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成翊。
揉着有些昏沉的头,扭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身侧,成翊只感叹昨夜的梦太过真实美好,而他自己,又太过痴傻。
坐起身来,忽然的动作扯的肩后一疼,成翊心想,必是昨夜醉酒回来,又磕碰到了哪里。
伸手触摸,入手的触感却是两道浅浅的凸起,成翊一怔,飞快的下床翻出自己昨夜所穿的衣服看了看,肩头的位置平整完好,并没有破损。
突如其来的狂喜席卷了成翊的心,昨夜梦中,身下的人儿经受不住他的痴狂,只搂着他的肩头情不自禁的抓了一把,却原来,一切都不是梦境,昨夜,他的阿臻,就在他身边。
成翊被这突然的欣喜惊的心头砰砰直跳,良久,才坐在地上缓过神儿来,抬头望着房顶呵呵的笑了几声!
就算悄悄的走了又怎样?心思细致到不留下一根发丝又怎样?怕是情到高处时,自己露出了锋利的小爪,都不知道!
乘他醉酒贪图了他的美色,阿臻,你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成翊是个聪明人,知道想要抓捕一只狡猾的小狐狸,“逼”不如“诱”。
所以一早醒来,成翊并没有去康王府寻杨臻讨个说法,而是备了一桌好酒菜,把凉城的几个与杨臻关系亲密的人,请了过来。
虽然杨臻已经威逼利诱,对张艺等人一一下了“封口令”,但奈何不了他们这些日子以来,对成翊累积的敬仰和好感度爆棚,被成翊几句话诈下来,只除了林徐,一个个都已经松了口,出卖了杨臻还活着的事实。
用杨臻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一群叛徒!
成翊掩盖住心头的喜悦,面色淡定,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末了,还向众人问道,他们是怎样区分杨禹和阿臻的。
结果竟然出奇的相似,就是看眼神儿。
用张艺的话来说,公子看他一眼,就感觉温润如玉,如沐春风,而被他的老大看一眼,感觉则是奸诈狡猾,居心叵测!
而熊辉则说,大公子看他的时候像个绵羊,而小公子看他的时候,却像个大灰狼!
成翊了然,其实他也早有这种感觉,只是心中没有底气,才不好分辩。
而且什么奸诈狡猾?居心叵测?像个大灰狼?成亲近两年,成翊只觉得自己的妻子寡淡无味,不妖不媚不温柔不体贴,却没想到会是如此有趣的一个人。怪不得祖母常说阿臻好,自己却无心去发掘,只觉得女人漂亮,懂得侍奉就好,却不知道当时眼拙,险些错过那么好的人。
自小年夜以后,杨臻便一直躲在王府中,大年三十都没有出门,为孙裘取血也是在府中取了,派人送到营中,这下风水轮流转,躲着的人倒是她了。
不过成翊却没有再来找过她,可能那一夜,他只当做醉酒后的一场梦罢了!
爬在窗棂上,杨臻无所事事的磕着手中的瓜子,络雪匆匆跑来禀告说:“成翊将军来了。”
杨臻停下手中的动作,追问道:“人呢?”
“去了公子的那里。”
杨臻直起身来,他怎么会来?莫非是贼心不死,来“非礼”大哥了?
刚欲起身出去,却听见络雪继又说道:“成翊将军送了东西给公子,两个人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公子很高兴呢!”
杨臻奇了怪了,成翊竟然能和大哥相谈甚欢,这是什么一回事?
得知成翊已经走了,杨臻迅速跑去了大哥的院子,看见大哥正端着一个砚台,走来走去的捧在手中端详。
见杨臻进来,杨禹招手让她过去。杨臻走近了,瞧了一眼大哥手中的砚台,没有精雕细琢,自身纹路倒是如云卷云舒,其它的看不出什么好来。
杨禹啧啧称赞道:“没想到那成翊虽是个武将,诗书造诣竟也这般好,单这选砚的眼光,就相当不错。”
杨臻接过大哥手中的砚台,入手细腻光滑,果真是一台好研。
“洮河研算研中精品,这台研更是洮河研中的精品,这样的质地,整个大梁也寻不出几个,任何雕琢在它身上都显得繁琐了,如此原原本本简简单单,最好了!”
杨臻很少见大哥有这么喜欢的东西,成翊这礼,倒是送对了心坎儿。
“他来做什么?”
“呵呵。”杨禹把砚台小心翼翼的放下,“我本还警戒那成翊是来“骚扰”你的,没想到他却客客气气,以砚台为引,与我谈到了文字上,再由文字,谈到了诗书上,他的才学,竟被一身戎装埋没了!”
“熬。”杨臻点头,成翊是有才华的,这点她自嫁给他之后就知道了,但是心头稍有疑惑,继又问道:“他……没提什么别的?”
“没有。”
杨臻放下心来,又觉得有点失落,自己走的干干净净,他到底是没有印象的,这样也好。
牵着小狼出了王府,杨臻独自走在街上,刚过年关,街上的小贩儿们却总比别人早一步,已经开始准备起了上元节的花灯。
夜色渐渐袭来,周围的花灯逐个儿亮起,整条街,都成了色彩斑斓的一片。
一个卖灯的小摊前,挂着几个巴张大小的兔子花灯,描样子的人也是个能人,把兔子的眼睛和嘴巴画的惟妙惟肖,灯笼里面的蜡烛燃起来,小兔子随着烛光忽明忽暗,格外生动,引得四周的孩子们,总想围着那小兔子多看一会儿。
杨臻摇头轻笑,什么时候,自己也像个孩子一样了。
转身,一抹温柔的笑容直坠到了杨臻心底,那人一抬手,一个兔子的花灯举到杨臻面前。
“送给你。”
杨臻鬼使神差的伸手接过,脑中却想象着自己娇俏可爱,提着花灯一蹦一跳的场景,不禁被恶心到了一身鸡皮疙瘩,若被曾路看到,一定又说她夹着狼尾巴装小白兔呢!
杨臻提起花灯看了一眼,顺手递给了一旁十分羡慕的孩子们,惹的孩子们一阵欢呼,提着灯笼跑远了。
再看成翊,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她,杨臻没来由的一阵尴尬,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正巧路过。”成翊不会说,他已经在角落里看了她很久了。“你一个人牵着马是要去哪儿?”
“我……我也不知道,随便走走。”
成翊主动邀约,“今晚营中设了宴会,林徐张艺他们都在,本来派了小六去王府通知你,没想到你在这里,一起吧!”
杨臻点头,看成翊今日一本正经,回了他一个微笑,“好。”
成翊伸手接过杨臻牵马的绳子,并肩在街上走着。
杨臻沉默着不说话,听着成翊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谈话的内容和语气,像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亲切又保持距离。
杨臻看着成翊的转变,想着这应该是已经放下她了吧!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难过,不过这样,不也正是她要的结局么!
一路走来,成翊见杨臻神色失落,心里已经喜悦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见她心里,是在乎他的。
成翊心软,再一本正经下去,虽说可以接近她,但是这种氛围,让他感觉很不好。
“那个……”成翊干咳了两声肃了肃嗓子,悄声问道:“杨兄有没有,听过凉城有采花贼的事情?”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杨臻一怔,细细回想后,答道:“有!好多年前了,不过已经被抓住了,现在估计还在牢里呢!”
“不,是最近。”
“最近?”杨臻停下脚步,莫非她凉城又有贼人猖狂了?
“哪家姑娘?”
成翊面色渐红,贴近杨臻的耳朵悄声道:“是……我!”
“什么!”
杨臻猛的转头,险些贴上成翊的唇,惊的后退一步,尴尬的问道:“怎……怎么会是你?开什么玩笑。”
成翊笑的狡猾,“小年夜那日,有人乘我醉酒,强行占有了我,已经查过当值的侍卫,都没有见过女子进入营中。杨兄,你说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躲开哨兵,悄悄混去营中,非礼成某。”
杨臻惊的张大嘴巴,什么非礼他!还强行占有!颠倒黑白的事情,成翊怎么做的这么在行!
“呵呵!”杨臻尴尬的笑了两声,饶是再厚的脸皮,此时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成将军在凉城受到这种“侮辱”,杨某一定亲自给你查明!呵呵,对,查明!”
见成翊笑的高深莫测,杨臻又靠近成翊,小心翼翼的问道:“要是查明了,你打算怎么办?”
成翊理直气壮,“贪图成某的美色,自然是要还回来的!”
“美……美色?”杨臻脑中已经五雷轰顶。
成翊剑眉轻扬,低头贴近杨臻,一双眸子笑的魅惑十足,出声磁厚性感的蛊惑道:“阿臻不觉得,我美么?”
杨臻的脑子被方才的对话,已经惊的绷成了一条直线,哪里还能想那么多弯弯绕绕,只看着成翊的脸,怔怔的点头道:“美!”
回答完一摇头,清醒过来,只觉得自己方才已经走火入魔,根本记不清成翊刚刚叫了她什么!
这世上竟然有男人比女人还善用美色!
杨臻气恼,尖酸的对成翊说道:“将军天姿国色,那采花贼也不会无缘无故盯上你,还请将军敛一敛你的风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