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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红梅傲雪素梅香

银月如雪,映照天地,如同喜欢静谧的仙娥为大地披上了一层薄纱。万籁沉静,本应好梦酣睡,可微光下却有人却失了眠。

软榻侧卧,接着窗外的微光,柴萱痴痴的望着躺在身侧静静睡着的容颜。时光在当年俊秀的脸上印上了淡淡的痕迹,容颜不再稚嫩可依旧英气。月光在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着静谧的线条,随着一起一伏的呼吸,忽近忽远的变动着。

清泪滑落,打湿方枕。玉手轻轻抚过那曾经令无数女子痴狂的脸,柴萱喉中哽咽。起身上前,轻轻一吻,柴萱更是心痛。

“子桓,若是我走了,你也要好好的知道吗……”言语轻昵,却是诉不尽的伤心与难过。

柴萱缓缓起身想要从曹丕身前离开,背部忽然一沉,整个人瞬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摁住,脑袋便紧紧地贴到了曹丕胸前。柴萱静静地伏在曹丕胸前,听着耳畔那颗有力的心跳,泪如雨下。

凉夜沉静,悄然无声,心语幽幽,孰知此哀。

*

铜镜前,佳人披发敛目。

柴萱呆呆的望着摆在桌子上的玉簪和一对儿玉戒,愣愣的发着呆。

忽觉发丝微动,柴萱回神一瞧,却见曹丕正拿着木梳子在位自己梳头发。

“子桓,你醒了?”柴萱微微一笑,冲着镜子中的人言道。

柴萱正欲回头,却被曹丕轻轻捧住脸颊,温言道:“别动,我来帮夫人。”

修指轻动,小心翼翼的让木梳的细齿划过那缕缕青丝,挽起发髻拿起桌子上的玉簪缓缓将其推入。

望着镜中精致的发型,柴萱抿唇一乐,回身望向曹丕打趣道:“早知道子桓的技术这么好,就不让小满帮我梳头了。”

曹丕温柔一笑,从桌上拿起那枚稍小的戒指捧起柴萱的玉手,将其缓缓戴上,“萱儿还从未同我讲过,这戒指究竟是从何处来的啊?”

看着曹丕温柔的动作,柴萱心里跟倒了十坛子蜜一样甜。微微一笑,映出嘴角的小酒窝。

“我这戒指啊,可是找了好久才从一个商人那里买到的玉石。花了图样让他做,他还嫌弃我图画的不好。可是,这成品也挺好嘛。”柴萱颇为得意的将另一枚戒指给曹丕戴上,眼角眉梢尽是是说不出的满意。

曹丕抬手握住面前那双细若无骨的双手,熠熠星眸柔情脉脉地往向柴萱,“萱儿曾说,带上戒指就代表一生一世,不知是否真的能实现呢?”

曹丕星眸微漾,如同盛着融化的冰雪,澄澈明净。可却看得柴萱心中沉伤。是啊,代表一生一世的戒指啊你真的能让自己和曹丕一生一世都不分开吗?

注视那双墨瞳,柴萱并没有答话,缓缓俯身在那宽阔的额宇间映下深深一吻,将自己所有的痴情都留在那一吻中。

“贵人,下雪了您快出来瞧瞧啊!”

门外突然传来元瑞兴奋的声音,顿时将令柴萱心头一动。赶紧穿好衣服,飞出门外。

映入眼帘的是银装素裹,天地素净,每一个飞檐屋顶上都堆着厚厚的积雪,如同盖了一层棉被。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冬雪,没想到竟然会下这么大。

“子桓,你快来看啊!”柴萱兴冲冲地将曹丕从屋里拉出来,兴奋不已的奔到院子中。

“贵人,我方才听扫雪的宫人说邺城外有一处极大的梅林。想来昨夜一场大雪,那梅花一定昨夜全都开了,想来必然是美的紧,要不我们去看看吧!”兴庆兴高采烈地搓着冻的发红的耳朵,同一样很是兴奋的柴萱讲道。

一听道有这么个去处,柴萱更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了,眼巴巴就望向身侧的曹丕,等着曹大神发“通行令”。

“好,若是想去,就去瞧瞧吧。”曹丕微微笑着同柴萱言道。

听到曹丕很是爽快的答应了,柴萱兴奋一蹦直接挂到曹丕脖子上,大大的送了吻。

*

为了不太招摇也不想打扰了柴萱的好心情,曹丕只让白羽带了十几个士兵陪同。

柴萱兴高彩烈地趴在马车的窗口,好奇的望着一片银白的世界,双目一闭深吸一口气,隐隐中仿佛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欢天喜地回到马车里,兴冲冲得同曹丕讲述自己刚才的感觉。曹丕一脸宠溺的望着面前跟个小孩子一样的柴萱,微笑着点点头以作回应。

汇报完感受,柴萱又将脑袋探出窗口,让跟在马车旁边的元瑞和兴庆一块儿和自己吸气。

“贵人可知,这梅林如何而来?”白羽催着白马忽然靠近,可还稍稍空了一段距离。

柴萱抬头望眼白羽,满是好奇,“你知道是怎么来的?”

“贵人,还是去问问陛下吧!”白羽淡淡一笑言道。

白羽的画弄得柴萱有些奇怪,立马缩回脑袋去瞧曹丕,刚要张嘴发问,曹丕倒先开口解释。

“原本,希望你能顺着这片梅林能重新回到我身边,只可惜我等了九年,也未曾盼到。”言止此处,曹丕有些伤感的望向柴萱。沉默半晌,却温温一笑,“可好在,我最终还是等到了。”

难道这片梅林式曹丕为了咱种的?

柴萱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温柔含笑男子,眼底却湿润了。起身紧紧抱住曹丕,自己是越发不想离开这个男人了。

马车外,元瑞和兴庆一脸疑惑的向白羽追问梅林的事情,可白羽只是笑而不语。当年自己不知道在这林子外等了多久,日夜盼着柴萱归来,只可惜佳人归来之日,却也是和自己别离之时。

也许这便是注定吧。

行了许久总算是到了梅林,那一望无际的纯白总算让柴萱理解到什么是“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子桓,我们进去看看吧!”

迫不及待的柴萱一下车便兴冲冲往梅林走,恨不能立马进入那个童话般的世界去。

“白羽,你令众人守在林外,不许跟着。”看着欢喜不已的柴萱,曹丕亦是心情大好。拉拉衣角,立刻跟着柴萱而去。

望着一前一后进入梅林的人,不已眸间闪过一丝失落。沉吟半晌,回身吩咐众人做好守卫的职责。

白羽安顿好众人的工作,留恋的望眼柴萱消失在梅林的方向,久久不愿收回目光。良久,白羽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挪开目光,将视线投向远方……

暗香幽幽,香梅延展,如诗如画。素梅白雪,一双碧人,踏入这一尘不染的天地。

“子桓,这里还真是寂静。”柴萱拉着曹丕温热的手,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响声,微微笑着。

看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积雪的曹丕,只是宠溺的笑着,紧紧的拉着它的手,生怕她一个脚滑,摔到地上。

柴萱回眸瞧眼,留下的两对脚印,莞尔一笑,“子桓,虽然不能和你这样一直走下去,可是……”

“可是你再这么下去,鞋子可要湿了,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曹丕温温一笑,将柴萱身上青色的披风又往紧系了系。

微风轻起,撩动树梢上娇嫩的梅花,卷着暗香又飘自远处。望着枝头上那白里透红的花瓣,柴萱倒失神了。

柴萱忽觉脖子一凉,抬眸一瞧,灰蒙蒙的天上竟飘起雪花来,一朵一朵细细簌簌的,就像撒在天际的白梅花。伸手去接,只见一片片小冰晶幽幽的落在手心,化成小水珠。

“看来,你还是更喜欢雪花一点。”

看着柴萱莫名兴奋的样子,曹丕柔柔一笑,抬手将柴萱微微发冷的手掌握住,陪着他一起迎接下一朵飘落的雪花。

“我本来是不喜欢雪的,太冷又化的快。可是,因为你送我的簪子上刻的是它,我便喜欢了。”柴萱回眸一笑,映出嘴角调皮的酒窝。

清眸含水,碧波幽幽。那一对儿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像盛了新出的甜酒,看得曹丕心头微漾。修手轻抬,抚上柴萱微微泛红的脸颊,感受着指尖满满传来的温热。

望着面前呆愣的曹丕,柴萱轻轻一笑,附手而上,将曹丕的手牢牢牢牢摁在自己的脸颊上。虽然那手心冰凉凉的,却能让自己确信自己现在还陪在曹丕的身边。

“子桓,我要走了。我唯一能留给你的,就只有的我们的回忆。你一定要记住我的温度,若是你真的还能找到我,就只能靠它来确认了。”

清泪滴落,打在曹丕的手腕之上。那转瞬即逝的热度,让曹丕的心如同跌入寒潭一般的寒彻。

原以为曹丕听到自己要离开的消息,一定会非常的震惊。可是,眼前的人此时却异常的平静,平静到如同那满地的毫无生气的白雪,如同周遭寒冷的空气。

双手轻环,曹丕死死将柴萱压入怀中。不断用力的双臂,让柴萱有些喘不过气。可被揽入怀抱的那一刻,柴萱这才感觉到她的子桓有多舍不得她。感触着曹丕微微发抖的身形,和急促的呼吸,柴萱的心都要碎了。

四宇沉寂,天地骤寒。乍起的戚风,携着乱雪与梅花,呼啸着从二人人便擦过。柴萱殊不知,伏在自己肩头的人早已是声泪凝噎,肝肠寸断。

“萱儿,你要记住。此后,没有我不准再独自喝醉,不准再独自上屋顶,晚上睡觉一定要盖好被子,天冷了也不许再穿这么薄出门。可能记得……”

抱着曹丕微微颤抖的宽背,柴萱似如鲠在喉。“子桓,等我走的那天,你能再给我说一遍吗?”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告诉曹丕她有多不想走,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眼前心疼牵挂自己的男人。

可是,离开是注定的。时空永远是他们无法冲破的桎梏,一点点将他们拉远的枷锁。即便他们粉身碎骨,也无可奈何。

“子桓,你会不会望了我呢?”柴萱轻轻言道,清泪滴落,在曹丕的肩头结成薄霜。

“生命不尽,相思绝不止。”耳畔的声调哽咽,哀伤的语气如同斜了这漫天的雪,寒冷悲凉。

曹丕多想永远像现在这样紧紧抱着怀内人儿,任凭天地风云席卷,沧海桑田。可是,恨只恨自己没有能力同她一起回到她所说的那个神奇的世界,更恨自己没有能力将她永远的留在身边。

滚入柴萱嘴角的泪滴,苦涩而寒冷,就连同自己的心也变得如此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永远留在这里。哪怕整个宇宙都乱成一团,哪怕自己灰飞烟灭。可是她不能……不能用所有人的生命去开玩笑。她还有爸妈等着她回家,还有犯二的老哥,朋友……甚至曹攸宁。

或许,没了自己。曹丕便可以重新作为他那高高在上,冷酷果决的帝王。哪怕,他真的忘了自己,重新投进无数个莺莺燕燕的怀抱……

“君若安好,便是晴天。子桓我会在未来,认真去听你的每一个故事,读你写的每一首诗……”

松开怀抱,轻轻触摸上曹丕凉凉的脸颊,嘴角绽开的笑容如同这满园的娇梅,纯净而美好。

“萱儿,你可要我怎么好。如今,你又要食言了。”曹丕深情一笑,好似方才开了个玩笑一般。

指尖轻点,将一点微凉留在柴萱的额间。这是只属于他们俩个人的暗号,不管今生来世,她的额间都只属于自己。

曹丕俯身轻吻,自额间到柔唇,感受着柴萱每一寸肌肤的温度。

柴萱环手勾住曹丕的脖颈,将嘴边的吻一点点加深。

红梅傲雪,素梅浮香,整个世界仿佛落在了童话中一般。晶莹的雪花还在飘洒,不知不觉竟让雪地中的两人一起白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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