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我真的没什么事。倒是你,我不是说过,不要动不动就给我跪下吗怎么难道又忘了?”柴萱起身将小满轻轻拉起,莞尔一笑。“好了,你们不用管我了,去忙自己的就好了。”
瞧着那快眯成两条细缝的眼睛,小满总觉的不对劲儿。这么文静的柴萱也挺好的,可这春风般的微笑总觉的刻意的紧。
话说柴萱一反常态的温温言笑,看得小满等人是惶恐不已。一这几日都只见柴萱规规矩矩读书写字。再无什么上树飞墙之类的惊心之举。可倒让这原本活跃的长萱宫没了往日的朝气。
原先大家一起床就眼巴巴的等着柴萱今天又会整出什么新鲜的事物,惹祸也好,无用也罢,总能让大家孜孜不倦的谈上两三天。可本人安静了,大伙儿反倒不淡定了。没了柴萱那些稀奇古怪的新鲜点子,似乎连生活都没趣味了。
“小满姐姐,你说贵人这是怎么了?”荣芝一边擦着桌子一边伏在小满耳旁低声问道“贵人这么安静,搞得大家都有些担心呐。”
小满沉声轻叹,撇过目光瞧着桌案边正专心练字的柴萱,额间瞬间聚了一个大疙瘩。说实在的她也不清楚柴萱这是怎么了,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柴萱这样绝对不正常。
另外,过于安静的柴萱虽然不给自己找麻烦了,可早已习惯了柴萱那作风的小满根本已经习惯不下来了。如果柴萱真的这么下去,那第一个凌乱的八成就是小满自己。
“不行,我受不了了。”
小满半气半闹的走到柴萱面前,一把夺过柴萱的笔,“贵人,您该出去走走了。而且,您那些什么杠铃的东西,都要生虫了,也不去看看吗?”
小满的大动作,让荣芝心尖儿一紧。这一个丫鬟居然还能这样对主子,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吗?荣芝站在远处,慌张的瞧着面色有些恼火的柴萱。
突然的动作,令柴萱一惊。瞪着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晃了一圈儿,最后盯回小满手中握着的毛笔。脸色一紧,“小满,你干什么呀。”
关键是,自己才两天没摸那些东西就生虫了?是小满你给咱养虫了吧!柴萱鼓着一边儿腮帮子,站起身来想要夺回小满手中的毛笔。却见小满退几步一跪双眸含泪,委屈巴巴的望着正看自己的柴萱,嘴角一歪。
“贵人,您到底怎么了?小满这几日看着您无精打采的样子,实在、实在……”
说实在小满还是觉的原来那活泛的柴萱才比较真实,现在这成日里窝在房间练字的柴萱更本一点都没精神,而且那字儿也没练成啥样儿。总之,不闹腾的柴萱根本就不是自己所熟知的柴萱嘛。
柴萱巴巴的望着欲言又止的小满,眸间一沉似有些生气。荣芝见状急忙上前跪在地上替小满解释道:“贵人,小满的意思是。您这几日专注于练字,都有些疲累了,理当放松放松才是啊。”
“放松?”这两人搞什么鬼呢?柴萱扭着两道眉毛,不悦的看着又给自己跪下的两个人。
见荣芝的话有些含糊,小满继续道:“贵人,您还是做回原来那样吧。虽然闹腾些,可也比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强啊!”
呃呀还是闹腾啊~柴萱挂着黑线瞧着小满两人,心里有些小难过。话说这两日自己可是照着她们心中的贤妃来做的,而且装的那样辛苦,怎么就死气沉沉了……
“意思是,你们不讨厌我原来那样吗?”柴萱焉蔫的耷拉着两条细眉,轻声询问道。
“贵人,您还说不是。想来,您就是生了小满的气,才故意那样做的是不是。”小满眼泪汪汪的望着柴萱,那委屈模样就像被柴萱欺负了一般。
额……这什么情况,问题又出在咱身上了,话说为甚慌张是咱嘞?“不是,我是想……”柴萱紧的解释道。
“贵人,都是小满的错,小满愿意接受惩罚!”小满俯身一拜,毅然言道。
我嘞个老天爷爷呀,谁能告诉咱,这又是为啥呢?小满同志这求虐的速度已然是超过了咱的想象,完全拦不住啊!
柴萱小满四目相对,柴萱扯着微微抽搐的嘴角,苦笑着望望地上的人。不过,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以后这温柔安静的美女子,咱就不用装了是吧。
“呼——”
只见柴萱整个人瞬间一松,直接趴到书写的案桌上,一脸苦相,“拜托,你们干嘛不早说呀,早知道我就不用装的那么幸苦了嘛。”
“装的……”
“幸苦……”
小满荣芝俩人望着摊在桌子上冲着她们嬉笑的柴萱,瞬间满脸黑线。
瞧着柴萱那如释重负的模样,小满无奈一叹。由此看来自己真的是白担心了啊!
原道宫中终日闹,如今却闲淡和清。无言嬉笑总和气,荒唐喜怒皆是真。
这柴萱就是柴萱,在怎么也变不了呢。“贵人,您还真是心大。竟然还开玩笑,您都不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小满懊恼着从地上站起来。
“事情?什么事情。”柴萱捧着一张好奇脸悠悠地望向正郁闷的小满,这表情可是跟刚才全然不同。
“贵人,这件事情已经传的是满城风雨了,听说陛下异常生气,都快将长春宫给掀翻了。”小满眉头紧皱,异常紧张的同柴萱讲道。
“长春宫?”
柴萱诧异的撇撇嘴。那地方不是甄宓大美人住的地方吗,难不成她哪里惹到曹丕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柴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小满小心翼翼的顾盼一番,掩嘴伏到柴萱耳旁低声言道:“贵人,听说甄夫人……她不安于室。而且还听说,甄夫人写了一首诗似乎是针对陛下的。”
颜色微紧,柴萱嬉笑的嘴角渐渐收敛。这甄宓还没在洛阳待几天呢,怎么倒要领盒饭呢了呀。
“那陛下那里怎么说?”柴萱问道。
“陛下因为甄夫人拒绝皇后之位的事情,本就生气。如今又传出这番话来,只怕甄夫人凶多吉少啊!”荣芝略带惋惜的摇摇头,似乎对甄宓的遭遇也带着几分叹息。
凶多吉少,未尝不是如此。柴萱眸光微沉,漫出些许哀伤。
年纪轻轻便没了丈夫,原以为曹丕是她理想的归宿,可那样的结果又何曾是她所预料到的。
“那甄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柴萱小心问道。她实在不愿意去想,那样一个绝世的美人真的会落到那般光景,可叹可悲。
“听说陛下要将她赶回邺城。”小满轻声回答。
“邺城吗,那是个老地方啊~”柴萱不觉感叹道。毕竟甄宓这一生所有的转折都在那个地方了。柴萱缓缓站起身来,眸光中藏了淡淡忧伤。“我们去看看她吧!”
虽然这件事情是历史注定,可毕竟自己和甄宓也算半个旧相识。好歹是历史上传闻最多的美人,能见她最后一面,也算没白认识她。
听到柴萱要去见甄宓,小满顿时一愣。所有人巴不得和甄宓断的干干净净,怎么柴萱反倒要去那个是非之地了。
“贵人,长春宫如今是个是非之地。别人避之犹恐不及,您怎么还要去啊?”小满不禁为柴萱的智商担忧,现在倒有些后悔告诉柴萱这些事情了。
瞧着小满你那副担忧的模样,柴萱却抿嘴一乐道:“这可是历史之谜啊,我总不能眼巴巴地看着答案不去找找吧,那也太吊胃口了不是。”
这柴萱又在说什么胡话,怎么又开始听不懂了。未等小满转过弯儿来,身形一晃直接被柴萱拉着出了门。
小满欲哭无泪的跟在柴萱身后,只感觉脑仁发疼。还不如让柴萱就那么装下去呢,自己这没事找事的告诉她这些事情干啥子。要是被曹丕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顿训斥。如果和甄宓扯上关系了,万一被迁怒怎么办?
瞟眼身后小满阴晴不定的脸色,柴萱无奈笑笑。“小满,你放心,我就是去看看。那陛下也没有禁止别人去送她不是,所以我们也没有违背圣意啊。”
况且甄宓来了那么久,自己还没有去见过。好歹看看这美人是不是已经年老色衰,正因如此才会令曹丕的宠爱渐渐失去。又或者甄宓真的是受到了郭照的陷害,使得清白之身陷落污泥。
寒若冰窖的长春宫此时冷的彻骨。原本就冷请的宫殿更是由于甄宓的失德之罪,被撤走了所有的下人,只剩下了甄宓和冯香。
琴弦微冷,琴音横断。伏在细弦上的玉指,微微颤抖着。清泪如珠,晶莹剔透的滴在琴案上。
“夫人……”
冯香泪眼婆娑的看着面色惨白的甄宓,心痛不已。虽然曹丕让甄宓重回邺城,可看在曹叡份儿上,并未将甄宓的夫人封号撤掉。
一想到甄宓撕心裂肺的伏在曹丕脚下,苦苦哀求曹丕相信她的时候,冯香就心痛如绞。自从嫁给曹丕的那一天起,甄宓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身份,亦从未忘记过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媳的职责。隐忍付出多年,却换的是无尽的怀疑,她该有多心寒。
“夫人,您好歹吃些东西吧!”冯香端着清粥,强忍着泪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