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穿着前些日子刚刚裁好的衣裳,晃着纤细的腰肢,走在园子的石板路上,头上的鎏金簪子被春日正艳的阳光照的流光溢彩,分外动人。
穿过一道院墙的拱门,青玉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头顶储英斋的牌匾,鼻腔里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嗤。
门口打扫的丫头看见青玉的身影,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向屋里禀报。片刻功夫,屋里伺候的大丫鬟便迎了出来,行了个礼,把青玉请进了屋。
青玉撇了那长相秀气大丫鬟一眼,昂着头进了屋,一进门,脸上的笑容便扬了起来。
屋里的女子早已经起身相迎,亲切的拉着青玉的手一同坐到塌上。
青玉看了一眼小几上摆的册子,故作心疼的说道:“梦华姐姐真是辛苦了,无时无刻不在操心的府里大大小小的琐碎事情!”
名叫梦华的女子盈盈一笑,谦虚道:“妹妹才辛苦,府里好些事情也多亏妹妹才能办好。”
青玉听到别人吹捧自己,心里很是受用,感叹道:“做的好是应该的,我们是爷的女人,爷公务那么繁忙,辛苦些帮爷分担事务是我们的本分。”说到这里转念一想,又开始抱怨,“梦华姐姐,我们两个累死累活和不要钱的苦力一般,哪像人家西园那位,整日喝喝茶赏赏花,清闲的很!”
梦华听了青玉的话,扫了一眼青玉的新衣裳,心中暗笑,若不是西园那位诸事不管又好说话,哪里轮的到你掌管了厨房的采买,捞的这一身油水。
有些话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转口赞美道:“妹妹这身新衣裳真是好看,显的妹妹那脸蛋儿愈发水灵了呢!”
“真的?”青玉高兴的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脸,听了这话,突然觉得眼前的女人比往日要顺眼了许多。在青玉心里,自己这张脸蛋儿,莫说胜上她梦华几分,就算放眼整个大将军府,也是数一数二的,要不然将军怎么会次次回来宠幸她最多。
看着青玉不自觉流露出的得意模样,梦华心中冷笑,唇边的笑意却不减分毫,拍了拍青玉的手道:“那还有假!整个府里,将军最宠谁?你还不知道?”
青玉有些害羞的掩唇一笑,拍掉了梦华的手。“姐姐又说笑了!”说完敛了几分笑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宣纸打开,放在梦华面前,“姐姐,妹妹这次来,是和姐姐商量商量,老祖宗下个月去常音寺上香的事情。我们该采买的物品,出行的人力马力,还有住宿什么的,妹妹拟了个大概,都在这纸上。妹妹进府时间短,还有很多做不周全的地方,姐姐看看还有什么补充的,没有的话,我就吩咐下去照上面的办了!”
梦华撇了一眼那纸上写的林林总总,端起丫鬟刚刚沏好的茶水轻吹了口气,稍泯了些许,唇角依旧有几分淡淡的笑意,“妹妹打算的很周全,只是…”
梦华顿了片刻,接着说道:“老祖宗的准备一切尚可。夫人的,有些简陋了!”
青玉不以为意的翻了个白眼。“将军府的开支,有些不必要的,总是能省则省的。再说,西园那位也不会在意的,而将军,更不会在意!”
“这样,总不好罢。”
“有什么不好!梦华姐姐,我们这么精打细算,也是为了将军府,为了爷!爷军务那么繁忙,我们应该力所能及的多为他做些事情,不能空摆着,只在那里吃闲饭,什么事儿都不管!”
这个“吃闲饭”的人,说的是谁,梦华心里清楚,自青玉进府以后就最得大将军宠幸,府里上上下下哪个见了青玉,脸上不得多带几分笑意,日子一久,依着青玉的傲慢性子,自然是看不起她头上诸事不管又不得将军青睐的将军夫人。只可惜!梦华摇了摇头,只可惜人的甜头尝的多了,总忘了自己的本分地位。
梦华本想坐视不管,想想西园那人,还是忍不住柔声劝道:“妹妹以后莫要再说什么,“我们”帮将军之类的话了,咱们只是妾,上面还有夫人,要帮,我们也是帮夫人,再不济这将军府的后宅里还有老祖宗做主,切莫越俎代庖,把夫人和老祖宗抬到何处去!”
青玉本来心情大好,听了梦华这番话,可不觉的这是什么逆耳的忠言,只觉的梦华这是在变相的嘲讽她不知好歹,于是白眼一翻,不阴不阳的还了一句,“还是姐姐懂得奉承,这本事,妹妹可不及一二呢!”说完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暗暗翻了个白眼,迈着的步子都带了几分气恼,头也不回的出了储英斋的门,心想着等晚上见了爷,一定要好好跟爷讲讲自己受的委屈。
这边青玉刚出门,梦华屋里的大丫鬟看情况不好,赶紧上前,担忧的说道:“青玉姨娘很生气的走了,怕是又要在将军面前说道我们的坏话了!”
梦华依旧端着茶,不急不缓的喝了几口才慢慢放下,看着窗外开的正好的花儿,脑海里回想起那年冬天,白茫茫的雪地上,那个骑着马儿肆意驰骋的潇洒女子,感叹道:“有的花儿开的再艳,也不过几日功夫,倒不如那冬日里的梅,傲立雪间,它的芬芳,只要用心闻过的人,便会刻骨难忘!”
那丫鬟看了看杯中泡的已经绽开的几朵秋菊,水面袅袅的升着热气,带着它独有的清香。
“奴婢以为,姨娘一直以来最爱的花是菊花。”
梦华的目光从窗外收回,看向杯中绽放的菊,叹息道:“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做的了梅!”
丫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又苦着脸问道:“若青玉姨娘撺掇大将军,寻我们储英斋的难处可怎么办?”
梦华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将军自是个明白人!”
那丫鬟想了想大将军平日的为人,心头的慌乱平稳了几分,手脚灵活的收了青玉那边的茶具,一脸担忧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