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萱回头瞭一眼缩在身后的曹宝,挤眉弄眼压着嗓子问道:“曹宝,你把我拉到这里不会是听墙角了来吧!”
“柴萱,你没听到曹丕的话吗?”曹宝亦是捏嗓子轻声道,“曹操要离开邺城了!”
曹宝的话让柴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问道:“这和我们离开有什么关系吗?”
曹宝再次将柴萱从门后滴溜走,也不管柴萱是不是心甘情愿。
“柴萱,这当然有关系了!曹操离开了,整个邺城不就是曹丕说了算的吗!你呢就想办法让曹丕下个通关的文书。这样我们出入不是方便很多嘛!”
一语点醒梦中人,柴萱照着脑门就是一下。“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曹宝白眼微翻,无语的瞄了一眼莫名兴奋的柴萱,心中甚为尴尬。要是以柴萱的脑子能想到这些,那中国人早就奔跑在宇宙的边缘了!
柴萱在原地欣喜的转个圈圈,蓦然间又想到些什么,趋紧双眉。“曹宝,那我下一步该怎么办呢?你总不能让我去勾引曹丕吧!”
听到柴萱的话,曹宝差点被自己的唾沫给噎到。紧咳两声儿,缓过气来。“柴萱,曹丕还用你去勾引啊!你什么都不用做,等着他勾引你就好了!”
哈?柴萱扣扣耳朵,极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叉劈了。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心道:这是哪门子的‘美人计’?
“曹宝,什么叫‘等着他勾引我’?”
扫过柴萱一头雾水的表情,曹宝煞有深意地悠然一乐,并未做出解释。然而柴萱的小脸上却瞬间下拉无数条黑线,心苦道:完了,完了!这小子肚子里绝对没憋什么好!
*
长街侧,曹植府。
丁氏兄弟二人正举着酒杯,公子长公子短的劝酒。而某位如粉桃覆面的如玉公子,正摇头晃脑的想着自己的新诗。
“这下好了,丞相要带着公子出征,看来公子被委以重任的时日是指日可待了!”丁仪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眼睛都快笑成两条缝了。
曹植微勾粉唇,被酒意催红的脸颊缓缓展出笑容,从靠背上挺起身来。道:“我虽饱读诗书,可却从未军功。此番跟随父相出征,定要凯旋而归!”
丁廙猛拍大腿,高声道:“好!那我丁廙就在这邺城静候公子佳音了!”
笑意渐浓,举杯而饮。曹植心中却暗暗思量道:要是本公子这次凯旋而归,看你个柴萱还有什么好说的!
杨修斜睨眼稍有出神的曹植。一字须微抖,淡淡提醒道:“公子,距离启程出征的日子已然不多,该仔细打点些才好啊!”
经过杨修提醒,丁廙反倒想起些什么事情来。脸色忽凝,很是奇怪。“公子,您说这崔琰是怎么回事。这二公子在不在大理寺,和他有什么关系。反倒和荀彧一起劝丞相将其放出来。”
“是啊是啊!”丁仪接过话头,继续道,“这回好了,丞相不仅将二公子放出来了,还给了个五官中郎将的职位。您说奇不奇怪!”
二人的质疑不由让曹植心头一紧。自己身为崔琰的侄女婿,不仅总得不到他的待见,反而每次面对自己都摆出一副清高的表情。别人对自己的诗赋是夸了又夸,可那老头压根儿不当回事儿。还老是训斥自己什么贪图欢乐,不思进取!每次见完他心里都不怎么舒服。
杨修斜撇唇角,讪笑道:“你们可不要忘了,四公子现在可是丞相亲封的平原侯,食邑一千户。此次出征的先锋将军。岂是区区一个五官中郎将所能比的。”
杨修一番说辞,令丁氏兄弟连连点头,只是那曹植的脸色却稍稍有些尴尬。微蹙着眉头,索性将酒杯也放回桌上。“德祖,这样讲恐怕不好吧。”
看着曹植泛青的脸色,杨修瞬间正色,起身拜道:“公子,丞相器重公子乃是满朝文武人尽皆知之事,又何须吞吐其词。反倒是公子您,心软犹豫只会错过更多的事情,失去更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最后两个字的重音让曹植心头不觉一颤,杨修一语中的将曹植内心的小心思全都牵引了出来。墨瞳暗沉,出神的望着桌上的酒杯。双拳却悄悄握紧,几丝欲望的气息隐隐从星眸中渗出。
俗世众生,难无杂尘。一念之间便是正邪两番心思,一语前后即为真假双重地界。
*
“曹宝,这都什么乱七八杂的主意,你不给我说清楚了,这事儿没完!”柴萱扬手一甩,一只鞋子呈现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从曹宝肩头擦过。
面对怒不可遏的柴萱,曹宝几乎是无计可施。他不就是和柴萱讲了句‘必要时候可以有所牺牲的’。意思是,让她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用用苦肉计博取曹丕的同情啊,这有什么错吗?这脑残家伙到底理解成什么了,这又气又恼的,上手不行,还上脚!
曹宝还在暗自庆幸躲过了一记绝命飞鞋,没成想耳朵瞬间一紧,又栽在灭绝师太的二指禅下了。“哎哎哎!柴萱,你有本事别揪耳朵!”
曹宝一边挣扎着想从柴萱手里将娇软的耳朵拔出来,一边委屈巴巴的和柴萱解释,“柴萱,你到底为什么发火啊,我不就是让你在必要时候擦个皮流点血牺牲一小下嘛,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杏眼微睁,烟眉舒开。原来是这么个牺牲啊!柴萱指尖微松,曹宝终得解脱。
“你怎么不早点解释,我还以为……”
“以为,以为什么!柴萱,你到底一天到晚的在想什么!自打遇见你以后,我的耳朵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曹宝怒气冲冲的盯着柴萱,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心里就愈发窝火的厉害。这女人绝对是自己的克星!
“嚯,没想到公子府里还能看到这种好戏呢。”
二人转头而视,却见一威严男子环抱双臂,饶有兴致的盯着柴萱没穿鞋的那只脚,偏头而笑。
柴萱急忙将没鞋的那只脚往后一挪,很是尴尬将曹宝往前一推,示意其赶紧抵挡一下。曹宝怒瞪一眼柴萱,松开发红的耳朵上前一步作揖道:“曹真将军,今日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刚起身就看着自远处又走来两人。左边一位素袍青带男子乃是曹丕老死党吴质,右手边那位白面干静的小鲜肉正是丞相掾属刘帧。
“见过吴公子,刘掾属。”曹宝依次恭敬施礼唤道。
曹真一把扯开挡在眼前的曹宝,直直望向那正在四处找鞋的柴萱。指道:“她是谁?”
顺着曹真的指向,吴刘二人也转头望去。突然齐刷刷的几道视线,射的柴萱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自己是该先找鞋,还是先打招呼。
斜瞅见曹宝挤眉弄眼的信号,柴萱立刻弯腰而拜,“奴婢柴萱见过曹将军,吴公子,刘椽属!”柴萱很准确的将名字重复一遭,于脸上摆出一道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柴萱低着头偷瞄着面前的几人,那曹真看着年岁不大,可下颚上却留着一圈的黑胡子。那几乎要将衣服撑破的肱二头肌,看得柴萱连吞口水。根据自己那点儿微薄的三国人物知识储备回忆,这曹真力大勇猛,能骑马射虎。乖乖呦,这种暴力大咖,惹不起啊!
再扫见那刘帧,单单瞧面相左不过二十上下,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子小傲气。年纪轻轻就能当什么丞相椽属——虽然咱也不太清楚是个什么官阶,但最起码是个啃皇粮的嘛——估计有那么两把刷子。
“呵呵呵,柴萱!没想到子桓府里还有这般活泼的女子啊,哈哈哈~”曹真杠铃般的笑声儿一阵接一阵,听得柴萱是汗毛尽气,头皮发毛。关键是那双炯炯有神的虎眼一直就盯着柴萱那只没穿鞋的脚,也不管柴萱早已尴尬到恨不能立刻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曹宝却不由撇撇嘴。这哪里是什么活泼,明明就是泼妇!
吴质打量几眼柴萱,转而同曹真道:“曹将军,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公子吧。何必在一个婢女这里浪费时间!”
“是呀,莫让公子等急了。”刘帧附和道。
抬手抹了一把短到不能再短的小黑胡子,曹真竟朝着柴萱靠近了几步。嘴角一扯,咧嘴一笑。“柴萱,有意思!哈哈哈~”
似闷雷一般的笑声从柴萱耳畔炸过,惊得她浑身一抖。妈呀,还好自己是见过大世面的娃娃,要是遇到胆小的准能被这巨吼吓尿裤子!
曹宝出于规矩,弓腰挥手的为那三人带路去了。独留下柴萱一人站在原地,许久都未曾移动。
柴萱侧着脑袋望着渐渐远去的三人,轻舒口气。刚想抬步去找自己那只二十八号的鞋,却发现半步也挪不得,黑线瞬间如雨倾下!NMD,咱居然脚软了,脚软了啊!
曹宝将曹真三人带入厅内,几句寒暄后。曹丕随即命令开宴。
曹真等人依次就坐,便见一众侍女端着酒菜食物摆上桌来。
曹丕满尊端起,面向众人道:“各位,今日乃是家中小聚,都是自己人,大可不必拘礼。”
众人亦将酒樽高高端起,齐声应道:“喏!”
酒过三巡,曹真似乎想起什么来,便当堂大笑,引得众人一脸迷茫。
“不知曹真将军因何事发笑?”司马懿微微屈身,打听道。
曹真看眼司马懿,却将视线转向堂上的曹丕。“子桓,你这府里可是藏着奇人无数啊!也不曾同我们讲讲,如今才是大开眼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