个男人正在做着难以想象的事情。

“你要走了吗?”

“暮云,我们早就背道而驰,只是你现在才知道。”楚梦看着黑袍上的那层月光,默然的说,

他清楚以后不会再有那么平静的夜晚,隔绝千年的屠杀将要拉开序幕,皎月也会染上鲜红。

两米高的紫色长门在他的身后形成,紫光巨人也在他的示意下化为了无数的魂力碎片。

“只要你追逐着组织,我们终究会有再相见的那一天,作为敌人,那个时候,我会全力以赴,希望你也一样。”进入紫门离开的瞬间,楚梦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叔叔......”楚梦走后,楚暮云望着那栋废墟,原地站了很久,

打了个喷嚏,摇了摇头,仍旧一头雾水,望着小火,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次相聚为他带来了一堆谜团。

叔叔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他背后的组织依旧隐藏在暗处,没有任何破绽。思来想去,夜风吹过,浑身都发凉,他觉得这样浪费时间也不是办法。

“我们还是先解决和风村的事情吧?”

“嗯......”小火还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喂!小火,我们该走了,夜间气温那么低,你没事,我再这样杵着就要感冒了。”

小火瞄了楚暮云一眼,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楚梦的出现让她意识到她做错了一件事。

她似乎没有资格,看不起眼前的少年,带着鄙夷的目光,刻意与他保持距离,认为他是个胆小、只会动嘴的迟钝家伙。

面对楚梦压倒性的力量,她也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楚暮云口中的天使的能力,决不再楚梦之下,紫族那么多高手死在他们的手上,“黑火弥漫之夜”,目睹族人被残忍杀害,却什么都做不到的楚暮云该是多么的绝望,一般人恐怕早就惶惶不可终日,失去所有信念,害怕算什么?被吓成傻瓜都是正常的。

可他不一样,即使慢了点,拖延了点,至少坚持着,面对高星食人级妖兽都会陷入苦战的他,却以他的努力在前进,确信着有一天,他可以完成艰难的复仇......

多么可笑,却多么值得她去相信,他身上存在的可能性。

“少爷......”小火低声下气,眼中的锐气消失了不少,金瞳都黯淡无光,更像人类的双眼了。

“嗯 ?你你你你,别这样,这样我心里好慌啊。”楚暮云一时间适应不了,眼前的凤凰还是那个高傲无比的小火吗?

“我这四年,对少爷太过苛刻了吗?”

“嗯??.......你这突然问什么啊?”

看着满心期待的小火,楚暮云突然觉得应该好好回答这个问题,

回忆了四年来的点点滴滴,的确,小火给他留下了很多难忘的悲催记忆,看到他被一群地狼追咬,还一边高兴的吃着西瓜喊加油,他受伤的时候就一个劲的嘲讽大笑,面对他所有的问题,都拒绝回答,对他爱理不理,没事还经常玩失踪,害的他以为不会再回来了,还有更多,数都数不清。

“小火真的很过分,明明了解我的一切,却像个陌生妖兽。

但是我清楚你的苦衷,在木棉村期盼叔叔归来的我,在你的眼里,那就是“软弱的表现”吧,认为我是在苛求他的帮助,实际上并不是那样,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这才是我原因。

高傲的凤凰整日面对,我这样懒惰的人类小孩,持续了那么久,辛苦你了,小火。”楚暮云笑着摸了摸小火的脑袋,他四年来,一直等待着这样的机会,能够和小火互吐心声的机会。

感到头顶的温暖,小火感觉眼睛里面,有东西就快要掉落了下来,她赶紧用体内的火焰将之蒸发,那种东西绝对不能让楚暮云看见!

“少爷以后叫我玲珑吧,那才是我的名字,小火.....太难听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其实,我也那样觉得,那我们出发吧,玲珑!”楚暮云将插在石子路上的万殇拔起,握着手中的长剑,无限的寒意在此时从手掌袭来。

“不该留存于世的魔剑万殇回来了,今后的麻烦将越来越多,头疼死了。”

伴随着一声叹息,一人一妖兽消失在了和风村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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