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无果的柴萱怏怏地用后脑勺抵着身后褪色的柱子,翻着白眼瞥着好不深情的玉嫣,砸砸嘴,心中暗道,还娇蝶相舞,你以为是香妃吗!
“我以为,我可以一直看着这样的舞蹈,永远跟在她身边,永远像那样一样开心。可是有一天,有一个少年闯进了那片花丛,他们就那样相遇,一见倾心。”讲到此处,玉嫣不由弯出一抹笑来,柔婉中却透着无尽的苦涩。
倾什么心,倾的都是脸!柴萱心中暗暗叨咕。
“一人吹笙,一人起舞,他们如胶似漆,形影相随,我亦希望那幸福可以永远下去。”
碧眼盈波,玉嫣幸福洋溢的脸上忽的漫上伤情万千,看得柴萱亦是顿生感伤。
“可有一天,有人来接他,说他必须回去,去做什么高高在上的主公。而栗娘因为身份低微却并未被他接近那座金碧辉煌的殿中。可栗娘始终坚信,他会回来接她,那个人承诺给她一生一世,也一定为她实现。”
“可是她等啊等啊,一年又一年,花开又花谢。他是来了,可已是妻妾成群的他也生生给栗娘心上插了一把刀。他说,他要一个毫无背景的又可以信的过的女子去接近曹操,为他传递信息,为他的江东大业献身。”
“她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她想要的只是和心上的人在一起,相夫教子。他的江东大业为什么要交付在一个弱女子手里!”
玉嫣越说越激动,泪幕遮盖下的瞳孔中,夹带着满满的恨意。
“我百般阻挠,可栗娘还是答应了。她成了曹操的侍妾,为了执行任务,连她引以为傲的脸都受了伤。后来曹操死后,就建立了一家妓院,联络朝臣,为江东那个根本就不在乎她的那个男人效力。当然,最后亦是死在了曹丕的洛阳卫满宠手里!”
“你说,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不是很可悲呀!”
墨瞳渐冷,泛红的眼眶转过来望向柴萱,唇角的冷笑看得柴萱心惊胆寒的。她从未见过玉嫣这个样子,此刻玉嫣那双冷艳高贵的眸中,除了恨还是恨,像被激怒的媚狐,又似欲拼死一搏的困狼。
原来遇春楼的老鸨竟然有这样令人叹息的过往,“是很可悲,可那是她的选择,也许到最后她业是无怨无悔的,不是吗。”
“可是如今,栗娘已经香消玉殒。你又为何要绑架叶儿,难道你还不打算放过一个孩子吗!”她的确同情栗娘的遭遇,可这绝对不是玉嫣绑架叶儿的理由!
冰眸微沉,玉嫣迈着缓步,靠近柴萱,“我不知道秘密是怎么泄露的,但为什么就偏偏是在你出现的时候。你来的那么离奇,身手怪异,又能让魏王动用虎贲军……”
盯着玉嫣那冷漠幽寒双眸,柴萱只觉周身发汗。“你怀疑我!”
“反正,你只是用来引诱满宠的,等你价值没了,我会给你一个全尸的。”玉嫣微白的唇角牵出一丝森然的笑意,语气狠戾生寒。
玉嫣话顿时在柴萱的脑海激起千层浪,这古代人怎么动不动就要别人全尸,简直一点儿法律意识也没有,抗议抗议!
“玉嫣,虽然我不知道栗娘是怎么死,可是你私自绑架,这是违法,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知道吗!”柴萱扭动着五花大绑的身躯,像一条贴在柱子上的鲇鱼。
“不要和我提什么代价,栗娘的代价已经够大了。可是她又落到什么了呢,她曾经那么善良,这不是她该有的结局。”
玉嫣红着双目,不知从哪里抽出的长剑,直直的横在柴萱的脖子下面。冷泠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柴萱,似乎对柴萱已经是恨之入骨了。
“玉嫣,不管那是不是她的结局,你的结局还能改!如果你真的用我引来了满宠,难道你就不怕落的和她一样的下场吗!”柴萱呆若木鸡的盯着脖子下面的寒刃,生咽口唾沫,强壮镇定道。
“能随她而去,我亦知足!”修长的睫毛轻覆,遮住眼睛里的无尽的伤怀。
啥子!这女的整个一傻子吧!救命啊,这有一个拉垫背的脑残啊——
柴萱欲哭无泪的盯着面前毅然决然的女子,心塞的紧,“喂,你脑袋是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人生不过短短几万天,说不定哪天就嗝屁了。大家都是争分夺秒的活,你TM还嫌命长啊!”
“你闭嘴!你如果再闹,我想一具尸体也能引来满宠的吧!”冰凉的剑刃直接贴在了柴萱的脖子下面,神经末梢忽然传来的寒意,不由令柴萱打两个寒噤。
“大姐,你是不是也太高估我了啊!”柴萱一动不动的望着面前快要失控的玉嫣,请奇怪的压着声音,像蚊子在哼哼。
幽冷的眸光扫过柴萱紧绷的脖子,收剑回鞘,“能让曹丕调用虎贲军寻找的人,我不会看错的!”
庄重威严的魏王府前,一名女子跌跌撞撞的冲上前来,差点儿被门口的侍卫当作乱民给抓起来。
气息不稳的小满都快把洛阳城转遍,也没有找见柴萱和叶儿的身影。总觉的大事不妙,只好先跑回魏王府来禀告。
碧霄下,花园中,娇菊正艳,一朵压一朵。凉亭旁,侍从侍女站了齐齐一排。
“没想到这菊花开得如此好,若是取来泡茶喝,一定极其新鲜。”
郭照看着那生机勃勃的菊花丛,宛然笑着。一袭浅黄色的双绕长裙,将整个人衬得柔美又清纯,像一株别样的雏菊。巧目转回,却见身侧的曹丕正盯着面前的青石地板发呆,全然不见赏花的兴致。
“魏王?”郭照轻轻碰了碰,神色迷离的曹丕,柔声唤道。
眸光瞬聚,回过神思的曹丕,一脸蒙圈的望着郭照,“照儿怎么了?”虽然是回了话,可眉宇间的忧思似乎并没有下去。
“魏王,您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心事不宁,可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情。”郭照忧心忡忡的看着拧眉的曹丕,青烟似柳眉紧紧的蹙着。
星眸微转,望望担心不已的郭照,曹丕勉强笑笑,“孤没事,许是昨夜未曾睡好的原由。”曹丕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么了,总是心神不宁的,老觉得要出什么事情。
郭照半信半疑的看着曹丕愁思半结的眉宇,还是有些不放心,“既是如此,那妾扶魏王回去歇息一下吧!”
“也好。”曹丕点头回道。
柔臂一挽,郭照扶着曹丕正欲回去。一个粉衣女子却自远处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由于太过心急,给曹丕行礼的时候是直接扑到在地上的。
“放肆,魏王面前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郭照看着跪在曹丕面前的小满,柳眉一拧,杏目含怒。
曹丕俯视着小满气喘吁吁的模样,眉心一紧,“小满,怎么你一个回来了?”
“魏王,奴婢该死,奴婢没能照顾好姑娘!”小满哽咽泣道,连连磕着脑袋求饶。
小满的话像一道晴空霹雳炸进了曹丕的脑海,难怪他今日总是心慌意乱的,原来是柴萱出了事。
“你说什么,柴萱她怎么了!”
曹丕心急如火的甩开被郭照搀着的手臂,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小满面前。忧心不安的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子,双拳紧握。
“姑娘本打算今日回府的,可是路上碰到了一群人,将我们冲散了。可是奴婢都快把整个洛阳城找遍了,也没有瞧见姑娘的身影。”
小满惶惶不安的趴在地上,额前挂着密密的一层汗珠。整个人抖的跟筛糠似的,紧贴着地面。
“没了身影,是什么意思!”
瞬间勃然大怒的曹丕的,不仅将小满吓得面如土色,还将周围的一众小厮丫鬟吓得触电似抖了一下。郭照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发雷霆的曹丕,因为一个女子居然让堂堂魏王,如此惊慌失措。
“魏王不怕我不会再回来吗,就像上次一样?”
耳旁忽然响起柴萱的这句话,忧虑难安的曹丕心口顿时像刺了一把剑,疼痛难忍。
柴萱,难道你又要像上次一样食言吗!不,孤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孤不许,不许你再丢下我!
“曹书,立刻给我传白羽,满宠!”
怒容满面的曹丕狰狞着五官,几近嘶吼的音量,吓得众人扑通通跪了一地,皆是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看着曹丕拂袖离去的背影,两侧的菊花迎风而落。郭照死死的攥着拳头,从未想过一向宠爱自己的曹丕居然会连一句话都不和自己将,就转身离开。而这居然是为了一个拒他于门外的女子。
娇花零落残泥裹,寒风无情卷寒身;痴情终被无情累,月下情话可还记?
金色的阳光从破烂的窗孔上丝丝缕缕的射进来,将灰尘满布的茅草屋照的透亮。
柴萱微微动动被绑了大半天的手臂,都快被勒到没知觉了,两条腿也是站得发僵。无可奈何的斜睨眼一旁打坐似的玉嫣,沉沉的叹了口气。
自己苦口婆心的劝了那么久,这家伙愣是跟入了定一样,连瞧都不瞧自己一眼。对叶儿的行踪更是只字不提。
破门板忽然嘎吱一响,门栏上的灰尘顿时被拍的四下乱窜。只见一个黑面男子走了进来,直接走向玉嫣,抱拳施礼。
“玉嫣姑娘,我们柳爷说满宠的的人马已经出动了。而且也按着您的意思,都布置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听过那人的话,玉嫣微抬眼帘从一堆草垛上站起身来,冷眸一扫,冷冷言道:“我知道了,回去告诉那么老大,我马上就过去。”
那人抱拳点头,转身而出,带风的衣袖又带起一阵灰尘。
寒目微转,瞥向歪在柱子上的柴萱。“看来,你在曹丕心里还真有些分量呢。”
“什么分量不分量的,玉嫣你也绑了我这么久了,好歹给口水喝,给点儿饭吃,顺带着说一下叶儿到底在哪里好不好?”柴萱撇着双眉,眼巴巴地望着面若寒霜的玉嫣。
“柴萱,你放心。我说过不伤叶儿的,自然会言出必行。可是你的命,我要定了!”清眸微沉,语气仍旧冷的像冬日的寒冰,没有一丝温度。
要要要,要什么要,我的命就这么值钱吗!柴萱欲哭无泪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玉嫣执剑而去,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苍天呀,谁来救救本姑娘啊——