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眸凝视,曹宝纠结着五官盯着那木牌上的七个字。双眼微眯心中暗道:这居然是个坑啊!斜睨着那得意洋洋的圆脸大叔,曹宝眼珠一转,嘴角斜勾。
“这道题的答案是‘放肆’!”
一声高喝,全体一怔!大眼小眼全都齐刷刷的飞向曹宝,皆是一头雾水!唯独那出题人先是一愣,随之眉眼中露出称赞之色,仰天而笑,“哈哈哈!”
“这小子胡说什么呀!”
“是呀,瞧把老板都逗乐了!”
“唉,百金没咯~”
……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楚蝶亦是百思不解。缓步挪至曹宝身边,小脸憋的通红,心急如焚道:“曹宝,你在说什么呀!”
双肩微耸,重新将双臂环绕回胸前,十分淡定的瞄了一眼有些尴尬的楚蝶。微微一笑,“放心吧!没问题!”
出题者瞬间敛息停笑,粗声高喝,“好!这位公子,这盏灯是你的了!”
全场唏嘘,一片哗然!一团团疑云笼罩着场下的一干人等,可曹宝却是得意洋洋的取过灯笼交给楚蝶!
整个过程结束的太过突然,楚蝶还没有回过神来。这到底怎么回事?可垂眸瞧着手里的花灯却是喜出望外,眼角眉梢都透着开心。
“呵呵呵,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这位小伙子是花灯的有缘人,姑娘您八成是这小伙子的有缘人吧!”咧着一张嘴笑的合不拢,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听着那人的调侃,曹宝心里忽然像踹了只小鹿,有点扭捏害羞的埋下头,“大叔,您瞎说什么大实话呢!”眼眸微瞥,却瞧着那捏着细竹棍的素手微微一颤,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了一大半,“大叔,您看错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玉容暗沉,刚才的笑意亦是渐渐散去,修长的睫毛低垂着俨然没了刚才的欢快。双唇微含,将花灯重新塞回曹宝手中。“我忽然想到,夫人有交代我买些东西,拿着着实不便。你先回府等我吧,我先去买东西了!”
欢意消散,曹宝想抬脚去追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可脚底却似踏入了陈泥连迈步都有些艰难。心事重重的望着楚蝶远去的身影,垂眸瞄瞄重回手中的花灯,沉沉叹息一声,感觉心口拔凉拔凉的疼。
肩头一沉,却发现一双沧桑的手掌正落在自己肩头,“小伙子啊,这灯能寻有缘人,可有缘未必有份呢!”那大叔颇有深意的摇摇头,叹着粗气兀自收拾摊子去了!
北风悠过,吹的那灯须四散飞舞,嘴角显出一抹苦涩。衣角轻动,侧目而视竟瞧见一个小男孩轻轻的揪扯自己。那萌娃见曹宝回神看他,也不羞涩反而是挤出一个笑脸奶声奶气道:“先生,可以让看看这个花灯吗?”那可爱模样,着实亲的紧。
斜撩衣袍曹宝半蹲下身子,笑道:“小朋友,你喜欢这灯笼吗?”小圆脸嘟嘟嘴,很是诚恳的点点头。“那哥哥送给你好不好?”
“真的吗?”肉嘟嘟的小手来回搓捻着,小脑袋一歪,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开心的望着曹宝。
“当然是真的了!”曹宝将灯笼的细竹竿递进那小小的掌心,“给你!”整个灯笼都快比人高了,虽然小家伙提的有些艰难,可还是兴奋手舞足蹈的连声道谢。
一个青色姑娘忽然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一把抱住小家伙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能乱跑呢!快吓死我们了!”眼神一转瞧着小手中的大红灯笼,满是诧异,“翼儿,你这灯笼是哪里来的啊?”
“是我身后那位大哥哥给的。”肉嘟嘟的脸颊微动,小奶音道。
“大哥哥?”青青扬着脖子往四周一瞧,来来往往人倒是挺多,可小白翼身后哪有什么大哥哥。心里有急着带白翼回去,也就没再多问。自牵着白翼回去了!
双层高阁矗立长街东侧,四位看客盯着那猜谜大赛渐渐散去,也慢慢抽回眼神。素衣男子将那紫檀砂壶提起,自中央那位公子起挨个满上,最后轮到自己。
八字胡一撇,肚里满心的疑虑全都抖落了出来,“公子,刚才那最后的谜底是什么啊?我这怎么琢磨也不像是‘放肆’二字啊!”
对面俩人相视一笑,也没人答话自顾悠哉悠哉的端杯喝茶。
另一对三角眼也开始着急了,皱着眉头长叹口气,“我说杨德祖,公子不讲也就罢了,你好歹同我二人讲讲啊。何须让我等在此干着急!”
一字须上扬,竟咧嘴而笑,“公子不敢讲,我更不敢了!若真说了,可真是应了放肆二字!”
“瞧瞧还在打马虎眼!”丁仪指着杨修半气半恼,却着实无奈。丁廙亦是回了他一个十足十的白眼。
瞧着丁氏兄弟这抓心挠肺的好奇模样,蓝裳公子浅浅一笑放下酒杯,“这谜底便是当今丞相的名讳!”
丁氏兄弟瞬间恍然大悟。丁廙锤着双手一脸的不可思议,“居然敢用丞相的名讳,着实放肆啊!不过,那小子居然能想到用这两个字来代替,一来避免了麻烦,二来也告知那人自己已然知晓答案。妙啊!”
“看来刚才那位也有些能力呢。”眼眸微沉,杨修却敛了笑意,“你二人可认识刚才答题之人吗?”
蓝裳稍顿,两簇剑眉吸紧,又缓缓松离。薄唇回道:“我在二哥府上见过他,好像是一个侍从!”
“区区一个侍从尽然能有如此智慧!”双眉紧蹙,一字须赫然绷紧。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动,可心头却不由一紧。这曹丕连一个侍从都有这样的智慧,难怪自己的暗线连一个奴婢都除不掉。再看看自己身侧这位一心只想吟诗喝酒的小公子,眉宇间惚间忧心忡忡后脊背发凉。
穹宇星寂寥,明月当空耀。上元佳节日,何人心独糟?曹宝漫无目的晃在大街上,两只将手插着腋下苦着一张脸。不停的回想着那卖灯人的话。
这世间事不向来如此,既然注定有缘无份,自己又何必强求呢?连苏轼他老人家都感叹月有阴晴圆缺,自己堂堂一位高级科研人员居然会为这种儿女情长的小事耽误重要机密任务。若是传到众位科研同僚的耳朵中,岂不是要笑掉大牙了!
撇撇嘴,仰天长出一口气,“多情自古伤离别啊!”暗自摇头苦笑。轻声自语道:“柴萱,你可好自为之吧,本科员要心归宁静喽!”
上元佳节,本是凤求凰。灯火阑珊,应为配鸳鸯。奈何天地有愠色,银汉皎皎作天河。君子相求窈窕女,死生契阔与子说。
晓阳当空,长径延展,自方正大殿陆陆续续出来一众黑袍高冠之人。或暗暗私语,或摇头叹息。
只见一少年疾步追上一男子,面带笑容微宽两袖施礼道:“不知司马主簿可有急事?为何如此匆忙。”
面色稍松短须微动,双手相叠亦恭敬施礼回道:“公子客气了,下官并未有急事。不知公子找在下可有事情。”
双眉舒展,语气恭谦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近来新得了几壶好酒,想要先生去坐坐。”
“公子是想邀下官小坐呢,还是想听听那刘玄德的南徐之行呀!”司马懿眼角眉梢盈着笑意,语气虽然平淡无奇,可眼眸里确实熠熠生辉。
二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曹丕广袖一挥,随即言道:“先生请!”
“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微微点头,短须延展至两侧勾起,司马懿再拜言道,“公子请!”
风静天泛青,整个公子府又恢复往日的情景。道路一侧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抹红色身影。无数个问号从脑袋里升起!
“楚蝶,柴萱这是疯了?”曹宝紧拧着额头,不可思议的望着刚刚从眼前疾驰而过的柴萱。
楚蝶却是一脸的担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从昨儿个晚上回来就魂不守舍的。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呢,就在这花园里不停的跑。你说,萱姐姐是不是又受刺激了呀!”
曹宝歪着嘴角,一只手斜撑着下巴,眼珠子追着柴萱的身影来回晃!额——有点晕,心里也实在想不透,难不成又被白羽甩了?曹宝赶紧甩甩脑壳,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对柴萱这个未来人有点缺乏自信。再望时,人影早不知去了何处。
而此时此刻的柴萱心里,才真真是一团乱麻。实在憋屈的紧,手边也没个刀剑的可以练练,只能是来跑跑步了!
心里正憋着劲儿,不知何处发散,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本竹简直接飙到柴萱的脑袋上!
只听得哎呦一声儿,柴萱整个脑袋一懵,脑壳子嗡嗡直响!心头的火山腾一下喷出千万丈,一把捡起书简怒气冲冲的想要甩回去。一扬臂一扭头,却发现一黄脸大妈站在柴萱面前,“柴萱,赶紧把书卷给小公子送回去!”
小公子?柴萱一歪脖子直直看见那凉亭之下,一小男孩儿正嘟着嘴气呼呼的坐在案几前。原来是曹丕他家的小屁孩儿啊,得!大仇没的报了。柴萱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将书卷整整齐齐的整理好,给那位未来的小皇帝送至书桌前。
“我说小公子啊,您就赶紧背吧。若是您今日的功课不完成,我们也得受罚呀!”冯氏苦口婆心的规劝着鼓着两腮帮子的小家伙。可那位呢,俨然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既视感。同时干着急的还有旁边两位端茶送水的丫头,和老花眼曹书同志。
360度的规劝着这位小祖宗好好读书,可曹睿愣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柴萱猫着腰从一堆唾沫声中退出来,心道:遇上熊孩子,你们就倒霉去吧!
“我不管,你们得给我学山猫叫!要不然我不背!”曹睿傲着脖颈子,一脸的生气。
“这山猫怎么叫啊?”曹书眯着眼睛,急得汗珠子啪嗒啪嗒掉,感觉视线更是模糊了!
冯氏皱巴巴的脸上大写着一个懵字,捏着嗓子喵了几声,却被曹睿嫌弃得又将那书卷扔了出来。柴萱一个急闪,好家伙!幸好眼疾手快啊!
“我不要听你们叫,我要听她的!”小嫩指一扬,直直的对向柴萱的后脑勺!
忽然感觉身后的温度好像有点不对劲儿,轻轻一回眸。我勒个去!这指头指的是咱吗?脚后跟瞬间一软,整个人扑进花坛里。柴萱是疼到龇牙咧嘴,那小东西确是笑的前俯后仰!
柴萱抖落着身上的土,简直快要气炸了!你爹欺负俺也就算了,你个小玩儿意儿也跟着凑热闹是不是!柴萱牙一咬心一横,袖子一撩大步一迈,杀气腾腾的直奔向曹睿。深吸口气,两只一捏,周围人一盖原地吐血!
只见曹睿龇牙咧嘴的哭喊着疼,一只细嫩的耳朵正牢牢被揪在柴萱的两根指头下。
“不就是当个小皇帝吗!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被别人断了天下!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怪不得守不了你老爹的家业呢……”
柴萱在哪里骂骂咧咧的不见停,冯氏一干人都傻眼了。要不是曹睿的哭声越来越大,估计还愣在原地。七手八脚的一通上来解救曹睿,却被柴萱一溜烟全踹趴下了!
曹睿瞪着大眼睛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也完全忽略了耳朵的疼,可怜兮兮的望着有点可怕的柴萱。
耳边声儿道:“背不背!”
双唇紧抿,萌眼含泪,委屈巴巴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