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都给我出去!”
一声高喝似要将屋檐连个掀翻的节奏!齐良儿撑着一双泪嘘嘘的眼睛,怒视着颇为尴尬的一众人!
“良儿啊,我的好孩子,你这又是何苦呢!”齐母扯着皱巴巴的袖子,不停的抹着那顺眼角纹路滚落的泪珠子。
而颤巍巍立在一侧的齐父,却是花白胡须乱抖,气得要翻白眼!“你、你、你这次不嫁也得嫁!可由不得你做主!”
齐统一边扶着怒不可遏的老爹,一边安慰泪眼离离的老娘。瞧着被齐良儿摔的满地的聘礼,兀自卷着两道浓眉。这是被自家老妹儿拒绝的第n户人家了,眼瞅着黄花大姑女快成黄花腌咸菜了,老爹老娘怎会不急。可不知道为啥,齐良儿就是这也不嫁那也不行,在要不就是要死要活的闹!
齐统沉出口气,将即将心肌梗塞的老爹扶着坐下。看着那佝偻的脊背气得一起一伏的,花白胡子抖的实在太过剧烈,“你说,你到底为什么不嫁!再这么下去你就要成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一听这话,齐母哭得更是激动!皱纹满布的眼眶里,豆大的泪珠啪啪的落,抽泣声儿也渐渐的提了起来。齐良儿亦是呆呆的立在墙角处,也不回答,任凭那透明的珍珠没完没了的落!
齐统的额角挤的更紧了,远远望着跟长了一条眉毛一样儿。自家妹妹的心思,齐统是再清楚不过了。这心底里藏着掖着的不就是那个家伙吗!齐统愤愤的长哼一声,也劝导着,“良儿,你究竟要坚持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你要给一个死人守一辈子吗!”
“她敢!”齐父暴跳如雷拍桌而起,惊得齐母蜷缩的身子猛然一颤,收泪止声。“她要是真敢一辈子守着那个死人,我就是打断她的腿,也得把她给嫁了!”
“老头子,你瞎说什么呢!”齐父的话,老太婆听得是两只手止不住的颤,立刻含泪嗔怪道。生怕这老头儿的驴脾气上来了,真干出这骇人的事情。
软硬都用了,可这齐良儿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松口。此时更是气恼没有人理解自己,亦是硬碰硬的上,“好啊,你动手啊!除非你打死我,否则我绝对不会嫁的,这辈子都不嫁!”长袖猛甩,心痛不已的奔出门去!
再瞧齐父,气得是眼冒金星,嘴唇发白,一把胡子大有倒立的情势。“棍子在哪儿,今儿我非好好教训着丫头不可!”齐老头不由分说的将门后的扁担抄出来,就要追出去,幸好被齐统紧急拦下!
“爹,您这是干什么呢!难不成你还真想打断良儿的腿啊!”齐统卯着劲儿将齐父截住。
齐母涕泗横流的冲上前来,对着老头就是一顿小拳头,抽抽搭搭道:“就是,你这糟老头子!要是真伤了我宝贝女儿,我就跟你拼了!”
瞧着,齐母皱巴巴的脸哭的都皱成蔫儿茄子了,眼眶和鼻头都红彤彤的!老气沉叹,无可奈何将那扁担扔在地上,愤愤难平,“你个老婆子,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吗!”灰白的眉毛一拧,转向齐统继续怒道,“还有你,你说你一个当大哥的,都不说好好劝劝你妹妹!你说,她这是又跑哪里去了!”
每次谈论这个问题,齐父都得连着自己骂一顿。齐统略略有一点委屈,“爹,她能去那儿啊!”
“啥,又去那地方了!”齐父恼着一张老脸,着实无奈。“你说,那臭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啊,值得那丫头一辈子不嫁的守他!啊!”
眼瞧着父亲这般生气,齐统微埋脑袋,暗暗嘟囔道:“他再不好,也是儿子的救命恩人呢!”虽然音量小却也能听得清。
灰眉紧皱,齐父顿觉太阳穴生疼。想当初那柴宏虽然是个有些浪荡的小白脸,可身手好,人也不错,又是齐统的救命恩人。细细想来,确实也算个不错的女婿。可一场争斗却让一个大好少年就这么魂归苍天,也确实可怜。
柴宏固然可惜,可也只能怪苍天不作美,自己女儿没福气啊!沧眸微闭,长叹一声。端的是心愁愁思愁愁,谁家父母能无忧;古来儿女常奉养,难报三春育养晖。
“夫人,公子回来了!”一圆脸小姑娘急匆匆的奔过来,幸亏脚刹踩的及时。要不然,绝对就撞到柴萱了!
凤目陡然撑圆,崔氏急急从那台阶上走下来,面色惊愕。“什么!公子怎么忽然回来了?”
台阶下,杏眼半眯,唇角微斜,柴萱顿感诸事不简单啊!额?这什么情况!难不成这崔小美女是瞒着老公喊俺来的?
淡蓝锦袍轻摆,一翩翩公子款步而来。崔氏略显惊慌的上前施礼。却见那桃花眼笑得着实开心,“哎?你在此作何?”
“公子不是说同杨主簿他们去喝酒吗,怎么提前回来了?”眼神慌乱,笑容略僵,礼节从简。看得柴萱愈发觉得蹊跷。
“哦,德祖说他父亲临时找他有事情,故而便提前回来了!”曹植微微笑着,自崔氏面前走过继续往凉亭方向来。崔氏面色微恙的跟在身后,双眉紧拧心事重重。
仔细一瞧,端地是眉清目秀少年郎,粉妆玉砌美娇娘!眉梢微挑,从柴萱的角度望去还真有那么几分金童玉女的感觉。不过仔细看来,这曹植那通身的文艺范儿倒让自己多填了几分柔美。倘若真按着野史的说法,曹植和甄宓真是一对儿的话,这俊男美女的并肩一站!乖乖嘞,齐刷刷闪瞎一众狗眼啊!
某人还在一处啧啧感叹,却见那桃目一扫,很快一抹暗粉色就将其视线吸住,诗意的唇角勾起一抹别样的笑意。
啊哈,大事不妙啊!一瞅见这丝笑意,某人却是膝盖发抖,心头噌凉,手心冒汗。即刻深猫细腰狠低着头,尽力想避开这遭视线。柴萱生怕这个任性小公子瞅着自己,又整什么幺蛾子!两只眼珠瞎愣一晃,暗思:要不咱就直接开晕吧,以免又落入曹植的圈套!
“公子!”许是瞧着曹植兴冲冲的朝着某人走去,崔氏这心里很是不爽,“我今儿个去见了甄嫂嫂,将那蜀锦赠了她两匹。这丫头是过来拿的,甄嫂嫂那里急得要呢!”
眼神儿一摆,一丫鬟将两匹布直接放在柴萱手里。
货到!
叮咚!
这就意味这咱能跑了啊!嘎嘎!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崔丽啊!柴萱抱着两匹布,即刻欠身施礼,“既然东西已经拿到了,奴婢就不久留了。公子夫人,奴婢告退!”
柴萱乐呵呵的刚要抬步走,曹植反倒不怎么开心了。刚才笑得和一朵刚开的百合似的,瞬间就掉成霜打的西红柿了!“站住!本公子还没发话,谁让你走了!柴萱!”
呵!果然没好事儿!
“不知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呢?”柴萱佯装淡定的问着,恭恭敬敬的埋首施礼。就算此时已将此人怨了千八百遍,脸上也要装的悦色和颜。
蓝衫轻动,腰间的白玉一晃,朝着柴萱的方向走过来。“夫人可是同甄嫂嫂讲了?”玉颜一展,嘴角忽然荡出一丝春意。
崔氏还未开口,柴萱却懵在一头,满心的纠结。讲什么、讲什么?这曹植又在整什么大事情。天呢!俺发誓,要是这小白脸再让咱背他的诗,绝对一个大拳头敲晕自己,绝不含糊!
“公子,妾当时实在匆忙便未曾向夫人提起。是妾的过失,要不改日妾再去问问嫂嫂的意思!”崔氏盈盈埋首解释,微紧的眉头,很是委婉的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曹植广袖横甩,斜瞄崔氏一眼道:“不必了,人都在这儿了,就先告知她吧!”
“可是公子,此人毕竟是二公子府上的侍女,如此怕是不好吧!”崔氏面色稍紧,柳眉压低,整个人稍微有些惶恐。
“二哥曾言,只要甄嫂嫂同意便可。再说,一个侍女甄嫂嫂岂能不给我这个面子!”
“可是……”
“崔丽,你不会是不许本公子纳妾吧!”
啊哈?纳妾!柴萱低着脑袋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突然从曹植嘴里蹦出‘纳妾’俩字儿,煞是疑惑:都说这曹操曹丕花心,那不成这曹植也挺花心的?也难怪,有其父必有其子嘛,见怪不怪了!
“怎么会呢,妾断不敢又如此心思!”颔首垂目,一对儿烟柳眉蹙的紧巴巴的,纵然心里千般不愿,嘴里也不敢讲上一个不字。
“柴萱,你抬起头来!”
两目轻抬,对上崔丽那双稍藏幽怨的眸子!额……怎么有种华妃娘娘的表情,难不成将咱一个小丫头当甄嬛看了!
额滴老天鹅呀呀呀——该不会曹植的那个纳妾指的是自己吧!
胭脂唇轻启,玲珑音吐出,“柴萱,公子欲将你留府,你还不赶快拜谢!”
谢!大哥呀,您饶了我吧!单单是被您几首诗,就被曹丕又是怀疑又是赏板子的。要是曹大神知道这情况,咱回去铁定要被五马分尸,斩首示众了呢!两腿一软,双臂一挥两匹蜀锦直愣愣的滚落一旁。柴萱瞬间将整个身体贴在地上,哀嚎道:“四公子啊!您饶了奴婢吧!这万万使不得啊!”四公子啊,您这是铁了心的要俺的小命儿啊!
周遭人等恍然一惊:居然还有人不要这天降美事!
“柴萱,你什么意思!”崔丽听到柴萱一口拒绝,心里速然轻舒口气,却还是有些奇怪!再一瞧,崔丽额角忽然浮着一个大写的尴尬。
只见那柴萱清眸含泪,嘴角下弯45度,委屈的不要不要的!抽噎道:“公子呦,我就这么一条小命啊!您让我背背诗还行,又怎么敢奢望做您的妾呢!您还是高台贵手,大发慈悲,悲天悯人,人人都希望您是一个伟大而优秀的杰出好青年呐!”
柴萱拼命的挤出两颗泪珠,斜睨眼有些发懵的曹植。额?是不是扯远了,“四公子啊,你要再不打消这个念头,我就只有血溅三尺,横尸街头了!”
总之一句话,头可断血可流,绝不做妾不低头!
略带惊恐的望着拽着自己衣角的某人,剑眉聚紧,瞳孔发懵,好好的一张绝世美颜愣是被柴萱的一段求饶活脱脱逼成了狗不理包子!
“柴萱,让你做本公子的妾就这么难吗?”
柴萱紧含双唇,以极其坚定的眼神望着曹植,很是生猛的点了点头!端的是哭天抢地把话讲,铿锵有力强绝拒,无奈公子云里饶,难懂柴萱一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