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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甘国仁演说大势

甘国仁一言,惹得黄忠一声哀叹。

“世侄,家家都有一本心酸经呀。拙荆并小女离家经年,正逢此战乱,杳无音信,也不知道此时她母女如何呀……”

黄忠一言三叹,甘国仁因问其故。黄忠将事大致一说,甘国仁只得良言宽慰。

“吉人自有天相,世伯也不必过于难过。等我此去,我差人多处打探打探,如有了消息,即来告诉世伯。”

“那可让世侄费费心了。”

说着,来人回禀午饭做好了。

席间,黄忠又道:“这便是小儿黄文。这位是云贵总督甘大人家的公子国仁,挂职贵阳守备将军。今幸能到此,也算咱们的缘分。”

“幸会,幸会!敢问甘将军至此有何要事?”黄文问道。

黄文不好说“有何公干”因说“要事”,此中自有文章。

甘国仁因想着来时李孟提醒。于是说道:“我闻世伯在此,因此特来拜见。”

甘国仁一言,也点出他固守不利,乃是困兽之斗之现状。将军当激荡沙场,四海为家,这黄忠久居于此,不能进攻杀得反贼或拿下城池,这便是颓势,坐吃山空便是败迹。甘国仁表面说知他在此特来拜见,不过暗说他山穷水尽,前路渺茫也。

“请问世兄,眼下所居何处?”

“不才刚从衡州而来,哪里叛军集结,也是十分危急呀。”甘国仁道。

黄文“哼”了一句,又叹气道:“叛军势大,一时难以阻挡呀。”

“那倒未必,我看吴三桂已经是用尽了全力。他如今战线过长,只顾着纵深推进,如今已是后方吃紧,补给难济。”甘国仁道。

黄文一听,抖擞精神问道:“哦?请兄细言!”

“依我看来,叛军向我大清东南广袤之地突进,其初初得势,皆因他云南一省的兵马只攻我广西贵州四川三省。此三省乃是他多年的暗中经营,不过使的‘上兵伐谋’耳。及出了此三省,人皆唾之,无人真心助他。前方补给吃紧,只得抢夺百姓,故此失去民心。他当日传檄以为‘兴明’,自己却手刃永历皇帝,故而无人信之服之。是故日久必败!”甘国仁说着便至地图指点江山。

“言之有理!我看此贼已兵至陕甘,有意一图天下之心。可谓贼胆包天,不自量力。”黄文笑道。

“哈哈!是也是也!眼下他虽是猖狂得紧,可是他身后也有不少阻扰的。”甘国城继而说道。

黄忠因见他分析的条条在理,问道:“世侄,可是有新闻?说来与我们听听。”

“世伯果然厉害,我不过区区一言半语,您竟然猜到更深处一针见血说到要处。”

黄文也停杯望向甘国仁,两眼圆睁看向他:“愿闻其详!”

甘国仁也不卖关子,道:“我知道世伯在此消息不通,且听我慢慢道来。——先说吴三桂起兵造反本就不得人心,他传檄四方以求响应,不过也就二三人敢出来应和。先说最西边的西藏,达赖五世与吴三桂善意中立,屡次为其做“裂土罢兵”的调停。吴三桂眼下兵至陕甘,耿精忠尚之信攻取了江浙大部,郑经于福建与黄芳交战。但此中纷争复杂,关系十分微妙。郑经因与耿尚二人素来有仇,已在漳州、泉州、潮州和惠州四府屯兵攻耿。”

“西藏达赖五世虽也可恨,好歹他没有起兵助吴。只是耿精忠与尚之信二人向来与吴三桂有私交,如今也起兵造反……叫你这么一说,大清危急也!”黄文叹道。

甘国仁摇摇手,笑道:“不必过于悲观。这不还有郑经在台湾牵制耿精忠与尚之信嘛。这三人久为近邻,早生嫌隙。那郑经一心要夺取沿海各府,已与耿精忠多次交手。吴三桂虽于其中调停,可是郑经不为所动,一意孤行。你说,岂不是大大的好事一件?”

“嗬,但愿他此心不改,倒能为平叛立下功劳了,哈哈!”黄文笑道。

“正是你这意思了,郑经为人古板狭隘,只要他想不通这一点,他就会一直与耿精忠等为敌。”

甘国仁言罢,众人哈哈一笑,反倒觉得这天下之势尽在他三人之间定夺一般,洒脱自信。

甘国仁此言属实。

吴三桂联合耿精忠尚之信合力攻击江南时,郑经却趁机偷袭了汀州,从而西征。耿精忠只好回兵来救,无暇顾及江南之事。如此,清军得以稍微喘息的机会。不过此时,林丹汗之孙布尔尼因闻南方战事如火如荼,他想及新仇旧恨便举兵万余反清。

转眼次日,黄忠又摆宴款待甘国城。饭后,相邀前去练兵场参观。

“如今兵力无法扩充,有心出兵勤王也是有心无力。”黄忠指着在操练的万余之众说道。

“世伯也不要气馁。我眼下倒有一桩事,不知道世伯可有兴趣?”

黄忠转头问道:“哦?你说来听听。”

“吴三桂已经移师镇远了,他部下因在镇远开罪了天地会分舵反贼,已经闹到刀兵相见水火不容。你也知道,天地会反贼都是暗里行事散乱妄为,吴三桂拿他无可奈何,只好招募了一些武林人士,要对付天地会和那些不愿归顺他的人。”

黄忠因道:“既然是反贼见得自相残杀,我们也乐得欢喜。”

“世伯可想而知,要是他只是对付天地会也就罢了,可是天地会那些胆小的蟊贼们哪里就会站在那里叫他一网打尽?”

“那依世侄的意思……”

甘国仁见水到渠成,方说明要义:“除之以断其爪牙。”

“也好!你看我整日练兵练兵,这样正好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免得都拿不动兵器了。”

“哈哈!世伯玩笑了。一看这阵势,便知道世伯平时严格要求,操练有方。”

黄忠笑道:“那当然!我青溪卫出来的兵没有一个是弱的,皆可以一敌十。”

“哈哈!世伯向来带兵有方,我是早有耳闻的。”

“你也不必夸我了,且说说你刚才说的,好叫他们出去活动活动舒展舒展。”

甘国城见他主动问询,便知道此事成了。

二人畅谈而归,行至私宅门口时,巧见黄文去而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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