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不敢轻易就在眼前邀李孟报国从军,就算说了千般的大道理,如果成了便好,若不成则再无希望,因此黄忠百般要邀请他到府上。黄忠思忖,只待回了府邸,等好酒好菜过后,再晓之以天下大事,动之以情,他人在府上,就算一时不成,再多挽留时日也还是有余地可转圜的。
李孟虽知道此人便是黄小诗之父,但是总不好立即开口言明。李孟一怕显得唐突,第二一个原因也在于此,若是黄忠以女儿的名义请他留下来帮助驻守青溪卫,他是留还是不留?当然,若黄忠父子真情实意,大义当先,留下来帮忙也是可以的,但若是只是利用,居心叵测,那李孟也是断然不愿意留下的。
“好呀,晚辈就却之不恭了。”李孟答道。
黄忠交代了事情,就领着李孟去了私宅。安排他吃过早餐,又吩咐好生招呼不得慢待。
“李少侠,你且在这里休息,我晚间再来看望。”
黄忠因说要晚间再来,只是想留他多住几日,别有用意。
“黄将军请便!”
李孟送出黄忠道门口,回头就问丫头:“你家将军老爷有几个儿女?”
那丫头倒也实诚,一五一十地说了。
为何黄文特意叫一个丫头来伺候呢?一般情况都是男客男仆服侍,女客女仆来伺候的。如今到李孟这里却反了岂不怪哉?
非也!那黄文别有用心,也是为试探李孟人品。
黄忠叫黄文安排李孟起居,黄文自作聪明,特意安排一个漂亮丫头在他眼前晃悠,特吩咐丫头留心观察,来日细致禀报。
李孟吃过早饭,那丫头妩媚来问:“少侠,老爷说夜来多亏得你相助,叫我好生伺候着,但凡少侠所言,奴婢无不听从……少侠这边请!”
李孟看她面若桃花,佯作娇羞之态却风情万种。李孟只瞧她一言她就故作害羞搔首弄姿。
“姑娘请带路吧!”
李孟将她叫醒。丫头“嘤”了一声,忙走在前头道路。
少时出了门拐过两条走廊去到一间厢房,丫头推门立在一侧,将眼光去直视李孟。
“少侠请进!”
李孟迈步进来,环视屋内陈设。丫头以为他是有顾忌,笑道:“少侠不要担心,这里是我家老爷安置贵客专用的厢房,一般也不许人进来,所以是很安静的,少侠不必担心被人打扰了。”
丫头这话似乎在示意他,这里很安全,我既然有心招惹你,你也不需担心会被人撞见。
丫头关上门,又走在前头引着李孟去往内室卧房。
“少侠,前后都是亭台楼阁十分空荡,您无需提防,只管安心的休息……”丫头说着,故意去撩动衣裙。
李孟只是应着:“布置真是不错。”
那丫头请李孟放下宝剑,又去给他宽衣。
“姑娘不必,这个我自己来,你且去吧。”李孟明显拒绝了她的好意。
“少侠,我家老爷吩咐的……我若是伺候不周,是要受到处罚的。还请少侠准许奴婢为你更衣就寝吧。”丫头越说越向李孟靠近。
丫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看着李孟,盼他应允。李孟虽有怜悯之心,却也不敢越过底线。
“姑娘不必担心,我不去告诉你家老爷他又怎么能知道呢?他若问起来,我只说你伺候周到也就是了。你快去忙别的事情,等我睡一觉醒了你再来。”
丫头见李孟不上钩,故意用手指在领口往下的地方来回轻划故意挑逗。道:“少侠,话虽是这么说……我与少侠非亲非故的,若是叫老爷知道了我伺候您没有尽心,奴婢是要遭到很惨的惩罚的……所以少侠也不要为难奴婢才是。”
李孟一声冷笑,道:“我保证会在你老爷面前夸赞你,你就放心去吧。”
李孟说着,做出要目送她离去的动作。
丫头见他仍不所动,索性走到床前,言语道:“老爷吩咐的,奴婢不敢不从……”
李孟忽见她伸手解衣,欲往床上躺去。李孟一把将她拉住,大声道:“姑娘若再纠缠,我自去了……”
李孟说着,取过宝剑转身欲走。
丫头一声叫住:“少侠且住!——”
这语气果断中带着哀求,哀求中带着埋怨,埋怨他不解风情……
她整理衣裳走来李孟跟前,深深鞠躬歉身道:“奴婢不为难少侠了。少侠请留下安心歇息。奴婢这就离去,奴婢在门外候着好了。”
李孟好好关上房门,拥着宝剑和衣而眠。
丫头径直去到黄文那里将事禀明。黄文笑道:“你且再去门口候着不许打扰,我自由安排。”
多时,去了另一个丫头,还没看得见人影,就向着那丫头一顿训斥:“老爷不过一时没人使唤,你一来就发了情惹出事来,早晚把你卖到烟花巷子去,任由你风情万种……”
李孟隐约听见,方又安稳地睡去了。
是日晚饭席间,黄忠特意叫人取来好酒,且对李孟介绍那酒的来由是何人何时何事相赠,多年一直珍藏总舍不得喝,因近日李孟有恩于他故而献出。
李孟想到早上那丫头行为怪异,绝非表面文章。于是当下黄忠要邀他一尝美酒,李孟只是客气,好言拒绝。
黄忠笑道:“这世间男子,岂有不会饮酒的道理?莫非李少侠嫌弃这酒?还是嫌弃老夫本人?……”
“黄将军切勿多虑。晚辈却是从未饮过酒,也不敢尝试,还望老将军不要强求!”李孟总觉得他一心只是试探他,因此步步谨慎。
“好吧,李少侠既然不肯给老夫这个情面,那我也不喝这酒了。——李少侠救了犬子,老夫这府邸虽然寒酸了些,但还是有几个值钱之物。恕老夫乃是武将,性情直率不会拐弯,想问李少侠要个什么报酬?哈哈!老夫也不想欠着人情,心里总惦记。”
黄忠装出一个匹夫莽汉的样子,看着李孟等他开口。
李孟哈哈一笑:“黄老将军玩笑了玩笑了。我如是为图报酬而来,那老将军怕是舍不得也付不起的……我虽晚辈后生,那义利二字还是能分得清的。我若为利而来,想必那时也该提前谈好价钱,不至于等老将军现在才来开口!”
黄忠被他说一番大义说的反是自己低下了,于是和着李孟的笑声也大笑起来。
“李少侠能识得大义,真乃是我大清之福也。”
黄文久久没有说话,因见他爹爹试探失败,自己想出一计,便笑道:“李少侠请满饮此杯,小弟以茶代酒,聊表感谢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